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藝珠繞著許涼走了一圈,語調慢悠悠地說:“可我這人的強項,就是強人所難”
許涼拔腿就要離開,“那就沒什麼其他話好說了”
顏藝珠定住腳步,忽地靠近許涼,在她耳邊用催眠似的口吻問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和你如果同時落水,他會救哪一個嗎?”
許涼不緊不慢地說:“顏小姐,請你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顏藝珠心裡惱怒異常,哼聲道:“你就這麼自信,他會選擇你?”
許涼語氣淡淡:“喜歡一個人,便不會教他為難。不然這份喜歡,就是一場災難”
顏藝珠怒不可遏,喝道:“你住嘴!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就算你說破天去,這場遊戲我也會玩兒到底!”,說著她又一哂,“如果你向我求饒,我興許會放你一馬”
許涼瞧著她高高在上的女王姿態,隻覺得她的陰晴不定有些不好應付。還是及時抽身比較妥當,便揚聲衝前面喊道:“lucas——”
她話還未說完,便被顏藝珠的人一把捂住嘴。拖到另一邊海灘上去,這處被幾塊巨石遮擋,如果不仔細看,看不出什麼蹊蹺來。
許涼劇烈掙扎著,試圖從一眾壯漢手裡掙脫開去。
這個地方的海水可不比沙灘那邊輕柔,驚濤拍岸,怒湧更迭,看得人心驚肉跳。
更別說許涼這個畏水的,立刻便臉色蒼白,她逼迫自己冷靜下來。閉上眼睛,不去看面前有多兇險,這才平復一些。
“你覺得,我把你投進海裡,葉輕蘊會不會跳下去救你?”,顏藝珠語氣裡帶著篤定,對方還未回答,她已經知道答案似的。
許涼睜開眼,看著她的眼睛道:“他不會”
“這麼看不起自己?”
許涼輕輕一笑:“不是,當他來這裡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揚了一下眉,她又道,“不是要玩兒遊戲嗎?還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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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藝珠上下打量著,隻覺得面前這個女人全身充滿勇氣的樣子,簡直讓自己恨得咬牙切齒!
她冷笑一聲:“既然你這麼迫不及待,我怎麼忍心不成全?”
許涼為了不讓腦子裡的那股眩暈將自己擊倒,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嘴裡的血腥味讓她清醒了一些,她便說道:“既然是遊戲,我也沒那麼傻,把自己貢獻出來,讓面前這片海成了黃泉。你要是輕舉妄動,讓人把我推下去之後,萬一海水底下藏著礁石,那這個遊戲不就成了命案?”
顏藝珠的確不敢讓許涼出事,到時候葉輕蘊真把自己視作仇敵,就得不償失了。
她便說:“那你想自己樣?”
許涼淡聲道:“我自己下去”
“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顏藝珠眼神狠惡起來。
許涼指了指她身後:“你們這麼多人,還怕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嗎?”
她瞧了一眼前方,潮水正從遠方奔襲而來。趁著還有時間,許涼趕緊順著石頭下去。
冰冷的海水,以及海風一齊漫上來,許涼忍住對海水的恐懼,心裡最大力度地克制著隨之而來的眩暈。
她下到很底下,抬眼一眼,顏藝珠正高高在上地看著自己。
許涼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害怕與勇氣並存。
潮水馬上就要拍打過來,許涼見狀,趕忙拉住石縫當中生長的水草。
這種藤狀的細莖植物在石縫裡根深蒂固,除非用工作深挖,否則別想撼動它一絲一毫。
許涼抓緊它,然後海浪突然而至,重重席卷著她。
她腳下的石頭很滑,許涼整個人被衝得七倒八歪。
心裡默默告訴自己,隻要三秒鍾就好了,數三下一切便會歸於平靜。
等她數三下之後,岸上的顏藝珠便看見本來攀在石頭邊上的許涼不見了。
水面上浪花還未完全退散,遮擋著人的視線。顏藝珠心裡忽地有些害怕,這麼大的浪頭,許涼隻怕兇多吉少。
但轉念又一想,剛剛沒人看到是自己把她帶走了。回去之後,仍可以裝作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再者她帶了這麼多人,實在不行就抓一個出來背黑鍋。
顏藝珠有了主意,心裡大定,正準備裝作天下太平的樣子,打道回府。
就在這時,遠處有一道白色身影正衝她招手。
定睛一看,卻是她以為已經葬身海底的許涼。
她整個人比剛才站在岸上時更充滿活力朝氣,宛若新生。
許涼站在那兒,揮手朝顏藝珠道:“顏小姐,你治好了我的恐水症!”
