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涼不願他多想,截斷他的話說:“這事兒和嘉謙沒……”
他卻忽然將旁邊的椅子踢得飛出去,怒不可遏地道:“去他媽的嘉謙!”,說完看也不看她,拂袖而去。
許涼孤身站在飯廳裡,周圍是熱氣騰騰的飯菜香味,但更襯得她滿身清悽,全身發冷。
她從來沒見他發過這樣大的脾氣,不管人前人後,他總是優雅穩重。對她雖然喜怒鮮明,但也不會胡亂遷怒。
今日的葉輕蘊在她眼裡,十分陌生。
所以她才這樣茫然,全身力氣都被抽光似的,呆坐在那兒。
許涼腦子裡一片空白,根本回憶不出來,剛才自己哪一句觸怒了他。
葉輕蘊出了門,徑直往別墅區的便利店走。他的腳步越來越急,跟自己賭氣似的。
後來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才覺得全身發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穿著她給自己買的橘紅色針織衫出來的。
冷風鑽骨,並不比心裡的寒霜更刺人。他也並不管,低頭一看,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在地面上,有一種直白的孤獨。
他整個人穿過迷蒙的夜霧往前走,沒有目標地繞圈子。他心裡有歸宿,但腳步走不到那個地方去。
葉輕蘊一出門便後悔了,其實他也給驚了一下,原來自己也有這樣沉不住氣的時候。
隻是心裡異常不喜從她提起寧嘉謙來。一聽見她好像以前他們熱戀時候親熱稱呼對方,心裡的火焰便騰騰燃燒起來,根本按捺不住。
今時今日,同她越親密,越擔心生出變故。對於他的忐忑不安,她大概永遠不會懂得。
有一次夏清江喝醉酒,胡言亂語道:這輩子就算在商場上栽跟頭,也不要栽在女人身上。
他的警示之言,說得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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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葉輕蘊自嘲一笑。
許涼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床上抱著一本書發呆。心裡沉甸甸地,在她眼前的不是密密麻麻的字,而是一遍遍回放葉輕蘊暴怒離開的樣子。
她心裡像墜著鉛,又重又疼。夜色那麼長,她預感自己今晚大概要失眠了。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葉輕蘊的號碼。許涼心裡堵得慌,不想接,但手指已經按下通話鍵。
可接起來,那頭卻是個女聲,頓時她全身如至冰天雪地。
幸好她還有理智,沒有一下子掛斷電話,便聽那邊繼續說:“我是映麗江山別墅區便利店的店員,這裡有位先生買東西忘記帶現金,所以讓我打電話給您,不知道您能不能出來一趟,替他付賬?”
許涼又好氣又好笑,“有的是人替他付賬,你隨便在他通訊錄上找個電話撥出去吧”
等了一會兒,店員為難道:“可是……他的手機上隻有您的號碼”
許涼抿了抿唇,不想為難對方,便道:“請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到”
她掛掉電話,掀被起身,穿了件厚外套,拿上錢包,正準備下樓。
經過他臥室門口,許涼腳步頓了頓,還是走了進去,拿了一件長風衣,這才往便利店走去。
到了地方,從外面便可以看到,臨著玻璃坐著一個橘紅色身影。他周圍沒有人,擺放的桌子周圍空空如也,沉默極了,又落寞極了。
許涼用餘光掃了一眼,並不看他,推門進去。
有個笑意盈盈的年輕女孩子站在櫃臺後面,對剛進門的人說:“請問,您就是許小姐吧?”
這聲音,分明是剛才給自己打電話的那個。
許涼也回她一個笑容,說道:“是的,你好,我該付你多少錢?”
女孩子偷偷看了眼坐在窗邊的男子,看他人來了卻還是一動不動,心下十分疑惑。
不過她倒是樂意他在這兒多呆一會兒,那樣俊美的長相,即使不跟自己說話,光坐在那兒也賞心悅目。
但她今天純屬活雷鋒,也並沒有多少覬覦心思。畢竟面前這位明眸皓齒的佳人,跟那位正配啊!
店員報了價錢,許涼付了錢,準備拿上找零就回家。
可面前的小姑娘遞過來的並不是零錢,而是一枝玫瑰花。
許涼愣了一下,問道:“送給我的嗎?”
