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提出要出去轉一圈時,管家招手讓幾個身著黑色西裝,帶著藍牙耳機的保鏢上前,恭敬道:“今天來得人不少,周圍有雨林和大海,總有些不安全因素。夫人要是出門,請務必帶上他們幾個”
許涼被這陣仗弄得不自在,本來是起心在外面透透氣,一群人跟上跟下,她簡直有些無所適從。
管家對著她僵硬的表情安撫道:“請不用管他們,就當他們不存在好了”
許涼自認沒這心理素質,這麼幾座鐵塔,要忽視過去,除非她眼睛有問題。
雖然興致減了大半,但已經跟人說好,再變卦就是折騰人了。
於是她帶上墨鏡,拿上頗具熱帶風情的藤制方包,這才帶著管家指定的向導出了門。
一出門,便看見有個中年女人在門口來回徘徊,察覺到這邊的響動,她立刻移過視線。看見許涼如同看見救命稻草。
季曼一小跑著撲過來,可還沒碰到許涼,便被一旁的保鏢給架開了。
她滿臉是淚,全身的力氣都在等待這個磨人的過程中被熬光了。再看她這狼狽蒼白的臉龐,完全不復昨天盛氣凌人的樣子。
“許小姐,我求求你,放亞森一馬,你好歹也是亞森的員工!是我有眼無珠!你大人打量,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她一邊說一邊哽咽,等話說完,不自禁地嚎啕大哭。
看她一副哭得快暈過去的樣子,許涼趕緊讓人將她扶進屋裡。
隻是還沒進門,便被管家給攔住了。
他面帶難色,對許涼說:“夫人,實在抱歉,她不能進去。每一個進入這間別墅的人,都要進行面部識別樣本採集,如果有陌生人闖入,全島的安防人員,都會通過警報聚集到這間別墅來。為了避免恐慌,這位太太還是在外面比較好”
他說話有理有據,許涼沒隻好讓人將季曼扶到別墅外面的一個長椅上坐下。
雖然她對季曼沒有一絲好感,但畢竟今天是以葉輕蘊太太來會客。如果她放任不管,讓外人看見,那不是和昨天那個張狂的季曼沒有區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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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轉念一想,昨天季曼和葉輕蘊剛結了仇,依他隨心所欲的作風,即使邀請她,也會想方設法將邀請作廢。
於是她試探道:“沒想到今天的宴會,能遇上趙太太”
今天來是有求於人,便一味地將姿態放低,訕笑道:“葉先生本沒有邀請我,隻是想著昨天實在過意不去,拖了相熟的人,帶我一起來的”
昨天還意氣風發,今天為了捧高她,便把自己低到塵埃。
季曼也算是個人物,誰有她這麼拿得起放得下?
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如果不是葉輕蘊的身份太高,季曼彈壓一個小小的經紀人,絕不會手軟!
雖說柿子都挑軟的捏,但用力過猛,也會濺人一身汁。
葉輕蘊怎麼打壓亞森,她不會管,也管不著。
許涼淡笑著,隻跟季曼闲扯瞎聊,一會兒說今天趙太太一定要玩兒得盡興,一會兒又把管家剛剛介紹給自己的景點一一跟她推薦。
季曼心裡著急,但對方每到自己開口的時候,便利落地把話題給岔過去,她也隻得打起精神順著她的話說。
隻是心裡異常著急,天色越來越晚,隻怕這樣耽擱下去,自己的主題還沒說出和一二三來,許涼就要被人給叫走了。
她最擔心的,是葉輕蘊親自過來。經過昨天的事,季曼耳朵裡簡直不敢聽見“葉輕蘊”三個字。別人一提起,她就忍不住全身發軟,牙齒不住發抖,“咯咯”作響。
季曼心慌意亂,完全沒了章法,忽然截住許涼的話頭說,“今天冒昧前來,真的是因為我無路可走。還沒有到下午收盤時間,亞森的股票就跌停板,我們家老趙一口氣提不上來,直接被人送到醫院去了。一切都是我的錯,請葉先生不要為難他!”
說著,季曼再次泫然欲泣,呼吸發緊。她滿眼祈求,隻願通過許涼,求得一條生路。
許涼抿緊嘴唇,沉默下來。
她並不知道後續還有這麼多事,葉輕蘊在她面前一個字也沒提過。
拋開和季曼的恩怨不說,趙垣待許涼的確盡心。不管是不是因為葉輕蘊的原因,許涼受人照顧,也不能見死不救。
但這份承諾,她不會給季曼。因為她並不了解葉輕蘊的安排,要這是他商場上棋局的一步,自己輕舉妄動,很可能打亂他的計劃。
再說她也並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就算是他為了幫自己出氣為難亞森,許涼也不能隨隨便便因為趙垣去推卻這份情意。
她正在思忖之時,便聽見季曼號哭道:“就因為趙垣是寧嘉謙的養父,葉先生便要趕盡殺絕嗎?”
許涼心裡跳漏了一拍,抬起眼睛凝神看她:“你說什麼?”
