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沒想到一個五歲的小孩子能說出這麼骯髒Ṱũ̂⁹的詞匯。
除了那個女人。
「小孩子說話怎麼了?犯得上打掉我兒子的一顆牙?
「再說了,穿那麼寒酸卻上這種學校,說不準就是個婊子呢!」
正說著,她的電話響了,她接起來,神色一瞬間轉為諂媚:
「老公,我在處理跳跳的事……沒事,就是一堆窮鬼……啊?什麼宴總?」
她的神色肉眼可見地哆嗦起來。
轉身,直接揮了她兒子一巴掌。
聲音很大,很用力。
小孩子「哇」的一聲哭出來。
「宴總,我有眼無珠,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能不能別計較……」
「道歉吧。」
我覺得煩:「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小孩子打架,別摻和進大人之間的事。」
25
最後以那小孩子被他媽媽按著跟安安道歉,又承諾轉園告終。
車上,我用湿紙巾擦著安安眼角的淚痕,聽他小心翼翼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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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你看起來不太高興……是在怪我打架嗎?」
「沒有。」
我摸了摸他的頭:「媽媽確實心情不太好,但是是工作上的事,跟寶寶沒有關系。」
回家後,我去房間洗了個澡,看著鏡子裡模糊映出的人影,又一次想到那個女人今天前後態度的轉變。
因為安安姓宴。
因為宴家勢大。
所以我忙活一陣找出的真相,都不如「宴總」這個名字帶來的威壓。
就如同在公司,多少能力比我強,演技比我好的人,拿著不如我的資源,跑一輩子龍套。
大概是我還沒有習慣把自己放在一個上位者的位置上。
這種感覺,不僅不會讓我喜悅,反而有些物傷其類。
總會忍不住想,一旦宴渝不再喜歡我,我會落得比他們還慘的結局。
……
我突然覺得自己前段時間的想法錯了。
過去發生什麼不重要。
真的,假的,是否能想起來都不重要。
如今,我已經嫁給宴渝,已經是一名演員,已經攀上了一個很有力的靠山。
我該做菟絲花,牢牢攀著這棵大樹,汲取它的營養,把自己送上更高的位置。
高到,哪怕失去宴渝的支持,也足以自己蓬勃生長。
26
洗過澡出來,宴渝已經做好了飯,在教育安安不能隨便打人。
安安不服地說:
「可是他罵媽媽我才打他,爸爸不也說,我要保護媽媽嗎?」
「對付他有很多方法,打人是最蠢的一種。」
宴渝用筷子敲了敲他的頭:
「下次遇到這種事,你要回來告訴我,我教你怎麼報復他,又不髒了自己的手。」
「哦。」
安安悶悶不樂地說。
拿起跟前的一個雞蛋,剝幹淨遞到我面前:
「媽媽,給你吃。」
「謝謝寶寶。」
我摸了摸他的頭。
吃過飯,宴渝跟著我進了臥室,猶豫了很久,扯了扯我的衣袖。
「感覺你今天好像不是很高興,為什麼?
「是我去幼兒園晚了嗎?因為我在開會沒看手Ṭúₛ機,開完會才知道……」
「宴渝。」
我打斷他的話:「結婚之後,你出軌過嗎?」
「當然沒有!」
他被嚇了一跳:「我怎麼可能做出軌那種事……你為什麼這麼問?」
「那就好。」
我點了點頭,轉身摟上他的肩膀,仰頭看著他的眼睛:
「就是覺得,過去發生了什麼也不是很重要。」
「隻要沒有涉及底線,就沒必要深究。」
「宴渝,我們以後好好過吧,不管曾經發生什麼,既然我忘了,就當真的沒有發生過。」
他定定看了我好久。
久到我不耐煩了,直接踮腳,吻上了他的唇瓣。
本想一觸即離,沒想到被他用力按住腰,狠狠地咬住我的唇,叼著那片肉反復研磨。
很痛。
我忍不住抽氣,他都不肯松開。
「宴渝——」
「這是你說的,我們以後好好過。」
他松開我,氣喘籲籲,虛弱又惡狠狠地說:
「不許騙我,賀希寧,你這次要是騙我,我就,就再也不理你了。」
「不要騙我,求你了。」
27
我上演技課的時候,表妹總喜歡來湊熱鬧。
給我帶一堆零食水果,非常不理解地問我:
「姐,你練演技幹什麼,多累啊,在家躺著看看孩子買買包不好嗎?」
「姐夫的公司做那麼大,還讓你出來拍戲賺錢,也太過分了。」
我原先不在乎她的話。
可聽多了,總覺得幾分怪異。
怎麼感覺,她在打擊我,挑唆我和宴渝的關系?
