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潋愣了愣,隻好回答:「裴總說有幾個表格......」
「裴總說裴總說,除了他說的你有沒有一點是自己說的?」
突如其來的怒火令溫潋不知所措,就連我也被自己的情緒嚇了一跳。
溫潋眨眨眼,伸手扯住我的袖子溫聲安撫我:「你別生氣,表格我不做了,我們打遊戲怎麼樣?」
我甩開他的手:「算了,我沒興致了。」
我套上衣服,拿著車鑰匙就要走。
身後傳來溫潋的聲音:「你要去哪兒?」
「不用你管!」
8
這可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遷怒。
當我人坐到「逅海」的卡座裡時,我才清醒過來。
隨之而來的是帶著愧疚的後悔。
好端端地我幹嗎要衝溫潋發火啊,不就是做個表格嗎,不就是晚玩兒一會兒遊戲嗎,有必要衝他吼嗎?
不知是不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我越發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尤其是面對溫潋。
明明他幫了我那麼多,可每次看到他那副無論何時都保持著最佳狀態的笑容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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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快到易感期了?」
看著我糾結的模樣,陳元終於忍不住開口。
易感期?
算算日子,好像差不多。
「但是這次反應也太嚴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服用信息素抵抗特效藥,以前從沒有過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話音剛落,我突然想起自己這段時間確實忙得忘記吃藥來著。
這下倒是能說通了。
「向則哥,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喝點酒放松一下吧!」
陸白羽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我手邊。
我想起那次在老宅,溫潋也是這樣在我懷裡笑得見牙不見眼。
我有些失神,忽然明白自己為何會對溫潋生那沒來由的氣。
不過是見過他生動的模樣,便不舍得他變回原來那個樣子。
原以為隻要接受裴越東的管教,就能結束他對溫潋的掌控,可結果就是溫潋依舊聽那個人的話。
「向則,你突然決定接管公司,不會是因為溫潋吧?」
大概是太久沒有從我嘴裡聽到有關溫潋的吐槽,又見我患得患失,陳元作出了這樣的猜測。
「鬼才考慮他,我是為了我自己。」
不過是想讓自己心裡好受一點,所以才不想再讓溫潋夾在其中左右為難。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遂轉向一旁的陸白羽。
「小陸啊,哥問你個問題,當然你要是覺得冒犯不想回答,你也可以不回答。」
陸白羽怔怔地看著我,雙頰因酒精而爬上了紅。
他羞赧地點了點頭。
「你們 Omega 發熱期需要意淫對象嗎?」
話一問出口,陳元和陸白羽幾乎是石化在原地。
良久,陳元才開口:「知道你冒昧,但沒想到這麼冒昧。」
陸白羽的小臉紅成了豬肝色。
「一般......一般是不需要的,就算有也是......也是心儀對象吧......」
最後一句話我幾乎是扯著耳朵才聽清。
「有沒有可能隻是因為需要一種視覺上或幻想中的刺激,所以這個對象其實是誰都可以呢?」
陳元好笑似的看著我:「大哥你真逗,你發情的時候會想著我嗎?」
想想那個畫面,感覺自己跟吃了屎一樣。
「怎麼啦?你身邊有 Omega 拿你當歪歪對象了嗎?」
陳元笑得意味深長。
「沒,隨便問問。」
說著,我站起來整理了一下外套。
「向則哥,你要回去了嗎?」
陸白羽迅速站起身,似有不舍。
陳元:「你不再多待會兒嗎?」
我搖了搖頭,嘆息道:「不待了,畢竟我是個有家室的人。」
「現在要回去給我家大寶道歉了。」
9
我決定還是去問本人更為穩妥。
一路上,我的心髒狀如鍾鳴。
隻是猜測溫潋他或許喜歡我,就足以讓我內心動搖。
我又拎了三提酒。
隻是卑鄙地想借此見到那晚嗔笑形於色的溫潋。
見到他後先為自己的遷怒道個歉吧!
這樣想著,電梯門打開。
一股濃鬱的花香直衝我的大腦。
這是......Omega 的信息素!