說完,她便轉身往lucas遊泳的那片沙灘走去。
許涼的腳步邁得很快,因為怕顏藝珠帶著人追上來。
剛才在海裡的情景,再回想起來,依舊驚心動魄。
原來她在岸上同顏藝珠說話時,便暗暗觀察周邊環境。
左手邊是一個淺灘,大概因為淺灘前邊有很多礁石擋住了海浪的流速,所以到底淺灘時,已經趨於平和。
許涼攀在海草上,等海浪有退開的趨勢,便立即往那個淺灘方向遊去。
是的,她其實會遊泳。
小時候因為葉輕蘊在水裡險些遇害,她便從此有了心理陰影,稍微靠近水邊,便會呼吸不暢,頭暈目眩。
但父親非要讓她學會遊泳。她哭鬧著說不,可他卻異常狠心,將她一把推到泡在水裡的遊泳教練懷裡。
還嚴厲地對快要暈倒的她說,如果學不會遊泳,便會將她困在泳池裡,直到她學會為止。
後來她學會了,過程生不如死。她每天要事先吸氧,才能保證自己不會在水裡暈過去。
那時候她眼淚都快流幹了,覺得父親是天底下最狠心的人。
她學會遊泳,恐水的症狀卻更重。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父親站在岸上,看著她在水裡窒息無數次,說的那句:身在我們這樣的家裡,就不要讓自己有致命的缺點,是什麼意思。
許涼走了沒幾步,便看見葉輕蘊帶著一群人往這邊趕。
她的勇氣到這一刻被用光了,眼淚一下子漫上來,卻是個含淚而笑的模樣。
葉輕蘊看她全身湿透,眼中含淚的樣子,臉上更沉,加快腳步,上前去一把抱住她。
許涼攢著力氣,踮起腳尖,聲音發顫地在他耳邊哽咽道:“九哥,我要活得很長久,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她剛剛在水裡,想著如果自己真能逃出生天,一定要把這句話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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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寫得有點兒遲,更新更新
☆、195.寵妻是福氣
海邊風大,葉輕蘊怕許涼感冒,便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然後抱著她一路回了家。
他個子高,腳步邁得很急,嘴角抿得微微往下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管家一路小跑跟在旁邊,許涼見他氣喘籲籲。便小聲對葉輕蘊道:“你這是在百米賽跑嗎?瞧瞧管家,他可不是個合格的參賽選手”
葉輕蘊沉著臉,心裡仍在怪她撇下一眾隨從便獨自出來。她自小怕水,這麼*地,看來是吃過苦頭了。
但心裡是松了口氣的,至少她還有精神開玩笑,那還倒好。最怕她像小時候那樣,怕水怕得沒辦法,悄悄躲起來一個人哭。
還沒到家,lucas便從後面馬不停蹄地追了上來。聽說許涼出事,他猛的從海裡跑過來,此時到了他們面前,已經氣喘籲籲。
許涼是因為出去找他才弄成這個樣子的,葉輕蘊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吩咐管家將lucas帶到書房裡去,給他帶紙手銬。
物如其名,紙手銬是用一層薄紙做成的,造成枷鎖的模樣,戴在人手上。看著輕松,其實殺傷力巨大,因為紙張又薄又脆,稍不小心就會弄破,隻能一動不動維持同個姿勢。
西洛裡家族以前設的私人牢獄中,其成為犯人最害怕的刑具之一。
當然葉輕蘊不會對西洛裡唯一的長孫那麼狠辣,但也夠他長點兒記性了。
葉輕蘊帶著許涼上了二樓,女佣早就放好了熱水,一層熱氣淡淡浮在浴室裡面,人全身都變得暖融融的。
她臉上漸漸有了一層氣色和暖的紅暈,一雙眼睛水汪汪地亮著,即使浴室內沒什麼美景,裡面也好山好水。
“我今天學會遊泳了”,許涼一點兒不像他擔心的那樣蒼白氣短,反而神採奕奕,像考試得了滿分。
葉輕蘊有些愕然,低聲笑說:“明天就把你扔池子裡試試水,看是不是一條死魚”,深瞧了她一眼,又問道,“你落水前,是跟顏藝珠在一起吧?”
許涼沉默一會兒,答說:“是的”
他點點頭,餘下的不必多問,仔細輕柔地替她擦拭身體,心裡卻陷開一個大洞,整個人落下去,像一條走到黑的隧道,永遠摸不到終點。
給許涼吹幹了頭發,將她抱上床之後,葉輕蘊守著她睡著了,這才下了樓。
客廳裡靜默一片,方譽陳修都在場,還有負責整個島內安全的管家,安保部組長,還有譚柯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