直到一日,我在茶水間外聽到她和別人的對話:
「我真不懂我表姐在幹什麼,宴總願意養著她還不滿足,還要來公司搶資源。」
「宴總給她的資源,要是沒有她,肯定是我的,我一定要想辦法把她弄回去!」
「她已經擁有那麼多了,為什麼還要來搶我的東西?」
……
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帧畫面。
演技課上,我被老師責罵,在一旁偷偷抹眼淚。
表妹捧著西瓜勸我:
「表姐,你何苦呢?好好的豪門闊太太不當來這裡挨罵。
「宴家這種豪門,肯定不喜歡兒媳婦是個戲子,表姐你這樣,也會惹宴總不高興的。
「表姐,你工作,安安怎麼辦?你這樣對得起宴總嗎?
「反正宴總養著你,而且娛樂圈還有我啊,等安安大一點,你再回來,有宴總和我,還怕沒有資源嗎?」
……
頭又開始痛了。
我晃了晃腦袋,及時止損,不再深想。
卻是明白了一件事。
過去我演技那麼爛,在事業上一無所成,怕是和這個表妹脫不了幹系。
每當我想努力,她都會在旁邊冷嘲暗諷地潑冷水。
28
晚上,宴渝在床上坐著看書。
我上床,雙腿分開,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很明顯感受到他大腿上的肌肉鼓動一下。
嗓音嘶啞地問:「幹什麼?」
「我不喜歡我那個表妹,我想學表演,她一直在勸我放棄,還說你的壞話。」
「你把她的資源停一陣,好不好?」
「好。」
他想也沒想地說。
手掌摸著我的頭發,眼底是難以忽略的欲望。
「寧寧……」
「你喊這個名字的時候,腦子裡想的是我,還是趙寧?」
「趙寧?」
宴渝臉上的迷茫瞬間消散,很不解地問:「為什麼提她?」
「她告訴我,你最開始喜歡她,因為她出國,所以把我當替身,當初你也打算和她結婚,卻被我靠孩子上位。」
「她放屁!」
宴渝沒忍住爆了粗口。
指尖緊緊掐著我的腰:
「你別信她,一個胡言亂語的瘋女人,我沒有把你當替身,我是沒有籤證還是買不起機票?」
「當初和你結婚的時候,我的確不高興,但絕對和她沒關系,寧寧,我……」
「好了,不說了。」
我迅速捂住他的嘴:「都過去了。」
那些事情無法分辨。
我提起來隻是為了調情。
覺得在這種時候,提老公的前一個曖昧對象,會比較刺激。
沒想到他會認真地解釋。
我抬手,一點一點解掉他睡衣的紐扣,低聲說:
「我今天想試試在上面。」
「你別動。」
29
我這段時間本來不打算拍戲的。
可經紀人告訴我,有個不錯的劇本,因為導演得罪了人,投資方撤資,快要開不下去。
我看了下劇本,很感興趣,但是……
「我的演技拍這個,是不是禍害了劇本?」
「您已經進步很多了。」
經紀人勸我說:「您要不接,這個項目就要原地解散,就當玩一下,去試試也好。」
我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拍戲的時候,我聽話,給錢爽快,從不瞎改劇本,所以哪怕導演對我再不滿,也生生忍下來。
那段時間,劇本密密麻麻寫滿了我的人物分析,編劇和我從同事處成了朋友,吃了好幾頓飯,加了微信。
電視劇播出後,因為男主角美強慘小火了一把。
網上對我又是一片罵聲,夾著一些評論:
「雖然能看,但依舊很爛。」
「除了好看一無是處。」
