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輕輕搖頭:「傅寒聲,你走吧。」
「兮兮,我沒有碰過萱萱,不到三天我就和她分了。」
「你買的婚紗,我已經找老師傅修復好了。」
「還有我們的對戒,我也都好好收著。」
「兮兮,我還定制了鉆戒,我是認真的.....」
傅寒聲的眼底越來越紅,聲音也有些隱隱的發抖。
他捧著那個精致的鉆戒盒子,獻寶一樣遞到我面前。
眼底的渴盼和希冀,無比的小心翼翼。
我看著這樣的他,無法不承認自己仍會難受。
但也,僅僅隻是這些難受了。
「傅寒聲,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我緊緊握住沈良州的手,從他身後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肩而立。
傅寒聲臉上的血色好似一瞬間就消弭無蹤了。
他的視線,緩緩地往下滑。
最後,停在我和沈良州交握的手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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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中指上,戴著一對對戒。
就像當初的我和他一樣。
「兮兮,你是認真的?」
我深吸一口氣,側臉看向沈良州,然後,用力點頭:「是,認真的。」
傅寒聲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
「你以為他對你是認真的嗎?」
「你以為他又能有多少真心?」
「兩年前他為了一個項目和我爭的你死我活。」
「如今他又追求你,陳兮,你覺得這裡面有沒有他的私心?」
「他敢不敢坦坦蕩蕩地說,他追求你,沒有半點要和我傅寒聲鬥的心思?」
「陳兮,你還是這麼天真。」
「這天底下的烏鴉一樣黑,天底下的男人也一樣。」
「你跟了我七年,我們之間發生了那麼多事,你以為沈良州真的一點都不會介意?」
「你又以為,他就能真的和你修成正果,白頭到老?」
「你就不怕,跟他在一起的結果,不過是又一個和我這樣的七年!」
23
歡快的音樂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
傅寒聲的聲音也停了。
我耳邊先是一陣的空寂。
接著卻是什麼東西輕輕碎掉的細微聲響。
而那聲響之後,卻又是無比的輕松和釋然。
你看,我連最後那一些難過都沒有了。
隻是好可惜,為什麼人活著總要有一些後悔的事。
在今天之前,我沒有後悔愛過傅寒聲。
不管好壞,畢竟都是我的經歷。
但在這一刻,我無法不去痛悔。
為什麼七年都沒有認清楚,傅寒聲他,其實骨子裡從來都沒有看起過我。
沈良州滿眼心疼地將我拉到了懷中。
我臉色有些白,卻還是笑著對他搖搖頭:「我沒事兒,沈良州。」
「乖,你先去車子上,這裡交給我。」
「我要和你在一起。」我攥住他手,不肯松開。
沈良州定定看了我一會兒,忽然低頭用力親了親我。
「兮兮,我沈良州做人做事,從來都問心無愧,從來不會後悔。」
「但今時今刻,我卻真的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把你從他手裡搶過來。」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搶?趁人之危你沈良州又算什麼男人?」
「傅寒聲,你根本配不上陳兮這七年對你的喜歡和愛意。」
也許是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傅寒聲。
他從未這樣失去理智過,竟口不擇言。
「那你呢沈良州,你找一個跟了我七年的女人,你又有什麼臉站在我面前大放厥詞?」
「你又喜歡她什麼?你是純粹喜歡陳兮,還是喜歡我傅寒聲的女人陳兮?」
24
沈良州重重一拳砸在了傅寒聲的臉上。
而傅寒聲又怎會是吃虧的性子。
兩人你來我往,很快身上臉上都掛了彩。
保安趕過來好不容易將他們分開。
兩個男人卻仍氣勢洶洶怒視著對方,寸步不肯退讓。
「可以停止了嗎?」
我又氣又急,聲音裡都帶了哭腔。
傅寒聲臉色鐵青:「陳兮,你也看見了,是沈良州先動的手。」
「今天這件事,我跟他沒完。」
「是,是他先動的手,傅先生,我讓他向你道歉。」
「後續您想怎樣解決,我們都配合。」
「兮兮,明明是他先出言不遜......」沈良州立時急了。
我輕按住沈良州的手,再次平靜開口:「傅先生,我先替良州向您道歉。」
「陳兮,你就這麼護著他?」
傅寒聲緩緩向前走了一步:「他先對我動的手,陳兮。」
「那您想怎樣解決?」
「陳兮,我受傷了。」
傅寒聲指了指自己的臉:「你看見這裡的傷了嗎?特別疼......」
我看了一眼,平靜開口:「那我幫您叫救護車,所有費用我們都會承擔。」
「陳兮,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些。」
傅寒聲想要拉我,可我閃身躲開了。
「兮兮.....」
傅寒聲臉上所有硬撐的情緒全都碎裂了。
他望著我的神情,一片哀傷。
可我的心底,卻也是真的再無波瀾了。
沈良州忽然疼的嘶了一聲:「兮兮,你看我是不是要毀容了?」
我忙轉過身,面前的男人嘴角破了,眼下也一片腫,
下頜上沾著血,看起來還真是唬人。
我從拿了紙巾幫他擦拭。
「疼......兮兮,輕點,輕點.….…」沈良州誇張地齜牙咧嘴。
「該。」我小聲斥他,卻還是心疼地放輕了動作。
「要去醫院縫針。」
「那你陪我,我暈針。」
我忍不住瞪他一眼,卻還是點了頭。
沈良州就一把抱住了我:「我還要你親我一下,這裡疼死了。」
我緩緩踮起腳,在他的傷口處輕輕落下了一個吻。
25
傅寒聲沒有再說話。
夕陽把他的身影,安靜地拖長。
也許是在陳兮給沈良州擦拭臉上血漬那一瞬。
也許是在陳兮哄著沈良州吻他的時候。
他才終於清醒地認識到,陳兮是真的不再愛他了。
薛菀那天的一句詢問,竟就這樣成了真。
陳兮不會再回來他身邊。
他以為能輕易放下七年感情的人是他自己。
他以為這段感情裡佔據主動的人也是他自己。
他以為他永遠穩操勝券。
可這一刻他才明白。
放不下的人是他傅寒聲。
陳兮是那根牽著風箏的線。
線斷了,風箏就失去了方向,再也回不了家了。
26
我看著傅寒聲轉身向車子走去,看著他寂寥的身影消失。
黃昏時的太陽,忽然就被地平線吞沒了。
天幕變成了淺淡的玫瑰藍。
傅寒聲的車子漸漸遠去,
我仿佛看到陳兮從十七歲到二十四歲那七年的時光。
隨著那輛車呼嘯遠去,再無影蹤。
我知道的,從這一天起,傅寒聲三個字就如這世上每一個普通平凡的名字一樣。
我不會刻意遺忘,但卻也永遠不會再主動想起。
「兮兮....」
沈良州輕輕將我擁在了懷中。
我回頭,仰臉看他,笑得很輕:「走吧,我們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