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辭想說沒什麼,不過想到人類社會中這種年份大的老參確實很難弄到,一般代表了身份的一種,便含蓄地道:“還好吧,隻要嶽父高興就好。”
——恐怕他不會怎麼高興,說不定到時候會直接將這東西拍到你臉上。
鬱齡在心裡暗忖,不過也沒有說什麼喪氣話打擊他,將它重新包裝起來。
奚辭想給即將要見面的嶽父一個好印象,所以才會讓人快馬加鞭將這東西連夜送到B市來。雖然他面上並沒有什麼表示,其實心裡還是希望今天的見面能給嶽父一個好印象,畢竟他是鬱齡的父親,既然愛她,自然也要盡量尊重她的親人長輩。
兩人在家裡磨蹭著,直到快到午時了,方才出門。
奚辭負責開車,紅燈時,他趁機扭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今天睡足了麼?”知道她因為妖蠱之身,比平常人貪睡一些,所以早上起床,沒什麼事他一般不會吵她,由著她繼續睡到自然醒。
他想,外婆將她從小看到大,應該也是發現她貪睡的習性,要是睡眠不足,便很沒精神,所以縱使嘴裡嘮叨著睡懶覺是壞習慣,但是卻從來沒有在她睡懶覺時去吵她。
鬱齡聽得有點窘,怕他覺得自己也是個愛睡懶覺不上進的人——現在她有點在意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了,解釋道:“我有點貧血,每天需要睡夠九個小時,不然就會很沒精神。”
“原來是這樣。”他笑著順著她的話說,見她抿著嘴松了口氣,眼裡滑過笑意。
中午十二點,車子低達山水居。
山水居是附近有名的私房菜館,菜色非常不錯,環境也好,更重要的是,它的保密措施很到位,很多有錢人或者明星都喜歡來這裡吃飯,不用擔心被人打擾。
鬱齡和奚辭剛進門,就看到江禹城的秘書李言已經等在那兒了。
看到她,一身西裝革履、看起來像個精英人士的李秘書忙過來,笑著道:“大小姐,江總已經在包廂裡了,請隨我來。”
鬱齡朝他點頭,挽著奚辭走了。
兩人走了,沒看到李秘書一臉驚悚地看著他們,目光落在鬱齡挽著奚辭的那隻手上,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竟然看到這位江大小姐挽著個陌生男人過來參加江總的飯局。
他已經可以想象,等會兒江總的臉色有多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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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秘書突然有點不太敢進去。
沒理會李秘書的糾結,鬱齡已經挽著奚辭來到一個包廂前,站在包廂前的侍者見到他們,再看了一眼後頭的李秘書,確認是這個包廂的客人,躬身將門打開,請他們進去。
江禹城提前了半個小時就到了。
女兒離開B市將近三個月了,三個月不見,江禹城十分想念她,就算有電話聯絡,但是鬱齡的性格他是知道的,不耐煩和人煲電話粥,多說兩句就要掛,所以雖然掛心她,但這三個月內卻和她的電話聯系並不多。
好不容易她終於回B市了,回來第二天就答應和他吃頓飯,江禹城心裡無疑是高興的,覺得女兒心裡還是有他這個爸爸的。
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江禹城馬上坐直身,向來嚴肅深沉的臉上含著柔和的微笑,看著門打開,女兒挽著一個陌生的男人走進來……
當看清楚女兒真的是挽著一個陌生的男人走進來,江禹城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然後臉色開始發黑。
李秘書低頭,不敢看老板從春天般的微笑瞬間變成了隆冬般的冷笑模樣。
奚辭進門後,一眼便看到坐在包廂裡的男人。
他今年其實已經四十五歲了,但看起來還沒有到四十,比實際的年齡要年輕許多,平時應該有注重保養和煅練,一張非常英俊的臉龐,氣質沉穩,不怒自威,身上有一種久居上位培養出來的氣勢,充滿了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這是一個隻需要安靜地坐在那裡,就足以鎮壓全場,吸引所有人目光的男人。
同時也是一個非常難纏的男人。
當然,這是對於那些世家和商場上的人而言,江禹城的名字永遠代表了深沉和可怕。可對奚辭來說,他就是一個比起其他的人類而言比較優秀有氣勢的人類男性罷了,要不是這是鬱齡的父親,他平時壓根兒不會多看一眼的存在。
奚辭禮貌性地朝他微笑,當作沒有看到他發黑僵硬的臉色。
鬱齡更幹脆,挽著奚辭朝江禹城叫了一聲爸,然後就拉著他坐下了,自在得很。
江禹城:“……”
李秘書:=口=!大小姐你這麼淡定真的好麼?話說這個野男人是誰?
江禹城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看著平靜一些,難得和女兒吃頓飯,並不想一開始就將氣氛弄得太僵硬,問道:“鬱齡,這位先生是?”心裡勃然大怒,哪裡來的野小子?竟然敢勾引他女兒!
江禹城目光犀利地打量挨著他女兒坐的野小子,發現他一臉從容,保持著應有的禮貌儀度,甚至還能朝他微笑,並沒有任何局促不安之態,看起來更像小白臉,心裡更不悅了。
“爸,他叫奚辭。”鬱齡一臉鄭重,並不走什麼曲線道路,而是直接開門見山地說:“是我老公,我們結婚了。”
江禹城:“……”
李秘書:“……”
江禹城和李秘書果然被她扔的炸彈炸得頭暈眼花。
這種一言不合就結婚的行為算什麼?大小姐你別這麼熊啊!
