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鬼轉過頭,一雙眼睛死死地看著他,雙手舉起來,十根手指的指甲此時已經變成了如血般豔紅的色澤,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長,變成十根鮮紅的利爪,朝奚辭揮了過去。
奚辭躍起身,避開那森然的利爪,同時一腳朝她的胸口踹去。
厲鬼被狠狠地踹到山壁上,身體恰好沾到了牆壁上貼的黃符,黃符無風自燃,在吳朋玲身上燃燒,奇異的是,那黃符明明燒到了什麼發出滋滋的聲音,仿可是吳朋玲的身體卻沒有絲毫被燒傷的痕跡。
黃符其實燒的是吳朋玲附身的厲鬼,這黃符的目的是為了將厲鬼從吳朋玲身體逼出來,如果不逼出來,除非將吳朋玲一起殺死,否則根本無法殺死厲鬼。作為天師,不草菅人命是他們的行事準則,雲修然自然也不會在吳朋玲沒有死時,不管不顧地殺死她。
厲鬼悽厲的慘嚎著,那黃符對它的傷害非常大。
雲修然繼續一抖紅繩,紅繩朝厲鬼疾飛而去,束縛吳朋玲的身體時,紅繩亮起一道紅色的芒光。
雲修然抓著紅繩,另一隻手迅速地掏出一張黃符貼到吳朋玲頭上,按著她的額頭,喝斥道:“還不速速顯形!”
那聲音清亮高吭,宛若有靈一般,一遍遍震蕩開。
吳朋玲發出悽厲的慘叫聲,美麗的臉龐扭曲如惡鬼,一會兒痛苦難當,哭叫連連地求饒,一會兒又森然以對,兩行血淚從她的眼角流下,怨毒非常。
角落裡安靜如雞的鬱齡和被綁得像粽子一樣的許副導都看呆了。
這特麼的真是捉鬼啊,他們漲見識了。
不過比起已經有過圍觀捉鬼經驗的鬱齡,許副導第一次見到這陣勢,真的嚇尿了,整個人都哆嗦起來,然後眼睛一閉,就這麼昏了過去。
陰風再次從洞口吹進來,鬱齡離洞口比較近,首當其衝地被糊了一臉陰風,然後就聽到一陣如怨如泣的聲音從洞口傳來,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見到一群面目猙獰的惡鬼遊魂要擠著洞口進來,不過才剛接近,突然像被什麼嚇住了,尖叫著逃了。
鬱齡的目光落到洞口那兩支青煙嫋嫋騰升的安魂香上。
有那兩支安神香鎮著,山洞外被厲鬼召喚來的那些惡鬼遊魂根本進不來,也沒辦法援救這隻厲鬼。
終於厲鬼被雲修然生生從吳朋玲身上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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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鬼一脫離吳朋玲的身體時,吳朋玲的氣息馬上萎頓下來,整個人像個破布娃娃一樣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她的臉色慘白如紙,唇色不再是鮮紅色,恢復了自然的肉色,甚至有點青黑,雙眼閉著,氣息奄奄,仿佛隨時可能會嗝屁。
鬱齡的目光落到那隻被紅繩束縛著的厲鬼身上。
厲鬼被雲修然生生拽出來時,原本縛在吳朋玲身上的紅繩很奇特地直接縛到它身上,這不科學的一幕自然不用深究了,鬱齡仔細打量厲鬼,發現隻要這隻厲鬼如果眼睛和嘴巴不要這麼紅,臉上鬼氣不要那麼森然,其實是個挺漂亮的民國時期的妹子呢。
這時,棺材也被燒得差不多了。
厲鬼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眼睛死死地看著自己的骸骨被焚燒盡殆,身上的衝天鬼氣開始變淡,彌漫著的緋紅色漸漸地變成淡紅色,然後是淺紅色,接著近灰白色……
雲修然神色冰冷,絲毫不為所動,雙手結印,一排黃符飛在半空中,結成了一個陣,圍著那隻被束縛在正中央的厲鬼旋轉。
隨著棺材和骨骸的焚化,厲鬼臉上猙獰的神色慢慢地退去,直到最後一點火星熄滅,厲鬼身上的鬼氣已然消失,整個人就像個安靜漂亮的美少女,一雙眼睛變成了黑色,水盈盈地朝奚辭望去。
喂,你看我老公做什麼?
鬱齡憋了憋,到底沒有憋出這句話來。
【……既成厲鬼,本不是所願,多謝……這位大人……】厲鬼朝奚辭說道,雙眼淚漣漣,眼淚滴到地上,化作虛無消失。
奚辭神色冷淡,他腳邊便是已經焚燒成灰的棺材和骨灰。
雲修然託著引魂燈過來,問道,“你還有什麼心願?”
厲鬼嘆息一聲,輕聲道:【隻願屍骨能安葬在家人墓邊,再無所求……當年小女不幸染病身亡,家父本為小女擇好風水寶地下葬,卻不料不孝子孫移了小女之墓……】聽著她文绉绉的解說,鬱齡一時間想起,這位可是百年前的鬼,近期才成為厲鬼出世,怨不得現在恢復神智後,說話這般古風。
雲修然點頭,同意了厲鬼的請求,拋出引魂燈,接著就見那隻厲鬼回頭看了奚辭一眼,接著投身入引魂燈中,進入打開的黃泉路,投胎去了。
厲鬼消失後,山洞裡的陰氣一散而去,不僅如此,持續了幾天的陰雨也停了。
奚辭走到鬱齡身邊,看了看她的神色,見她還算鎮定,沒有被嚇著。
其實這次對付厲鬼,奚辭除了鎮在棺材邊等它燒完外,就沒有做什麼了,一切都是雲修然親力親為。鬱齡作為一個旁觀者,雖然也被嚇到,不過因為雲修然和奚辭都夠給力,倒也沒有太過害怕。
雲修然收起引魂燈,去檢查地上的吳朋玲和許副導,檢查到吳朋玲時,他的臉色十分嚴肅。
“她怎麼了?”鬱齡問了聲。
“她被厲鬼附身,雖然隻有幾天時間,不過厲鬼本來就霸道,又拿她的身體當陰宅使用,過多地抽取她的元氣,這對人體的傷害自然是極大的,元氣大損,隻怕要養個幾年才能恢復了。”
雲修然說著,想了想,從旁邊的挎包中翻出一個紙杯,倒了點水,然後燒了一張符到杯子裡,捏著朋玲的嘴巴,將泡著符紙的水灌進她嘴裡。
這一幕怎麼看起來有種神棍的感覺?
