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林雪禪的事,亞森的股票一跌再跌,就指著貝櫻的注資能渡過難關。不管貝櫻給出的價格是多是少,隻要借了葉輕蘊的名,亞森便能沾光,一舉從低谷中爬升上來。
所以葉輕蘊提出要在亞森公司內部視察的時候,趙垣二話不敢說,徑直帶他去了,一路賠著小心,就怕這位爺哪裡有什麼不舒心。
他那邊做足了準備,天衣無縫,誰知道季曼這邊卻出了事。這下不僅沒接著葉輕蘊的勢,反而被他整治了一番,亞森的股票跌到歷史新低。
老板不舒心,連他旗下的藝人也覺得失望頗多。葉輕蘊在人前露臉的時間並不多,他為人低調,即使他顯赫的身份掩飾不住,但的確是不愛出風頭的那一類。
他一出現,那身攝人的威嚴,以及卓爾不群的外表,便吸引了全場女士的目光。大大小小的花旦們都激動莫名,期待著他的垂憐。
可因為季曼得罪了他,帶人在酒會打鬧一場後,葉輕蘊便帶著許涼走了。餘下滿場的唏噓與失落。
葉輕蘊在酒店門口替許涼穿好外套,摸了摸她的臉,問道:“冷不冷?”
許涼無聲搖了搖頭,覷他一眼,抿唇問道:“那麼多人在場,明天會不會有人在報紙上大肆宣揚?”
葉輕蘊握住她的手,發現她手背沒有一絲溫度,便將她的手捧在掌心,細細搓著,答道:“別擔心,就算我不出手,趙垣也會先封住媒體的嘴”
許涼想了想,的確是這樣:本來邀請葉輕蘊前來,是想給他留個好印象,卻沒想到被對方當場打臉;二則,亞森一年一度的盛事,在場的人卻被攪得魂飛魄散,公司丟不起這個臉。
她斟酌一會兒,瞧他一眼,動了動嘴,又把話給咽下去。
葉輕蘊當然將她的表情變換看在眼裡,出聲問道:“你覺得我手段太絕?”
許涼搖了搖頭,抿唇道:“你是為了我,所以我承這個情。你殺人放火被關進監獄裡,我也天天給你送飯,隻是——”
他太了解她,一說便直中要點,“隻是趙垣為人還不錯,對你也照顧有加是不是?”
許涼點了點頭。
葉輕蘊摸了摸她的頭發,嘆氣道:“你再怎麼表示自己一心向著我的決心,也別用這麼倒霉的比喻吧?”,頓了頓又說,“趙垣為人是不錯,至少一直很聽話。隻是她老婆太跋扈,囂張到你面前,就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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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在對許涼的下颌使力,她微張著嘴唇,呆呆地看著他。他的眼眸很深,黑到極致便聚集了點點的亮光,像裡面盛著一條燦爛的星河。
他話語堅決,仿佛那位趙太太就在眼前,他每個字都是帶著力度的銳氣,要將對方挫骨揚灰。
許涼知道他的手段,但從未親眼見識過。面前的葉輕蘊,讓她覺得有些孤寂。
高處不勝寒,他越站到一個獨一無二,唯我獨尊的位置上,眼神越清涼淡然。
“我會一直站在你身邊的”,她凝視著他的眼睛,忽然說道。
葉輕蘊原就後悔,將這樣一個商場上狠厲的葉先生擺在她面前。他怕她會覺得自己陌生,更怕她會因此疏遠自己。
她突然這樣說,葉輕蘊心裡那道淺渠裡慢慢被注入了清亮的柔水。滿天遍野都是她眼睛裡的溫暖。
他忽然很想吻她,但由於站在酒店門口,不好輕舉妄動。畢竟今天已經將她露了出來,外界會有猜測,但不會將他們之間的關系暴露得那麼快。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今天的事不管葉輕蘊自己還是趙垣,都會對在場的人封口。來的人不少,還是會漸漸流傳出去,葉輕蘊衝冠一怒為紅顏。
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慢慢將他們的關系透出去,有個緩衝期,試探試探外界的反應。
如果有人蠢蠢欲動,那就要及時在他們辦婚禮之前,把這股勢頭給全力壓下去!
所以此刻還不是當中同她親熱的時候,他沉吟半晌,將手心攤開,然後輕輕按壓在自己嘴唇上。
許涼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呆呆愣愣地看著他,便看見他的手掌漸漸近了,那個印著他吻的掌心,被貼在了她的額頭上。
此刻她心髒跳得飛快,臉上綻放出朵朵的紅暈,垂著眼眸不敢看他。
她咬住下唇,不敢讓他看到自己臉上那抹羞澀笑容。隻覺得以前小瞧了他,以為他隻會毒舌,沒想到他撩妹技能一級棒啊!
許涼因為這個間接的親吻,一直暈暈乎乎地上了車。
等她坐到副駕駛位,才發現自己走錯了地方。然後葉輕蘊似笑非笑地將一臉尷尬的她拉到後座上去。
許涼臉上熱得更厲害,惱羞成怒道:“你怎麼不提醒我?”
葉輕蘊一臉無辜:“你一直出神,我叫你你都沒聽見”
她一臉訕訕,突然想起來,問他:“你剛才那一招還對誰用過?”
葉輕蘊渣渣眼睛,“哪一招?”
許涼被噎得瞪大了眼睛,不自在地垂下眼睛,聲音細如蚊蚋,“就是——你撩妹的那一招”
“撩妹?你的年紀再讓時光倒流個六七年,你才當得起那個妹字”
她瞪了他好一會兒,身體慢慢軟下去,將腦袋放在他肩頭。
這是她新學會的招數,在他毒舌的時候,絕不硬頂,要以柔克剛。就像現在,她一柔下來,他便吃不消了,慢慢撫摸著她的頭發,吻了吻她的發頂,輕聲問道:“累了嗎?”
