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老師傅的手藝是真的很不錯。
婚紗已經修復的幾乎和原來一模一樣。
傅寒聲付了錢,離開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
他莫名地有些緊張,直到看到周子的名字在屏幕閃動。
瘋狂跳動的心,才緩緩平息。
「寒聲哥,有件事我想了想,還是得告訴你。」
「什麼事?」
「你聽了可千萬別著急,這事兒也說不準,指不定是別人瞎傳呢。」
「到底什麼事?」
「就是,就是和兮兮有關……要不算了,我覺得這事兒八成是別人造謠。」
「周子,你什麼時候這麼娘們唧唧了!陳兮到底怎麼了,她是不是回北京….」
「寒聲哥。」
周子忽然有點說不出的難受,怎麼就成這樣了啊。
兮兮跟誰傳出緋聞不好,怎麼偏偏就是沈良州。
傅寒聲這些年最不對付的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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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兩年前因為一個大項目,傅寒聲的公司和沈良州的長恆實業爭得頭破血流。
最後沈良州稍勝一籌拿了那個項目,傅寒聲鎩羽而歸。
那還是他頭一次嘗到敗績的滋味。
也因此,兩人本就緊張的關系,更是變得水火不容。
「我說了,你可別生氣,現在都是聽人說,並沒什麼實證…...」
「就是,就是有人在香港看到兮兮了。」
傅寒聲攥著手機的手指驟然收緊,聲線卻還能克制著平靜:「她在香港怎麼了。」
「她好像和沈良州在一起。」
「當然,也可能隻是吃吃飯,沒其他事兒。」
「我知道了。」
「寒聲哥......」
「沒別的事的話,我先掛了。」
傅寒聲切斷了電話。
他拎著那個大大的紙袋,裝著陳兮買來的婚紗的紙袋。
一步一步走在初冬北京的寒風中。
一直走到胡同口,車子邊。
傅寒聲忽然停了腳步,他英俊的臉上緩慢地浮出了一抹很淡的譏誚的笑。
而下一刻,手中那個精美的紙袋,被他毫不猶豫的丟入了垃圾桶。
19
陳兮離開的第二個月。
傅寒聲曾給她發過一條微信。
信息倒是發送成功了,但卻石沉大海。
那條信息是:「公寓打算賣掉,你的那些衣服怎麼處理?」
也許他忘記了陳兮給他留了字條,讓他隨便處理這裡的一切。
也許他隻是故意的,找個理由給她發信息而已。
傅寒聲心裡想的或許是,這是他主動遞給陳兮的臺階。
她如果聰明的話,就該知道順著臺階下來。
他的脾氣看起來很壞,但其實,也很好哄的。
陳兮一直沒有回復。
公寓自然也沒有賣掉。
陳兮的衣服和之前的所有用品都原樣放著。
就像她根本就沒有離開過這裡一樣。
傅寒聲總是會在應酬後的深夜來這裡。
然後躺在陳兮的床上,失眠到天快亮。
而在陳兮離開的第三個月。
仍是一成不變的深夜。
時針快要指向十二那個數字的時候。
傅寒聲撥通了陳兮的電話。
20
陳兮是個很保守很乖的女孩。
她家境雖然普通,但卻也不愁吃穿,父母對她十分疼愛。
但因為自小就生的漂亮,所以長輩對她管束十分嚴格。
直到大學畢業那一年秋天,陳兮才開始和他同居。
他還記得那個晚上。
她緊張到全身都在抖。
她的皮膚每一寸都透著滾燙的緋紅。
她美得驚人,在他身下,像是要碎了一般讓人心憐。
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她哭得很厲害,
一遍一遍對他說:「傅寒聲,你不許欺負我,你將來不許欺負我的......」
「你要對我好,要娶我。」
「傅寒聲...…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是不是?」
可是那個天真單純以為會永遠和自己喜歡的男人在一起的陳兮。
已經被他弄丟很久了。
久到,他甚至都要想不起來,
他們最後一次說分手的時候,她是什麼樣的表情。
她是笑著點頭的,還是紅了眼落了淚?
