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涼隻覺得周圍靜極了,門童替她拉開門,裡面各種亮晶晶的華麗擺設,比如深處的那架鋼琴,比如天花板上垂墜下來的水晶琉璃燈。
四周都是一股豪奢氣韻,色調雍容,讓人忘俗。
窗邊坐著一個身著白色禮服的修長身影,見有人來了,他站起來迎她。
他嘴角含著笑,似乎她便是自己心情的開關,她一來,便有喜悅綻放出來,這笑對她來說是第一份兒的體己。
許涼凝視他,一步步走近了。隻覺得他滿身光華,周圍所有參照都被他襯得黯然失色,似乎這世上隻有他一個,其餘萬物皆空。
走到他跟前去,許涼抬起手,與他攤開的掌心合在一起了。
許涼眼睛瑩瑩發亮,葉輕蘊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問道:“怎麼隻知道看著我發呆?”
她說:“你系領結的樣子看著很紳士”
“我不系的時候也很紳士”
許涼撇撇嘴:“大尾巴狼”
他的手握住她的側臉,笑道:“我好不容易浪漫一回,你給我乖一點兒”,說著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
許涼推開他的手,難得傲嬌了一次:“那就看你表現啦”
兩人入位坐定,桌上的燭光將兩人之間的氣氛襯得朦朧曖昧,再加上那捧紅色野薔薇,香氣馥鬱,鼓動著人的心跳。
許涼竟覺得羞澀得有些不敢看他,很有些人生初見的青澀懵懂,又覺得好像跟他在熱戀。可事實上,他們結婚已經好幾年了。
於是將目光撒到四周,發現以前訂桌都困難的餐廳,今天隻有他們一桌。這才後知後覺,他竟將這裡包下來了。
這時葉輕蘊打了個響指,追光一打,落在那架鋼琴和鋼琴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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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師朝他們這桌致意之後,坐下,兩隻手輕輕搭在琴鍵上,有一種優雅美感。
一曲《riverflowsinyou》緩緩流淌在餐廳每一個角落,輕柔的調子,與周圍的氣氛相呼應。
上了菜,兩人一時都沒說話,隻是偶爾抬起頭,交換一個眼神,彼此都會忍不住微微一笑。真是此時無聲勝有聲的一刻。
吃到七分飽,葉輕蘊便擱下刀叉,許涼沒一會兒,也吃好了。
“現在就走嗎?”,許涼問道。
葉輕蘊岿然不動,“再等一等”
“等什麼?”
他沒答話,看了一眼手表,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扭頭看了一眼站在暗處的陳修。
陳修會意,頷了一下首,轉身出了餐廳。
許涼瞧他注意力往另一邊去,便問道:“再看什麼?”
葉輕蘊道沒什麼,“你不是說我不跟你道歉麼,今天布置的這些,就是我的誠意”
雖然她早就不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不過見他有心補償自己,又覺得該著實刁難他,便說:“你一聲不吭的,隻請我吃了一頓飯,哪兒來的誠意?”
葉輕蘊抿唇,掐著時間,然後跟她說:“看窗子外面”
許涼聞言照做,剛想說外面黑漆漆一片,什麼也沒有,就聽見“嘭”的一聲響,隔著距離也震得人嚇一跳,正想著大概有人放煙花,落地玻璃前便是由火樹銀花組成的三個字“對不起”。
她震撼得捂著嘴說不出話來,不知道是不是視覺角度的問題,那三個字看起來離她很近,與她所在的位置平行,似乎手一伸出去,就能感受到那三個字的熱度。
煙火綻放完之後,有無數火紅的碎片點點墜落,像流星劃過夜空,使外面的黑夜也染上一些亮度。
許涼正想跟他說話,他立刻出聲阻止:“別回頭,還有”
果然,他話音剛落,又是“嘭”的一聲,煙火隨著一陣尖鳴升騰上來,再次綻放在許涼面前,這次的三個字是“我愛你”。
許涼眼眶忽地熱起來,在她朦朧的淚眼裡,無數的“我愛你”綻放在天際,這句話他從未說出口,但這座城市被煙火點亮的夜空,可以為他正名。
葉輕蘊面前的人一直在笑,窗外的煙火使她的側臉看起來明明滅滅,美得驚心動魄。
她好像高興得忘記了說話,葉輕蘊心裡竟然有些緊張,便問道:“你就沒有話跟我說麼?”
“什麼話?”,她已經不知道此刻今夕何夕。
“別裝傻”,他睨她一眼,滿心期待,甚至還帶著一些坐立不安。
許涼似乎反應過來,拉長調子“哦”了一聲,“有句話是想跟你說說”
葉輕蘊故作雲淡風輕:“什麼?”