許涼說沒有,忽然想起剛才從洗手間出來,兩個年輕女人的談話,她一下子彈起來,斜著眼睛把他打量完了,問道:“你今天進了會場之後,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同?”,她在自己的詞庫裡打撈著詞匯,“有沒有一種,上百上千道激光刺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葉輕蘊一本正經地摸摸她的額頭:“燒得說胡話了?”
許涼撥開他的手,“什麼胡話,你難道沒覺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太多了?”
“要是每次人家一看我,我都要看回去,那我眼睛一準兒得累死!”,他毫不在意地說。
許涼心裡那股醋勁慢慢歇了,她發現自己是那種最能被麻痺的女人。有一股傻勁,大概從小到大都一心信任他,於是他一開口,自己便馬上釋然。
葉輕蘊見她的腦袋又慢慢伏在自己肩膀上,失笑道:“我發現你真是太……”,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說不定哪天我把你賣了,你還幫我數錢呢”
許涼問他:“那你會把我給賣了嗎?”
聽著她故作可憐巴巴的語氣,葉輕蘊心裡一軟,鄭重地說:“我可不傻,這麼個寶,才不舍得給別人”
“我是哪種寶?稀世珍寶?”
“活寶”
第二天便是華聞的尾牙會,許涼前段時間便聽說,宴會辦在一個熱帶雨林小島上,那裡風景秀麗,生長著各類珍稀生物,以前人跡罕至,後來被葉輕蘊買下來開發出來,此次更是成為華聞盛會的舉辦地。
葉輕蘊帶著許涼,半夜就將她從床上挖起來。畢竟有些遠,即使坐直升飛機去,也要好幾個小時,如果等天亮再走,就有些來不及了。
本來他原計劃是提前一天去,可是昨晚他又忍不住縱欲,把她累得一睡不起,他格外施恩,等她睡著的時候,才將她抱上了飛機。
一直上了島,許涼都沒能醒過來。葉輕蘊一路將她帶到別墅裡面,將她的厚衣服換下來,給她穿了一件睡裙。
許涼臉頰在被子上蹭了蹭,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葉輕蘊看了看時間,他揮退一眾管家保姆,也上床陪她睡了個回籠覺。
他輕輕撫了一下她的臉頰,指尖一派滑嫩,像指尖捻著面粉一樣的細膩。
葉輕蘊抿了一下唇,定好了鬧鍾,躺在她旁邊漸漸睡著了。
醒來之後,他才發現是許涼在推自己。
剛開始還以為是鬧鍾響了,趕忙起身看手機,最後才發現她瞪著一雙大眼睛,眼皮一眨不眨,頂著有些雜亂的頭發,盤腿看他。
“我們是在哪裡?”,許涼問道,眼眸中帶著一絲懵懂,和睡醒後的迷糊。
葉輕蘊將床頭的歐式臺燈打開,指了指頭頂,讓她往上看。
許涼狐疑地看他一眼,仰起了頭。
她眼睛一定在上面,就移不開了。天花板是玻璃制成的,像是一個巨大的魚缸,裡面遊動著色彩斑斓的熱帶魚。
其他地方隻曇花一現似的,迷迷糊糊有些色彩的影子,隻是臺燈照射的那部分便格外顯眼:上面是成群結隊的魚,身體極為靈活,脩然無聲劃過,看著賞心悅目。
葉輕蘊手枕在腦後,專注看著她虔誠得可愛的神情。她身上那股喜悅與歡快,像潮汐一樣漫到靜謐的房間四周,他的心情一下子飛揚起來。
此刻隻一心覺得,為了她花多少心思,都是值得。
葉輕蘊拉著她的手,輕輕蕩了一下,含笑輕聲問道:“喜歡嗎?”
“嗯,很喜歡!”,她臉上帶著驚喜,話語裡便不知不覺含著雀躍。
“早就想帶你來看看,隻是這裡是個舒適地方,來了就不想回到忙碌當中去,所以一直沒帶你來”,他溫聲說道。
許涼繼續抬著頭,含糊應了他一句,注意力又放到天花板上去了。
外面漸漸亮堂起來,打開窗子,便有潮湿的水汽鋪面而來。
許涼眯著眼睛深吸一口氣,嗅到了微腥的海水味道。不難聞,反倒很清新,似乎把人從頭到尾重新洗滌一遍。
她換上一件暗紅色不規則圖案長裙,帶著帽檐寬大的帽子,一個人下了樓。
葉輕蘊已經提前帶人去視察會場,她還有一點時間,可以四處轉一圈。
一下樓便許涼便覺出這裡與家中的不一樣來。
家裡都是用輕柔色調,裝飾淡雅,又不失大方;這裡卻處處裝得華麗,每個物件都有自己的歷史,散發著雍容光澤,這麼多珍品搭配起來,更像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這裡的人也多,站著一眾佣人,看見她下來,都紛紛鞠躬致意。
反倒是許涼被她們的舉動弄得不自在,腳步不自覺放得緩慢穩重,昂首挺胸。
管家是一個菲律賓人,中文說得很不賴,嘴角慈祥的笑容在告訴你,有事可以隨時向他求助,他很靠譜。
打了招呼後,他略介紹了島上的主要風景地,每說一段話,裡面都暗含對葉輕蘊的崇拜尊敬。
許涼心裡漸漸放松,畢竟聽見有人不著痕跡地誇自己丈夫,是一件很令人高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