「大佬捧人都隻看臉嗎?」
那段時間我被罵得睡不著。
躺在床上,借著月光看微博評論,一條一條看下去,看得眼睛酸澀。
手機被宴渝從身後抽走。
「別看了,大不了以後不拍了,不招人罵。」
他把我抱進懷裡。
而我揉了揉眼睛:「我不會放棄,我相信我有一天會變好的。」
他忍不住笑出來:
「你和失憶前,是真的不太一樣了。
「那時候的你很喪,什麼都不想去做,我說讓你去練演技拍戲,你朝我發火,說我要害你被人罵。
「現在又不服輸了,像我剛認識你的時候,永不放棄,保持一股向上的衝勁兒。」
我看著窗外透過來的月光,沒有說話。
人不能永遠喪下去。
自己受不了。
身邊的人也受不了。
某種意義上,失憶對我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
30
三年後的某個夏天,我參演的電視劇大爆,獲得了某個獎項提名。
這幾年,雖然我演技進步許多,在網絡上的風評略有好轉,卻依舊不敢期待自己能獲得這個獎項。
所以最後主持人公布是我的時候,我在鏡頭前接近失聲。
頒獎儀式結束,我依舊覺得不真實。
坐在梳妝臺前,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來。
莫名其妙地。
我匆忙擦去,卻又怎麼都擦țŭ₀不幹淨。
好像有種很熱烈,很興奮的感情,在我的心裡激蕩、穿梭、跳躍,恭喜我,祝福我終於擺脫了過去,開始新的生活。
手機上,宴渝給我發了紅包,讓安安在語音裡跟我說「媽媽好棒」。
還給我發了張紅燒肉的照片。
「我做好飯了,等你回家,我們一起慶祝。」
我擦掉眼淚,很快回復:「好。」
收拾東西剛要離開,聽到有人喊我。
「賀小姐,恭喜你。」
回頭,楚逸正站在門口,手裡捧著一大捧藍色玫瑰花。
「……謝謝。」
我愣了下,接過玫瑰:「學長,你怎麼會過來?」
「來恭喜你。」
他微微一笑,說:
「順便,我想,你可以想起以前的事了。」
31
「催眠前的那段時間,你很痛苦,活得像一潭死水,哪怕想好好生活,也失去了改變的勇氣和信心。」
「所以想通過催眠,讓二十歲的自己重新出現,擁有信心和熱情,代替那個枯朽的『自己』,重新活在這個世上。」
「很明顯,你成功了。」
楚逸眼底滿是欣賞:「賀小姐,恭喜。」
「……謝謝。」
我抱著玫瑰花的手緊了下:
「可是,你之前不是說沒必要……為什麼剛剛又說,我可以想起來?」
「沒必要,不代表不需要。」
楚逸溫聲解釋:
「三年前,你的精神狀態不足以支撐你想起那些記憶,我才不想你知道。」
「但如今,你有了事業,有了足以支撐你信心的榮譽,不再是那個離開宴總就一無所有的宴太太,我想,應該讓你知道曾經發生的事。」
「等你了解了那些事,知道了你為什麼想要尋死,才能妥善處理你和宴總的關系。
「當然,最終決定權在你。」
楚逸詢問我:「賀小姐,你想恢復記憶嗎?」
我掐了掐掌心。
手機剛好彈出來宴渝新發給我的消息。
是幾張做好的飯菜照片。
「老婆,飯做好了,你什麼時候回家?」
我盯著聊天記錄看了好久,閉了閉眼睛。
「我想知道。」
32
二十歲那年,我被星探發掘進入娛樂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