因為剛才哭過,此刻她的聲音仍帶著一些鼻音,問道:“你在這裡放煙花,不會被罰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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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虐單身狗的節日,一年到頭,單身狗受的傷害多得不要不要的,嗚嗚嗚~(>_<)~香香需要愛的抱抱。虐狗劇場:
許涼嬌羞道:九哥,你幹嘛這麼大陣仗?
葉輕蘊:你說呢?
許涼:肯定是因為你太愛我了
葉輕蘊冷笑:是因為某個單身狗作者要虐我,我先把她虐了再說!
香香:/(ㄒoㄒ)/~
☆、185.會議
煙花爭相綻放在天邊,引得大街小巷的人都抬頭去看,嘴裡不約而同溢出一聲聲贊嘆。
童湘也正從排練室出來,昂首看著那一串串的“我愛你”,也不知道誰這麼大手筆,將半個枝州上空都映得發亮。
今天排練的時候,她一直心不在焉,心裡一遍遍回響周夫人的話。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既惱恨又輕蔑的笑來,真沒想到那串翡翠項鏈裡,還有林雪禪來插一腳。
大概她已經知道,那次綁架她的並不是許涼,而是顏藝珠。也虧得她心思藏得這樣深,臥薪嘗膽這一招用得不錯。抓住了時機,跳出來咬了她一口。
不過,林雪禪自己的小辮子可太多了,隨便抓一條,就能讓她身敗名裂。
童湘又瞧了一眼怒放的煙火,那忽然亮起的顏色,將已經落下的夕陽再次布置上去似的。
她想,這就是命,有些人要永恆受人敬仰豔羨;有些人便隻能流落地獄,連天邊這一點光亮也難以瞧到一眼。
童湘使盡全身力氣,也要往上爬。那她不介意讓她重新摔下去。
許涼好幾天沒去過公司,這日去一次,是因為快要年末,辦一場尾牙宴十分應景。
吳敏川和裴意初不在,她理所當然成了代表,要去開會,商議流程之類。
她自認完全是個打醬油的,主要是主角不在,她負責吃吃喝喝,同相熟的人闲聊兩句,然後認真聆聽一下老板的年終總結,便可以功成身退。
以前這種場合,大都是吳敏川和裴一起出席的。那時候她和葉輕蘊之間沒這麼要好,到了年關他十分忙碌,平時大半個月都不回一次家的人,偏要讓她呆在跟前。
反正能躲開那種打官腔,以及將臉笑成一張面具的場合,許涼毫不猶豫就去投奔葉輕蘊了。
可今天是沒辦法,沒人在她身前擋著,她隻有孤身上陣了。
一到會議室,許涼瞧著的確夠熱鬧的,好幾個在熒屏上的熟臉,這時候真真切切地來到眼前,還一聚成群,場面堪比走紅地毯。
不過此時大家都很隨意,穿著還是一樣精心打扮過,機會總是給有準備的人,萬一走著走著,出來追來一臺相機呢?
許涼找了個角落坐下來,沒辦法,她來遲了。顯眼的位置早被人佔光。
不過正合她意,這樣就不用去應酬誰。
會議也不太正式,寒暄聲此起彼伏,時間就是金錢,能趁著機會拉上一點兒關系,或者幾個前輩,那簡直就是賺了一筆意外之財。
隻是沒想到,還有比她來得更遲的。
當蘭今和薄遷進來的時候,會議室裡的聲音忽地小了一些,將後進門的人襯得格外尷尬。
許涼看過去,薄遷似乎瘦了一些,不過五官更利落深邃,眉心的那點朱砂痣顯得他有些飄逸的邪魅。可他的氣質,又分明清透幹淨。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許涼便覺得他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氣韻,沉穩中帶著不恭,安靜裡帶著叛逆。
看似矛盾,細瞧又覺統一。
是個謎一樣的年輕男人。
蘭今四處掃了一眼,目光所到之處,眾人都紛紛撇開眼,生怕同自己打招呼一樣。
全場除了幾個修為高的藝人,熟人當中,也隻有許涼表情始終如一。
也是,自從夏清江對薄遷下了封殺令,誰敢和他們扯上一點兒關系呢?隻怕躲都來不及。
心裡一聲哀嘆,薄遷已經率先過去,坐到角落裡去了。
這位置,剛好和許涼鄰座。
薄遷還是以往那樣,眉眼不帶一絲落拓,夏清江的抵制,不僅沒壓垮他,還將他洗滌得更加成熟。
他照常跟許涼打了招呼,不卑不亢地寒暄兩句,便安安靜靜,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