我想要掩鼻阻止自己吸入,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身體幾乎在飛速地發熱,以及頭昏腦漲的連帶反應。
我強忍不適打開房門,果不其然,開門後的信息素濃度達到了另一種境界。
「你,你終於回來了......」
溫潋痛苦地倒在地上,五官因發熱而略顯嬌態。
抑制劑散落在離溫潋不遠處的茶幾上,估計是發熱期來得毫無預兆,讓他連注射藥劑的片刻都爭取不到。
沒人知道他在地上痛苦了多久。
看到我回來後,溫潋的眼中升起希望:「小裴總......麻煩把抑制劑給我......」
我怔愣地走向茶幾,心跳鼓動我的耳膜。
溫潋的信息素幾乎要麻痺我的大腦,脖頸後的皮肉燙得嚇人。
是的,我應該把抑制劑拿給溫潋。
這樣我們都會脫離發情帶來的痛苦。
我拿起抑制劑,心跳一下重似一下。
「啪!」
容器與藥劑碎在了我的掌心。
我緩緩抬頭,對上了溫潋絕望的目光。
為什麼要毀掉藥劑呢?我不知道。
回過神來,我隻看到身下不斷掙扎的溫潋。
「別......不行,小裴總......」
溫潋幾乎是在哀求。
「小裴總?你不應該叫我向則嗎?」
「就像你那晚在我臥室那樣。」
溫潋的瞳孔猛然收縮,他不可置信地望著我,幾乎要被羞恥感淹沒。
我緊緊禁錮著他的手腕,無視溫潋的呼喚。
內心隻剩下一個念頭——
佔有他,撕碎他,將這具身體活活剖開混著他的淚水吞入腹中。
我徹底迷失在這混雜著兩股信息素的客廳裡。
身下的人不再掙扎。
我聽到理智被欲望吞噬前撕心裂肺地吶喊:
【這不是性愛。
是暴行。】
10
我的父親是一名 Omega。
我沒見過他,隻記得六歲那年從哪個親戚口中聽說他姓顧。
裴家的人一直不肯承認父親的存在。
他們說父親聰明過頭不老實,當年竟然趁裴越東睡覺試圖咬破他的腺體標記他。
可這世界上從沒有 O 標記 A 的說法。
於是父親被冠上了圖謀不軌、野心勃勃的名號。
他被囚禁在裴家,直到生下我才被放逐。
我原是對此沒有什麼想法的。
直到我分化為 Alpha 的那一日,裴越東將我叫到書房,說我是他所有兒子裡唯一一個 Alpha,也隻有我才配成為他財富的未來繼承人。
那一天,他告訴我,Alpha 是天之驕子,幾乎是世界上特權最多弱點最少的一類人。
比如,A 可以無限標記 O,甚至極少狀況下還可以標記 B。
在這個動輒會如野獸般發情的世界法則中,A 毫無疑問佔領著高地。
然而,即便 A 所謂「強大」,卻也有著弱點。
隻是這個弱點,被那些站在高處的同類們默默掩下。
事實上,A 是能夠被 O 標記的。
被標記了的 A 會和被標記的 O 一樣,隻對對方的信息素有反應,成為依附於對方的存在。
那是我第一次直觀感受到「公平」和「不公」的交點。
公平在於,老天在依附關系中並沒有厚此薄彼。
不公則在於,這類群體想要隱瞞那僅剩的一點點公平。
於是那一年,我做了一件令所有同胞憎恨的事。
以 Alpha 的名義,在網絡上公開了這條本該被大眾所知的事。
實踐者接踵而至。
事實證明,A 的確可以被 O 標記。
我不記得當年裴越東花了多少金錢與門路才替我瞞下我的賬號信息,隻是從那以後家裡人見了我都會說那麼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想他們口中的「父」應該不是指裴越東。
我雖沒見過那位顧先生,但我十分佩服他當年的舉措。
並在他的對比下,愈發痛恨裴越東肆意標記 Omega 然後拋棄的人渣行為。
哪怕裴越東不斷告訴我,無論我再怎麼克制,都無法擺脫 Alpha 惡劣的本性。
我依舊認為,我的理智可以戰勝一切。
然而。
溫潋身上的淤青與紅痕告訴我。
我的理智狗屁不是。
11
我醒來的時候溫潋並沒有在我身邊。
而在我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後,我第一反應就是去警局自首。
易感期未過,原本應在易感前服用的特效藥此刻吃了隻會帶來頭暈目眩的副作用。
溫潋一定是恨透了我,才會連句道歉都不想聽就直接離開吧!
我渾渾噩噩地準備去警局,一開門卻看到了提著公文包的溫潋。
「我原本想著去公司的,可是痕跡太明顯,我想還是先在家休息兩天吧......」
溫潋一如既往地平靜,仿佛昨天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見我久久站在原地,溫潋不解地回頭看我:「你剛是要出門嗎?」
溫潋的右臉頰上貼著方形的創可貼。
想也知道那是昨晚留下的咬痕。
那股血腥味兒似乎還殘留在口腔裡。
「我要去自首。」我的視線從他臉上移開,「對不起,溫潋。」
可輕飄飄的一句道歉又如何彌補昨日的傷害?
「等等!」
溫潋衝過來攔住我即將開門的手。
「那不是犯罪,那隻是一場意外。」
溫潋望進我的雙眼:「何況我們已經結婚了,隻是做了我們本該做的事。」
「不一樣的溫潋。」
我抬手輕輕摩挲著他臉上的傷口,堪堪掩下眼中的痛苦。
「這是我的暴力行徑,不是本該做的事。」
本以為,發熱後陷入瘋狂神志不清的會是他。
沒想到卻是我。
像是節食過度引起的暴食行為。
我放開溫潋,再次擰開房門把手。
「裴向則,如果我說我喜歡你我早就想和你做這種事的話......」
溫潋抓著我的胳膊,面色駝紅:
「這能成為你放過自己的理由嗎?」
12
溫潋的話讓我大腦空白。
很少看到他的臉上會出現這樣急切的神色。
我想起來,昨天回來找他是為了向他求證他是否喜歡我。
原本應該令人喜悅的答案在此刻聽來隻是令我無地自容。
像是為了不讓我內疚而變相強迫的自願。
「溫潋,無論你是否喜歡我,在你當時說了『不』並沒有這個意願的情況下,這就是我單方面的暴行。」
我到底還是去了公安局。
溫潋不肯作證,警察發現我們的婚姻關系後把我撵了出來。
「鬧別扭就鬧別扭,說得那麼嚴重,小伙子,報假警也是違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