手機鈴聲響了好一會兒,就在他以為她不會接的時候。
電話卻接通了。
那一瞬間,其實他想說,兮兮,你回來吧。
可張開口,說出的卻是:「陳兮,鬧夠了就回來.....」
他這愚不可及的可笑話語,被一聲男人的輕笑打斷。
那一聲笑,像是兜頭而來的冷硬堅冰,
傅寒聲隻覺自己全身好似都被堅冰包裹,竟是動彈不得。
「傅總,哄女孩子可不能隔夜,否則,會被人半路截胡的。」
「沈良州?」
傅寒聲雙眼赤紅咬牙切齒般念出這個名字。
「是我,沈良州。」
「陳兮呢,你讓她接電話!」
傅寒聲的眼底仿似充了血一般,紅的攝人。
他緊攥著手機,低吼的聲音卻在顫抖:「沈良州,你他媽要是敢趁人之危....」
「她接不了。」
沈良州低了頭,輕輕吻了吻他的女孩兒。
陳兮的睫毛上還掛著一顆眼淚,嘴巴癟著,
雖然閉著眼,但那張臉上卻寫的全都是委屈。
他的心軟的無法自持,吻在她的睫毛上,將那顆淚吮去。
「人還昏著,生我氣呢,我得先把她親醒。」
「沈良州......」
傅寒聲的聲音戛然而止。
沈良州切斷了電話,隨手關了手機。
他的吻落在陳兮微腫的唇上:「寶貝,醒一醒......」
21
其實我有想過和傅寒聲再見面會怎樣。
他家境優渥,骨子裡傲氣十足。
我們分手又分的平和,哪天若是真遇上了。
要麼他會視而不見,要麼,我們也能點頭寒暄問聲好。
畢竟我的父母親人都在北京。
我和傅寒聲也有一些共同的好友。
總不可能一輩子都沒半點交集。
但我卻怎麼都沒想到,那樣高高在上被人捧著的公子哥。
也會有這樣失態落拓的時刻。
而當時,因為睡的很飽而心情特別好的我,穿著新買來的裸粉色羊絨裙子,化了很漂亮的妝。
整個人就像一隻飽滿而又甜蜜的水蜜桃。
我挽著沈良州的手臂,說笑著走出旋轉門。
然後,就看到了從車上下來的傅寒聲。
我怔了一下,腳步停住。
沈良州溫熱的手指,輕輕握住了我的。
傅寒聲的襯衫有點皺,沒有系領帶。
他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倦意,眉宇深蹙著,眼底滿是紅血絲。
我們身側人來人往,不遠處的音樂噴泉,播放著歡快的音樂。
這一幕就像是電影裡的慢鏡頭。
隻是我不是看客,而是猝不及防的主角之一。
也許是傅寒聲此時的模樣太讓人意外。
沈良州下意識地將我護在了身後。
可傅寒聲的神情卻十分平靜。
他如從前熱戀時那樣,溫柔喊我名字:「兮兮。」
我站著沒有動。
耳邊的音樂聲仍在歡快回蕩。
可不知為何,我的心裡卻有些說不出的難過。
也許是為那天晚上聽到不堪話語的陳兮。
也許是為那天被臨時通知分手的陳兮,
更也許是為傻傻愛了七年,可徹底放下卻隻用了七天的陳兮。
「兮兮,我來接你回北京。」
傅寒聲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沈良州。
他的眼神落在我臉上,竟無比的溫柔。
我甚至記不得我們分手前,有多久,他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了。
傅寒聲在我身前差不多一米處,停了腳步。
「兮兮,我們回去就結婚,以後,我們好好過,好不好?」
他說的那樣認真,認真到我幾乎都要以為。
不久前說要給別的姑娘一個名分的傅寒聲,隻是我的臆想。
可是,太晚了啊,傅寒聲。
碎掉的心,拼不起來的。
而在沼澤裡長出來的新的心臟,也已經裝了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