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深說下去,他覺得很不自在,果然還是當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葉先生比較駕輕就熟。
“嗯,我已經用玫瑰給你道過歉了”,他轉開話題。
許涼還想多聽他說兩句軟話,可他一下子就給撇到天外去,沒好氣地說:“玫瑰可是我自己付的錢!”
“夫妻一體,你的不就是我的麼?”
他強詞奪理,許涼氣得不輕,照他胳膊上擰了一下,氣勢洶洶地說:“按你這麼說,你這身肉也是我的,隨便擰!”
然後快速輸了密碼,正要開門進去,就聽見他在背後低聲念了一句:“母老虎”
“說誰呢?”,她叉著腰,找他算賬。
“說它呢”,葉輕蘊指向路邊一隻哈士奇,那狗看他指著自己,嗚咽一聲支起脖子來,後來又沒動靜了,再次把腦袋擱到兩隻爪子上去了。
許涼瞪他道:“你當我不知道你在罵我是狗?!”
葉輕蘊點頭,悶笑道:“真聰明”
兩人進了屋,離得近了,許涼才聞見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煙草味。大概剛才便利店買的就是煙。
她隻皺了一下眉,並未多說什麼,抬腳就要上樓。
葉輕蘊卻一下子拉住她,許涼扭頭問:“幹嘛?”
“我們談談”,他一邊說,一邊將她帶到沙發上坐下。
他不習慣這樣別扭下去。況且一涉及到寧嘉謙,他們兩個之間那股淡淡的尷尬總是揮之不去。葉輕蘊是個注重效率的人,他不願心結越拖越久,將情分都給拖淡了。
再者,他希望這件事就此打住,如果多做糾纏,一不小心,便會將當年的事情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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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於他來說,無疑是末日,是窮途。
所以他跟許涼解釋道:“嘉諾設備的事,我剛開始並不知道。孫思和想做些什麼,我也不清楚。隻是後來聽說他打著我的幌子在外面胡作非為,這才跟海關那邊說了個明白”
其實一開始,許涼要的也不過這句話罷了。
如果說寧嘉謙是她的過去,那葉輕蘊就是她的現在和未來。如果真是兩邊對峙,她夾在中間,真不知該何去何從。
葉輕蘊並沒有想要為難嘉諾,對許涼來說,是個最好的結果。
她整個面部表情都輕松下來,“嗯,既然是孫思和自作主張,我對姜奕也好有個交代,不至於見面的時候,太過不自在”
“怎麼我一說,你就信了?”,葉輕蘊忍不住笑道。
許涼張了張嘴,有些錯愕,“難道事實不是這樣的嗎?”
“怎麼不是,哎,你耳根子怎麼這麼軟,我說什麼你就聽什麼,腦子當擺設的麼?”他語氣裡滿是無奈。
許涼想想,似乎的確是他說的那樣,臉上木了一陣,說:“好像已經養成習慣了”
他認真地看著她,凝視她又大又圓的眼睛,“那你會……一直這樣相信我麼?”
“這就要看你,是不是會欺瞞我”
他半真半假地說:“如果有呢?”,眼睛一刻不移地盯著她,不想錯過她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
許涼摸不清他的想法,瞧著他的臉,“本來我是無條件相信你,不過今天葉先生在家裡作威作福,我以後也要長長心眼兒”
葉輕蘊摸摸她的腦袋:“長心眼兒又如何,長得沒別人多也是白搭。所以還是安生當個傻瓜吧”
許涼本來挺享受他順毛的感覺,不過他的話卻像針刺了一下,她怒目圓睜,“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我好好說話的時候,一般不說好話”
“你還沒為你剛才粗魯的言行道歉呢!”,她開始興師問罪。
兩人越是鬥嘴,葉輕蘊越能放松下來,他靠在沙發背上,垂著眼睛看她,一派慵懶肆意,別樣誘惑性感,“抱歉,我選擇性失憶”
“你不可以這麼無賴!”,她氣急,呼吸都粗了。
“我為什麼不可以?”,他慢吞吞問道。
看樣子,他不僅無賴,還要無賴到底。
許涼左右找著趁手的作案工具,拿起一個抱枕,便扣在他臉上,“不認錯我們就同歸於盡!”,說是這樣說,其實手上根本沒用力,枕頭底下那人甚至還笑出聲來。
葉輕蘊撥開她的手,將自己的臉從抱枕底下解救出來,笑道:“你不僅是小潑婦,還想做小寡婦麼?”
她拿出殺手锏來,“今晚我要回我房間睡”
他果然沉下臉來,霸道地說:“不準!”
許涼剛要開溜,便被他抓住衣領,“你幹嘛?”,她驚聲道。
他風馬牛不相及地答:“你洗漱好了嗎?”