鬱齡有點囧,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這次她引厲鬼附身,厲鬼傷了她的身體,使她的天生陰體也受到隕害,雖然以後可能養回來,但是女子天生陰體到底弊多利少,這符水可以暫時毀了她的天生陰體,幾年內不用擔心她的體質再招來鬼物,至於以後就看她自己的選擇了。”雲修然回答得很仔細。
好奇心得到滿足,鬱齡不再問了。
接著又檢查了一下許副導,發現他隻是嚇暈過去罷了,雲修然也不再理會,開始找工具將地上的骨灰收集起來。
既然答應那隻厲鬼將她的骨灰埋到家人身邊,雲修然自然會做到。
看到這一幕,鬱齡又好奇了,問奚辭,“她是百年前的人,怎麼找得到她的家人埋骨之地?”
“不用擔心,玄門有一種術可以根據留下的骨灰指引親緣,很快能找到的。”奚辭溫聲回答。
剛收好骨灰,許副導就醒來了。
醒來的瞬間,許副導害怕地看著四周,發現仍在那個山洞內,又嚇得快要昏死過去,不過很快的,他就看到倒在一旁的吳朋玲,轉頭一看,又看到奚辭和雲修然等人,而且周圍放著兩個照明電筒,後知後覺地發現,好像、可能、應該已經結束了。
“雲、雲、雲天師,厲鬼呢?”
“進黃泉路投胎了。”雲修然冷冷地答道。
許副導松了口氣,下意識地想要起身,發現自己還被捆著呢,頓時忙叫道:“雲大師,奚先生,江小姐,麻煩幫我解開身上的繩子。”
解開繩子後,許副導整個人都活過來了,雖然看到地上昏迷的吳朋玲還有些害怕,不過有雲修然等人在,就算置身深山老林中,他也很有底氣。
當下一邊活絡身體一邊和雲修然道:“雲大師,你不知道那隻厲鬼有多可怕,明明吳朋玲一個女人,可力氣大得驚人,我就是被她直接拖走的,還一路拖上山來,她簡直不是女人……”
“厲鬼附身的人都是力大無窮。”雲修然淡淡地說,已經收拾好了東西,看向許副導,冷然地道:“今天的事情,你們普通人實在不宜知道太多,我會幫你將記憶消除。”
“消、消除?”許副導有些結巴,“不消除行不行?”他怕今天的記憶消除了,沒有這些記憶作警告,以後他又會管不住自己,然後無知地被吳朋玲那女人勾引,那還不是又要被鬼物嚇個半死?
雲修然奇怪地看他,一般的普通人看到這種事情,會嚇得精神失常,所以他們才不得不消除關於這些的記憶。不過如果對方不想消除的話,倒也不會強行消除,隻讓他們守口如瓶,不到外面亂說便可。
聽到不用消除記憶了,許副導終於安心了,整個人又活了過來。
“該下山了。”奚辭開口道,皺眉拉著鬱齡的手,心情好像有點不太好。
雲修然點頭,看向還昏迷中的吳朋玲,對許副導道:“你背她下山。”
“我、我、我、我背?”許副導嚇得連連搖頭,他現在對這女人避之不及,怎麼可能背她?為了不背這個可怕的女人,許副導豁出去地說:“雲大師,我的體力不行啊,胖子都是虛的,走幾步就不行了,要知道上山時我是被她拖上來的……”
雲修然也皺眉了,想了想,拿出一張符紙,咬破手指將血在符紙上一抹,符紙往前一飄,接著一個臉色白慘慘的鬼突然出現在面前。
許副導和鬱齡又僵硬了。
第47章
這是一隻高大健壯的男鬼,至於為什麼會讓人一眼就能認出這是鬼,實在是因為它身上的鬼的特症太明顯了好麼。
白慘慘的臉,半透明的身體,雙腳甚至沒有著地,周圍鬼氣森森的,連手電筒的光都驅不散,這不是鬼是什麼?
而且非常特別的是,天師養的鬼奴,連普通人都能看到的,所以許副導又嚇傻了。
比起先前附在人身上的厲鬼,這種近距離直面鬼的事情,也是一樣嚇人的。
“鬼、鬼、鬼、鬼……”許副導一副快要暈厥過去的模樣。
至於他為什麼沒暈,因為這鬼是雲修然這位天師用符弄出來的,至少還有點理智知道,估計不會傷人。某些方面來說,許副導其實還是挺堅韌耐操的,被折騰了這麼久,還能這麼有精神。
鬱齡也被嚇得渾身僵硬,不過她從小到大已經習慣面對這種非正常情況了,所以面上很鎮得住,看起來好像挺淡定的樣子,和許副導比起來,她看起來就像個淡定姐,仿佛鬼什麼的沒啥了不起的。
不過奚辭此時正拉著她的手,自然能感覺到她的手又冰冷了幾分,指尖都僵了。
奚辭有些好笑,直接將她摟到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