最後盛霜是在海邊找到許涼的,走進了一看,隻覺得她滿眼空洞,無神地看著遠處鳴叫展翅的海鷗。
在許涼旁邊坐下來,盛霜也一反常態,很久沒說話。
兩人成了一組雕塑,眼睛望著海裡的地平線,隻覺得天高地遠,心裡卻擁擠地找不到一絲自由。
都覺得鬱氣難平。
身後的那排黑衣保鏢,又給這組雕塑增添了背景,至少是兩尊豪門雕塑。
“討厭的人走了嗎?”,盛霜忽地開口詢問。
“什麼討厭的人?”,許涼沒反應過來。
盛霜抿唇一笑,但嘴角的弧度,遠沒有以前明媚,“大少爺急著讓你過去,但又抽不開身,隻好讓我當一次信使。聽說剛剛有人來找你,他一提說起來,口氣像要吃人,看來是個討厭的人”
海風將兩人的吹得翻飛起來,但卻並不狼狽難看,從遠處望,還有一股縹緲的美感,成了一幅絕佳的構圖。
許涼將唇邊的發絲撥開,“我又不是唐僧,她也不是白骨精,不會吃了我的”
盛霜笑了笑:“你自己講的笑話,卻沒把自己給逗笑”
許涼轉過臉,正要說話,等看見旁邊人的容貌,長著嘴卻忘了自己想說些什麼。
盛霜還是那副清麗五官,隻不過以前打扮時尚,潮味十足,有時候甚至有些中性。
而面前這個年輕女子,打扮很秀麗,大概怕冷,穿著厚厚的粉紅色皮草,很有小女人味道。
不止外表,她氣質也變了。似乎一夜間長大,有了不能訴說的愁苦,這份憂鬱,又帶出她這一身藝術家氣質。
有一股絕塵味道。
“盛霜,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許涼擔憂地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皮膚冰冷。
盛霜啟開唇,腥冷的海風一下子灌進嘴裡。她還沒說話,便有一道男聲順著風飄過來,“原來你們在這兒,可讓我好找!”
她不禁全身一顫,兩隻手緊得指骨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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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主場
一扭頭,便看見邢二穿著一身淡色休闲西裝站在她們身後。
兩位女士不約而同地往後看,隻是許涼朝他招了招手,但盛霜卻飛快看了他一眼,又立刻把頭轉過來。
她心裡慌亂紛紛,過速的心跳使她呼吸發緊。
隨著那個人的腳步越來越近,她兩隻腳點在地上,準備著隨時從這裡逃開。
許涼倒是沒察覺身旁人的異樣,站起身來,對盛霜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會場那邊吧”
“你跟邢……他先走吧,我再坐一會兒”,盛霜垂眸道。
許涼勸道:“這裡風大,雖然你們搞藝術的都喜歡親近自然,不過也要照顧著自己的身體不是?”
盛霜怕自己再推拒,許涼會起疑心,便僵著身子,動作遲緩地站了起來,然後買著碎步,跟在許涼身後。
邢二的目光似有若無地飄到她身上,將墨鏡摘下來,嘴角的笑容有些冷淡,“怎麼,盛小姐,跟我走在一起,折你面子啦?”
盛霜抿唇,不說話。滿身惱意都按捺在心底,垂頭看著自己腳尖不說話。
許涼見了,隻以為盛霜惱他,便笑著打圓場,“今兒我們家小表妹還不容易淑媛一次,你可別逗著人破功啊!”
“哪兒啊,我瞧著也稀罕,叛逆兒童被人剔了反骨似的。估計和她從小一起長大這麼些年,就今天看著像個女人”,說著他又嗤笑一聲,“哦,我記錯了,她這小女兒態,另有一次我見過的”
許涼好奇問他:“你這是賣什麼關子,什麼時候的事兒?”
盛霜在他說話時候,眼眶就慢慢紅了,此時她再忍不住心裡那口氣,上前狠狠往邢二的皮鞋上一踩,然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邢二悶哼一聲,疼得跳腳,在原地龇牙咧嘴。但他從小吃盛霜的虧吃到大的,也沒追上去,等那陣痛勁兒過去,站在原地苦笑道:“這丫頭,誰娶她誰上輩子作了大惡”
兩人一向是鬧慣了的,許涼早就習以為常。打小他們就相互看不過眼,盛霜和邢二讀同一個貴族學校,每學期新開學,盛霜進學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邢二的新發下來的書寫上其他人的名字,然後塞在那人的抽屜裡,每次都惹得邢二大為光火。
可盛霜可不好惹,他要是報復回來,她走就有下一步棋在那兒等著了。
每次邢二都是敢怒不敢言,隻在葉輕蘊面前抱怨,他那個表妹實在刁蠻。
可許涼知道,邢二並不是那麼軟和的人,盛霜能在他面前耀武揚威這麼些年,無非是人讓著她。
許涼還要回別墅裡面換衣服,所以同邢二說了一聲,便獨自往回走。
她出去的時間不長不短,但足夠管家生發出危機意識。
許涼一進門,管家便迎了上來,“夫人,時間不早了,該換衣服入場了”,他語氣仍舊恭敬和善,但眼神當中卻滿是催促。
她點了點頭,一眾女用人跟在後面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