6
時間過得很快,這一周陳羨知走到哪裏,都帶著那個叫周薔的女孩。
一周對於一場正常的戀愛來說很短,對於陳羨知卻太長了。
他總是三分鍾熱度,身邊的情人能堅持三天都已經算久。
更別說陳羨知對於周薔過於縱容了。
有人說撞到了陳家大少柔和著眼為睡著的女孩披上外套。
寵溺地為她剝蝦。
甚至因為其他公子哥調侃周薔不過是個玩意兒,他就發瘋把人打進了醫院。
一切隻在我身上發生的特例,都在周薔身上上演。
越來越多人相信,陳羨知認真了。
與此同時,平日裏虛情假意捧著我的人,語氣都開始變得輕賤。
沒有陳羨知的垂憐,薑家在少爺小姐圈裏根本算不上什麼玩意兒。
薑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威脅我的次數越來越多。
可是在陳羨知生日這天,請柬還是送到了薑家。
我到場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周圍人看好戲的目光縈繞著我。
但忌憚以往陳羨知對我的保護程度,都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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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周薔打破了沉靜。
我微微一掃,她身上的禮服是我曾經看中的那一款。
X家2024早春高定。
在那次分手前,陳羨知把那一係列作為禮物擺在我的麵前。
我一向對陳羨知的示好照單全收。
因為我知道陳羨知想要辦到的事情,就算我拒絕,他也會讓它實現。
還不如收了甜頭。
隻是那一次,他提出的要求我無法接受。
陳羨知發了好大一通火,將屋子裏精心布置的東西都砸了個遍。
他聲音森冷,掐著我的脖子道:
「你以為我非你不可,薑晚,你算個什麼玩意兒?!」
第幾天,有了周薔。
可周薔不明白,她沾沾自喜,仰著頭像是高傲的天鵝,露出滿脖子的吻痕:
「我要是你,可沒有那麼厚的臉皮,來這裏自甘下賤。」
我沒有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嫉恨。
但也懶得搭理她,隻沉靜開口:
「你眼角的痣是點的吧?」
她卻像是被激怒了,抬手就想打我一巴掌:
「不就是個被玩膩了的玩意兒,你也敢這麼和我說話?!」
隻是她的手還沒碰到我,就被陳羨知握住。
周薔的身體明顯顫了顫,但還是嬌軟嗓子喊:
「哥哥~她欺負我。」
陳羨知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他握著女孩的手,突然意味不明地笑:
「這麼好看的手,可別為了不相乾的人髒了,教訓人的事哥哥來。」
語畢,他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臉上。
陳羨知沒收著力,我的側臉頓時紅腫一片。
口腔內壁磕到了牙齒,沁出了幾點血絲。
我擦了擦唇角,聽著陳羨知涼涼開口:
「我竟然不知道薑小姐有這麼大的本事,沒有邀請函也能混進來。怎麼,薑浩運轉不開又要你攀人了?」
他環視一圈,笑意嘲諷:
「也對,你最擅長乾這種事,也不知道這次又看上了誰,又有哪個是你攀得上的?」
這算是表態了,既將我徹底劃出他的保護範圍內,也警告所有人,敢幫我就是和他作對。
我知道他在威脅我,離開了他我什麼都不是。
我抬眼看他,也沒反駁。
畢竟這個圈子裏,事實從來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不要得罪不該得罪的人,而陳羨知是這個圈子裏的天。
隻要忍受就好了,時機馬上到了。
我咽下嘴裏的血腥氣,就像毫無脾氣般開口:
「抱歉,打擾了。」
我轉身就要離開,陳羨知卻仍不肯放過我。
他毫無感情地勾了勾唇:
「來都來了,正好我宣布件事。這麼重要的事,自然越多人知道越好。也斷了一些人不該有的幻想。」
語畢,他低頭吻住周薔,女孩軟著身子趴在他懷裏喘氣。
他盯著我,像鎖定獵物的蛇,扯出一抹沒有感情的笑:
「從今以後,周薔就是我的未婚妻,她不喜歡的人,就是我的敵人。」
7
簡單處理了嘴邊的傷口,我沒理薑浩不斷發來的咒罵短信。
拿出藏在暗格的手機,向爛熟於心的號碼發了一串亂碼,然後迅速刪除。
我百無聊賴地發呆,想起了和陳羨知的初遇。
從小我一直以為自己出身單親家庭。
直到有一天我從沒見過父親突然帶著我搬進了著名的富人小區。
男人難得和顏悅色地站在我麵前,像在打量什麼滿意的貨物。
他捏著我的臉,盡量裝作慈父,眼底卻是打量算計:
「晚晚那麼好看,不會有人會不喜歡你的,對不對?」
緊接著,我被送到了一幢極大的別墅。
和我一起的還有很多相貌出色的孩子。
別墅裏一片死寂。
我好奇地打量著,不理解為什麼他們有的人眼角帶淚和深深的恐懼。
直到男孩居高臨下地站在樓梯口,冰涼的眼神落在底下的孩子身上。
就好像我們不是活生生的同齡玩伴,而是無足輕重的死物。
孩子的膽子都很大,我偷偷抬頭看了幾眼,不禁紅了臉。
覺得陳羨知哪裏是惡魔,他明明是天使。
他長得那麼漂亮,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孩。
陳羨知似乎是感知到了,陰惻惻的目光和我對視。
倏地,他饒有興味地笑了,指尖指向我:
「我要你。」
我那時又怕又高興。
幾步跑上去牽住他的手,甜甜地朝他笑:
「哥哥,我陪你去玩!」
卻沒想到自己招惹了怎麼樣的麻煩。
陳羨知就是個瘋子,他喜歡自殘,發病的時候,不管是誰都砸。
他的手臂上是自己抓出來的一道道紅痕。
後來我在,他就逼著我抓他。
要是不見血,就會狠狠咬在我的鎖骨上。
見了血,他會毫不猶豫告狀,任由我父親為了賠罪,把我打個半死。
然後他摸著我的臉,麵色猙獰:
「你看,你最愛的家人都不愛你,你為什麼還要回去呢?」
我被嚇得整夜整夜做噩夢,終於扛不住,發起了反反複複的高燒。
那以後我躲了幾天的陳羨知,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他找上門來了。
男孩的聲音裏蓄滿怒氣,陰沉的臉色像地獄裏的惡鬼:
「你躲我?」
我那時高燒沒退,害怕得全身發抖。
父親的叮囑瞬間全拋在了腦後,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崩潰大哭:
「我不要和你玩了,你是壞哥哥。」
房間靜默著,我以為陳羨知走了。
我小心翼翼從被子裏探出了頭,卻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的床頭。
我下意識以為他又要發火,委屈地扁了扁嘴,慌忙用雙手擋住自己的臉。
那個年紀的小女孩已經知道開始愛美了。
「你不要打我的臉。」
可是陳羨知隻是沉默地扯開我手腕處的紗布。
是陳羨知發瘋的時候割到的。
其實不嚴重,但我不想去陳羨知家,求醫生給我包嚴重點。
現在已經差不多要結痂了。
白藕一樣的手臂上,粉嘟嘟的疤格外明顯。
陳羨知眼底是壓抑的躁鬱,但還是強行壓著聲音哄我:
「不許讓別人碰你,髒。」
然後像變魔術一樣,他掏出幾個卡通圖案的粉色傷口貼:
「說喜歡。」
我吸了吸鼻子,還是怕他:
「喜歡。」
「你看,我做了你喜歡的事,你要回報我。」
我的肩膀發抖。
看著小惡魔一樣的男孩生疏地摸了摸我的頭發。
陳羨知眼底滿是偏執:
「不許哭了,我不喜歡蠢兔子。」
後來陳羨知照顧了我一個晚上,再也沒在我麵前發病。
我們上同一所初中、高中、大學。
陳羨知像是真真正正好了。
他騙過了所有人,但我知道不是,他隻是披上了人皮。
可我偏偏要將他邪惡的內裏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