小姑娘笑得酒窩深深,點頭道:“是啊”,指了指窗邊的人,“那位先生送你的”
她手裡握著玫瑰,心裡哼道,一枝玫瑰就指望她消氣,未免太看不起她!
許涼看女孩子仍看著自己笑,有些不好意思,隻想快些離開這裡,便問道:“我的零錢呢?”
女孩子:“這枝花那位先生也沒付錢,所以剛才您給的錢正好”
許涼被氣笑了,自己付錢給自己買了一朵玫瑰?
她正準備轉身,手上的衣服便被人抽走了。扭頭一看,那人將衣服往空中一撒,長臂穿過袖口,不久便收拾妥當。一身黑色風衣,將他襯得挺拔冷峻。
許涼氣道:“你幹嘛?”
葉輕蘊的聲音十分清冽:“你帶過來,不就是給我穿的麼?”
說完也不等她,轉身往外走。
隻是拉開便利店的門,握住手把不放,站在那兒等她,“裡面暖氣不錯,你在這兒住一晚也不會感冒”
許涼恨得牙痒痒,心裡窩火又不好發作,堵在那兒快給她憋屈死了。
她握著兩隻拳頭,跺著腳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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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對不起,我愛你
兩人一路無話。許涼故意腳步走慢一些,和他錯開。這個位置,剛好能看見他後面的肩膀而已。
葉輕蘊忽然把腳步加快,許涼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的頻率,腳邁得更快了。
忽地,他長腿一頓,停在原地,許涼沒剎住車,一下子撞到他肩膀上。
她捂著額頭悶哼一聲。
葉輕蘊抱著手臂站在一旁,觀賞她自作自受一樣。
許涼心裡氣悶極了,淚珠子快滾落出來,又被她硬生生給憋回去。
“不是不想跟我一起走麼?”,葉輕蘊語氣淡淡地開口。
心裡像有一大團陰雲擠在裡面,把呼吸都給擠沉了。她惱恨道:“我就是不想跟你一起走!”
葉輕蘊的臉色陡然變得難看,冷哼道:“你倒是走啊”
許涼瞪他一眼,這才大步擦著他的肩膀往前走。
這時候夜已經很深,四周被暈黃的燈光襯得十分靜謐,連自己的心跳都能仔細數個明白似的。
來時許涼一個走,心裡還有一股悽清孤冷,現在因為身後多一個人,便膽氣十足。
她正出神,突然從身後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許涼手肘一拐,就要掙扎,可抵不過男人的力氣,隻好抬腳又往前奔。
身後的人也隨她鬧騰,她一舉步,他也跟著走。兩人的影子像連體嬰一樣落在地上,成了一道又模糊又真切的剪影。
許涼全身掙扎出一身汗來,身後的人還在她耳旁低笑:“你好像拉犁的老黃牛”
她不輸底氣地回道:“你真幼稚”
葉輕蘊輕咳了一聲,放開她,兩手背在身後,又是一副成熟穩重的樣子。
不過這樣故意掩飾,倒有些讓人哭笑不得。
許涼想笑,又拼命忍住了,站在家門口,板著臉道:“時間不早了,早點兒睡吧”
正要轉身,便被他拉住了,他的聲音帶著夜色的厚重與清冽,“我知道你還在生氣”
許涼撇開眼睛:“不敢”
葉輕蘊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別說賭氣的話,這樣怎麼能解決問題?”
他總是這樣,明明是他錯了,還是習慣掌控全局。她還沒怪罪,他就開始挑骨頭了。
許涼抿了抿唇,“那就不要解決了”
她這樣不合作,葉輕蘊倒有些無奈。對旁人,他有千萬種對付的手段和方法,可遇上她就束手無策。
要說也隻是別人將他捧得太高,站在雲端之上。在她面前,他終究隻是個凡夫俗子。
“我……不喜歡你在我面前提他”,雖然對於尊嚴掛在天上的他來說,這話有些難以啟齒。但他們是夫妻,總要把真正的喜怒哀樂鋪展在對方面前,這是一種磨合。正因為那個人是她,所以他願意一試。
許涼有些意外,這不是在間接承認,他在吃醋?
迅速看他一眼,又把眼睛垂下去,許涼說:“是麼,不過你何必大動幹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