第68章
現場的氣氛瞬間變得凝滯,江禹城的臉色猶為難看,氣勢駭人。江禹城這些年掌管江氏集團,行事越發教人難以揣摩,深沉內斂,氣勢更是逼人。若是普通人,這會兒早就吃不消了,連時常與他接觸的李秘書都暗暗叫苦,偏偏兩個讓他變臉的當事人一個比一個像個沒事人,自在得很。
李秘書暗暗覷了奚辭一眼,覺得這位在BOSS面前依然從容淡定,絕逼是個能人。
也是,如果不是能人的話,怎麼能悶不吭聲的就將江家的大小姐給娶了,要知道邵家大少這些年追著她跑,費了多少心思,到現在依然沒有追上,哪知離開了三個月,回來就宣布已經登記結婚了。
說實在的,對於江鬱齡結婚一事,連他也是吃驚的,雖然以前就覺得這位大小姐任性起來很氣人,可從來沒想到她連終生大事都能如此輕率地決定,甚至瞞著家人將結婚證領了,然後再領個男人過來,告訴別人這是她老公,有這麼任性的麼?放眼整個B市,哪家的千金小姐像她這樣的?
江大小姐再一次刷新了李秘書對她的印象。
隻是,不知道這奚辭是哪裡人……好像B市沒有哪個豪門世家是姓奚的,至於其他省市,倒是不知道了。
一時間,李秘書腦子裡將以往所有接觸過的生意人和豪門世家的子弟都扒拉一遍,依然沒找到姓奚的,心裡有點兒懷疑,這位奚先生不會是個沒什麼身份背景的普通人吧?看他的模樣,雖然生得好看,氣質也不錯,卻很難將他定位。
李秘書乖覺地退到一旁不說話,省得自己被殃及池魚。
半晌,江禹城才開口道:“鬱齡,你說什麼?”
鬱齡很自然地將先前的話重復了一遍,然後道:“這是你女婿,阿婆也很喜歡他。”
果然,抬出鬱外婆後,江禹城縱使有再大的氣也被噎著了。
他很快便將那股火氣壓下,沉著臉問道:“你和這小子……這位奚先生是什麼時候認識的?怎麼突然結婚了?”說到這裡,火氣再次壓不下來,狠狠地剜了對面的小白臉一眼。
在江禹城看來,奚辭看起來就像剛大學畢業生,臉嫩得很,氣質也幹淨,可不像是在社會上歷練過的。雖然長得好看,但是男人看的可不隻是臉,還要看能力,沒有能力又長得好看的,都是些小白臉,能頂什麼用?
他沒想過要靠女兒和其他家族聯姻,定要她嫁個門當戶對的人,婚姻之事自然是由她自己高興,可是卻從來沒想過女兒才二十三歲就結婚了,而且都沒有告訴他這當爸爸的一聲就這麼冒然嫁了,心裡又氣又急,火冒三丈的同時,還有點傷心。
“我們在縣城認識的,他是六嬸的鄰居,阿婆喜歡他,我也覺得他不錯,就和他去結婚了。”鬱齡平平淡淡地說道。
江禹城聽了又一愣,沒想到這人原來是縣城人,可不就是個從小縣城來的窮小子嗎。一個窮小子也想拐了他女兒……
江禹城心思轉了轉,眼睛微微眯起,很快將面上的怒色收起來,盡量和氣地對女兒道:“鬱齡,你還年輕,很多女孩子三十歲結婚也不遲……其實,你是為了讓你阿婆放心才會和他結婚的吧?”
不得不說,江禹城還是了解自己女兒的,一下子便說到了重點。
鬱齡默然。
江禹城嘴角微微勾了下,抬眼看向坐在女兒身邊的青年,眸光微戾,很快又收斂起來,盡量和氣地道:“奚先生是吧?”
奚辭迎向他的目光,朝他微微一笑,比他更和氣地道:“初次見面,我是奚辭,嶽父。”
“嶽父”兩個字將江禹城和李秘書都給震住了。
李秘書用看烈士的眼神看他。
江禹城額角青筋微跳,壓下心頭的火氣,說道:“現在叫嶽父早了點,我……”
“爸。”鬱齡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拉著奚辭的手,對他說道:“雖然一開始是為了阿婆,不過……”她垂下眼睑,難得有些赧然地道:“我、我也是喜歡他的。”
這人不僅在生活上細致周到地照顧她,還能捉鬼收妖除魔,盡自己的能力保護她不受非人類生物的傷害,如春風細雨地浸入她的世界中,不過兩個月時間,就讓她覺得生活中有他實在是太好了。
這樣的人,太容易讓人產生好感,喜歡上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奚辭頓時驚喜地看著她,反手將她的手勞勞握住,輕喃了一聲“鬱齡”。
他高興了,江禹城的臉色更青了,看著那抓著自己女兒滿臉高興的男人,差點控制不住將手邊的杯子砸過去。
江禹城其實並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如果他的脾氣好,當年也不會為了娶鬱敏敏和家人鬧得幾次不歡而散,連繼承權都放棄了,後來更不會做出那麼多大逆不道的事情。相反,年輕時他的脾氣非常火爆,而且還是個有名的紈绔浪蕩子,闖禍什麼的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