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禹城沉默了下,方才繼續道:“鬱齡,什麼時候有空,和爸爸一起吃頓飯?”
鬱齡看向陽臺上忙碌的奚辭,說道:“那你什麼時候有空?”比起她這個闲人,她爸才是個大忙人。
江禹城沒想到她這麼爽快,說道:“什麼時候都有空,今晚好麼?”
“太晚了,明天吧,明天中午在山水居中怎麼樣?”
“都好。”
鬱齡嗯了一聲,很幹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這時,奚辭將剛才搬回來的花盆都擺好了,洗了手過來,笑問道:“剛才是爸爸打來的?”
“是的。”鬱齡看著他,“我約了他明天中午吃飯,你也一起過去。”
奚辭的眼眸彎起,笑著說了聲好,眼睛轉了轉,說道:“既然要見嶽父,我需要買點見面禮。”說著,便拿起手機,給人發短信。
鬱齡也沒反對,反正明天她隻是帶奚辭去給她爸看看女婿,至於爸爸會不會生氣——肯定會生氣的,不過她也不在意就是了。
嗯,姑娘她就是這麼熊!
第67章
江鬱漪疲憊地回到位於公司附近的一套小別墅,剛進門,就見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扮時尚漂亮的中年女人,不禁怔了下。
女人坐姿優雅得體,宛如一名出生良好的名緩淑女,身上剪裁合身的裙子沒有一絲皺褶,從坐姿到穿著打扮,挑剔不出一絲不好之處,如同她追求完美的性格一般,完美中透著些許傲慢的矜持。
見門開了,她的一雙眼睛直直地看過來,當看到江鬱漪與江禹城相似的五官,不禁微微笑了下,隻是當對上她那雙與自己相似的眼睛,嘴角又耷拉了,垂下眼睑,用波瀾不興的聲音道:“回來了。”
江鬱漪嗯了一聲,在玄關換上舒服的室內拖鞋,一邊問道:“媽,你怎麼來了?”
Advertisement
“我來看看自己的女兒也不行麼?”趙馨梨不悅地問道。
江鬱漪聽到她這種帶著質問的聲音就頭疼,並不想和她吵,忍耐地道:“媽,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吃晚飯了麼?”
“沒有,等你回來一起吃。”
照顧江鬱漪的佣人已經將晚飯煮好了,不過因為趙馨梨在,佣人不好留在客廳裡,佯裝在廚房忙碌,見到江鬱漪回來,暗暗松了口氣,忙將做好的飯菜端出來。
“那就一起吃吧。”江鬱漪沒什麼表情地說。
趙馨梨淡淡地嗯了一聲,和女兒一起入坐,不過當看到桌上那簡陋的四菜一湯,保養得緊致年輕的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你平時就是吃這些?”
佣人給江鬱漪盛了一碗湯,聽到這話,頭皮瞬間發麻,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
“媽,我一個人,這些已經夠吃了。”江鬱漪捏著調羹喝湯,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道,隻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太累了,鮮美的湯喝到嘴裡,感覺說不出的苦澀,隻想回房蒙頭大睡一場,什麼也不想。
“胡說,這樣的東西喂趙家的狗都不吃,你作為江家的小姐,怎麼能吃這種?”趙馨梨不客氣地批道,然後話音一轉,溫聲道:“鬱漪,聽媽的,回江家祖宅住,你是江家的小姐,沒有人比你更適合住在那裡了。”
江鬱漪不為所動,說道:“這裡離公司近,上下班方便,周六周末有空我會回祖宅的。”
趙馨梨有些惱怒,不過到底將情緒壓下了,沒滋沒味地陪著女兒吃了一頓飯。
江鬱漪同樣也吃得沒滋沒味的,她今天剛出差回來,然後馬上去公司了,片刻都沒有休息,好不容易忙完公事的事情,回到家裡已經華燈初上,整個人都疲憊不堪,這種疲憊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靈上的。
飯後,江鬱漪正琢磨著怎麼將母親勸走時,就聽到她說:“你爸最近有沒有空?你和他有多久沒有見過了?有空的話,約他出來吃個飯吧。”
聽到這話,江鬱漪感覺一種難以形容的疲憊從心底蔓開,讓她幾乎累得不想說話。她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心平氣和,說道:“爸很忙,我也很忙,我沒空和他吃飯,我們上個月在公司公議上見過了,也不算得多久。”
趙馨梨似是沒有聽到一般,繼續道:“聽到沒有,約他出來吃個飯,我也想見見他。”
“媽!”江鬱漪頭疼地叫了一聲。
“怎麼?難道我支使不動你?”趙馨梨不悅地問。
江鬱漪隻覺得腦袋一陣抽痛,明白地道:“爸不會想和你吃飯,也不想見你。媽,你們早就離婚了,不要纏著他了!”