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許涼詫異看他一眼,回道:“我洗了的”
葉輕蘊:“那陪我再洗一遍”
“我不要!”
“你閉嘴”
許涼的嘴唇被人堵住了,不閉嘴也得閉了。
第二天許涼醒來的時候,葉輕蘊已經起床,聽見床上有響動,他從衣帽間裡探出頭來,看見她正扶著床邊,便問道:“怎麼了?”
許涼隻覺得全身酸軟,特別是兩腿間,快要造反一樣,她紅著臉,垂下眼睛,支吾道:“沒事,你趕緊去公司吧”
他打好了領帶走過來,仔細查看她的臉色,見真沒大事,才調笑道:“大概昨晚我用力過猛,不過瞧著你這樣,也太讓人有成就感了”
許涼臉上的紅暈延伸到脖子上,像顏色極清亮的綢緞,撫摸上去,手感絕佳。
葉輕蘊身上又微微熱起來,正要撇開眼睛,她卻站起來,踮起腳尖,伸手將他的襯衣領子理順。
他順手扶住她纖細的腰肢,忽地抱住她了。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似乎是燻花的味道,仔細去聞,又不見了。那味道像一陣風,飄忽出來,同人的嗅覺捉迷藏。
為了捕捉這縷縹緲味道,他臉埋在她頸窩裡用力一嗅,卻把許涼弄得痒了。
她躲了一下,“你幹嘛?”
葉輕蘊隻好放開她,說:“我走了,乖乖在家等我,今晚在外面吃飯,到時候我讓司機來接你”
想了想,許涼問道:“要見什麼人嗎,為什麼要在外面吃晚飯?”
他沒有多說,在她臉上吻了一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留下懸疑,看她偏著腦袋看自己的樣子,不再多停留,徑自轉身下樓。
許涼在他走後,在床邊上坐了好一會兒,絲毫沒有起身的*。
她兀自在那兒出神,想起來,自己好像真的很容易便相信他。所以兩人之間出現分歧,一個是他不會將事情囤積在那兒不理,另一個就是,她下意識抗拒回到以前兩人異常冷漠的時候,一旦他給出理由,她便忙不迭地打消疑慮。
現在許涼有點兒理解那些為了另一半犯痴犯狂的女人。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更愛他一些?
不過許涼自認為,不會像那些女人一樣失控,比如童湘。
而另一邊,葉輕蘊坐在車上,仍在平復呼吸。隻是太眷戀她了,所以連上班這種短暫分離也要戀戀不舍。
所以他絕不會讓她知道以前的事,他也不容許他們之間出現任何差池。
最近他們因為孫思和,已經鬧過兩次。心靜下來一想,葉輕蘊也覺得自己有些緊張,所以導致失誤。
細想昨晚許涼的話來,童湘最近似乎蠢蠢欲動,看來要給她找點兒事才行。
這樣思忖著,葉輕蘊一到自己辦公室,便把方譽叫過來,吩咐道:“給孫思和打個電話,現在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林雪禪那兒可以動一動了,給童湘找點兒事做,省得她去煩人”
他語氣不悅,方譽其他多餘的話不敢有,領了事務出去。
因為葉輕蘊走之前打了招呼,所以許涼以防司機來得早,便提前換了衣服,畫上淡妝。
剛收拾妥當,便有電話來了,葉輕蘊說司機半個小時之後去接她。
許涼說好。
他那邊正好有人進了辦公室,雖有心和她多說兩句,但在人前又不好輕舉妄動。便跟她道別,掛掉電話。
司機果然守時,掐著表來的。許涼下樓等了幾分鍾,便說車子已經到了,請葉太出門。
許涼照了照玄關的穿衣鏡,看並沒有什麼差錯,這才出門。
雖說這時候時間不算晚,但到底是在冬天,天空像個寶藍色的蓋子罩住人間,又被閃亮的霓虹一襯,兩相比較,讓人心裡有對夜晚生出一絲安穩期待。
車子並沒有開到華聞去,而是停在一座大廈門口。這裡是夏清江的物業,許涼雖不常來,但也知道頂層的旋轉餐廳是一家枝州老牌名店,本來已經關了的,但夏清江懷舊,把人家以前店裡的老廚師拉過來,美味終究傳承下去。
不過這裡的位子並不好定,雖然熱度比不上孫家菜館,但預約難度卻過之而無不及。至少這種餐廳,如果不是和葉輕蘊或者夏清江一起,許涼很少來湊這種熱鬧的。
司機陪著許涼進去,乘了電梯到最頂層。空氣裡暗暗浮動著一層暗香,無端沉澱著人心底的忐忑緊張。
雖然覺得自己現在的情緒很不必要,但隻要一猜測,他或許要給自己驚喜,那股期待的感覺便壓都壓不住。
下了電梯,司機對許涼躬了躬腰,自此功成身退。他連一個字沒說,轉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