“閉嘴!”趙馨梨怒得站起來,指著她氣道:“你就是這樣和我說話的?天底下隻有盼著父母好的,哪有像你這死孩子盼著父母分開的?你爸這些年一直沒再娶,我還是有機會的。”
不,二十五年前,你就沒機會了。
江鬱漪看她在面前走來走去,一邊生氣地罵自己,身體累加上心累,讓她幾乎忍不住摔門而去,到底多年的忍耐,讓她努力地克制下來了。
這時候,她突然很羨慕江鬱齡,她雖然沒有媽媽,江家大多數人也不待見她,但是爸爸非常疼她,對她有求必應,沒有人總是逼著她上進,逼著她做自己不愛做的事情,所以她才能活得這麼任性自在,無拘無束,連爺爺奶奶都拿她沒辦法。
趙馨梨罵了很久,見女兒木木地看著自己,她終於冷靜下來,說道:“總之,不管怎麼樣,近日你一定要約到你爸,到時候咱們一家三口好好吃個飯,聯絡一下感情。”說著,她冷笑一聲,“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幫江家生了個女兒的,江禹城想不認也不行。”
江鬱漪垂下眼睑,心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直到房間安靜了許久,她才回過神來,發現母親已經走了。
“小姐……”佣人有些不安地過來。
江鬱漪爬起身,拖著疲憊的身體回房,將自己甩到床上,用手蓋住眼睛。
睡到自然醒,鬱齡終於慢吞吞地爬起床,精神比昨天好了許多。
她趿著鞋下樓,恰好聽到門鈴響起,見奚辭原本在廚房裡忙碌,便自動過去開門。
打開門時,發現門外的人是昨天有家花店裡遇到的那個叫林肆的清秀少年,他懷裡還抱著一個包裝得很華麗的禮品盒。
看到鬱齡,林肆朝她咧嘴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說道:“江小姐,奚老大在麼?他的快遞來了。”
鬱齡目光從少年的臉落到他手上拎著的禮盒上,恍然道:“你們還兼職送快遞。”一雙眼睛不禁探究地看著他。
林肆覺得這美女的眼神有點兒可怕,暗暗地抖了下,說道:“不是的,是別人寄過來放到我們店裡,我負責幫奚老大送過來的。”
鬱齡沒說什麼,將他請進來。
林肆有些緊張地跨進門,不過當看到從廚房裡端出一籠灌湯包的奚辭時,又露出昨天剛見到他的那副樣子,眼睛都瞪凸了,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她看了看奚辭,很正常啊。
看到林肆,奚辭倒是沒有什麼驚訝的樣子,將灌湯包放到桌上,走過來接過禮品盒,皺眉道:“怎麼隻有一支?”
林肆臉皮抽搐了下,說道:“奚老大,這些東西生長期長,這是保存得最好的一支,還有很多沒成熟呢,有一支都算不錯了。”然後又有些緊張地看著他,想說點什麼,礙於還有一個人類在場,到底不敢冒然開口。
奚辭也沒為難他,收下東西後就讓他走了。
林肆如蒙大赦,正要走時,見鬱齡好心地給他倒了杯水,忙笑道:“謝謝江小姐,就不打擾你們了。”說著,端著那杯水走了。
鬱齡見自己家的杯子被他端走了,倒也沒有開口叫他回來,而是湊到奚辭面前,奇怪地問道:“他怎麼好像很怕你?對了,他叫林肆,和縣城裡的有間花店的林次不會是兄弟吧?”
“他們是堂兄弟。”奚辭拉著她去吃早餐,一邊回答道:“可能是我以前比較嚴厲,加上他的膽子比較小。”
鬱齡聽罷,就沒放在心上了。
她坐在餐桌前,接過奚辭遞來的筷子,向剛熱騰騰出爐的灌湯包進發。
美味的灌湯包吃得她差點不顧燙嘴的溫度,恨不得一口就能咬掉一塊。每次睡了飽飽的一覺醒來,她的肚子總是比平常時候更餓,好像睡覺比平時還消耗了更多的能量,加上食物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壓根兒就淡定不下來。
“還燙著,別吃那麼快。”奚辭笑著端了一杯放溫的豆漿過來,聽到她突然抽氣的聲音,板起她的臉,捏著她下巴,察看她沾著油汪汪湯汁的嘴唇,透過潔白的牙齒能看到半截紅通通的舌頭,果然燙到了。
他有些無可奈何,覺得一定是米天師那個吃貨帶壞她了,原本懶懶散散的一個人,對吃什麼的都不挑剔,後來有米天師這個吃貨和她搶食後,明顯開始了護食的舉動,吃東西的動作比以前兇猛多了。
他湊過去,含著她半開的嘴唇,用自己的舌頭在她紅紅的小舌上舔了舔,察看它沒有那麼紅後,方才將她放開,讓她繼續吃早餐。
鬱齡呆了呆,抬頭看著他自然的樣子,有點懷疑他剛才的行為是不是隻是為了給她降溫罷了。舌頭不由自主地在牙床上碰了下,發現剛才被燙到的地方好像不痛了,反而有一種清清涼涼的感覺,不會是他的口水的作用吧……
她木然了會兒,決定還是別想太多,繼續解決早餐。
吃過早餐後,她將林肆送來的禮品盒打開,當看到裡面擺放在那支不知道有多少年份的老參時,忍不住吃了一驚。
這支老參十分粗壯,年頭一定不小,看起來就快要成精了。
“這是你要送給爸爸的見面禮?”鬱齡問道,昨天就見他拿手機發短信,估計這就是他弄來的見面禮,真是——非常昂貴的見面禮。
奚辭笑著點頭。
鬱齡又看了會兒,方才將它合上,說道:“這東西很難弄到吧?”在江家也不是沒見過年份大的老參,但是沒有這支的年份長,外面基本買不到這種年份的東西,在外面可是有價無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