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下來吃飯,結果也沒多大一會兒,陸沉的手機就響了。
剛說沒人找他證明沒事兒,現在找他的人就來了。
電話是安老先生打過來的,陸沉一看趕緊接了,還以為他有什麼事兒。
結果並不是他有事,而是安清有事。
安老先生說安清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怎麼叫都不回應,林斌也過去了,同樣叫不出來她,想讓陸沉過去試試。
陸沉問,“鑰匙沒有嗎?你們直接把門打開。”
安老先生嘆口氣,“她反鎖門的時候把鑰匙都拿到房間裡去了,我們倒是想破門,但是她今天從墓地回來狀態就不好,又怕破門這個行為會刺激到她。”
他頓了頓又說,“清清一向聽你的話,我想讓你過來安撫她兩句,如果實在不行,那也就隻能破門進去了。”
說到這裡,他聲音略有些哽咽,“從墓園回來,她說了很多消極的話,我已經失去你阿姨了,可不能再失去她。”
陸沉將筷子放下,“行,我現在過去。”
姜棠也跟著起身,“怎麼了?”
陸沉有些無奈,“是安清,應該沒什麼大事,我過去看看。”
姜棠自然是要跟著的,“我跟你一起。”
陸沉看了她幾秒,“這兩天你也沒休息好,我睡覺的時候你也一直在忙,這次就別跟著去了,你好好吃飯,我盡量快點回來。”
姜棠搖頭,隻回應兩個字,“不行。”
她過去拿了外套,“走吧,我也想看看安小姐又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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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見她這個態度也就不說什麼了,帶著她去了安家。
他們到的時候,安先生跟林斌還站在安清的房門口,安老先生小聲的哄著,讓她趕緊開門,有什麼想不開的讓她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
他又提了剛剛過世的安夫人,說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他怎麼有臉去見安夫人。
可是不管說什麼,裡面都沒聲音。
陸沉跟姜棠走到旁邊,“什麼情況?”
一見陸沉來了,安老先生趕緊說,“阿沉來了,清清,你有什麼事不願意跟我說,你跟阿沉說,阿沉肯定有辦法幫你……”
後邊的話還沒說完,房門哗啦一下就被打開。
大家都沒看清什麼狀況,安清就直接衝出來,一下子撲進陸沉懷裡,然後哇的一下哭出聲音。
她一邊哭一邊說,“阿沉,我想我媽了,我滿腦子都是她的影子,看什麼都覺得她就在那裡,我好難受,我沒辦法,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林斌面色很不好,以前看到安清跟陸沉稍微有些肢體接觸,他就會過來阻攔,但是這一次他沒有,他就站在旁邊看著。
安老先生察覺出了不對,趕緊過去把安清從陸沉懷裡拽出來,嗓門不小,“叫你半天怎麼不開門,你是不是想嚇死我?”
他又說,“小林在外邊急的團團轉,你再怎麼難受,你把門打開,別讓大家跟著你操心,都這麼大了,就不能懂點事兒?”
安清還是哭,涕淚糊了一臉,伸手又去抱安老先生,“爸,我沒有媽了,我再也沒有媽了,她若是再能撐一段兒,就能看到我訂婚了,可是她沒看到,我好自責,都怪我,都怪我,她之前就讓我跟阿斌早點訂婚,我那時候隻覺得我和他交往的時間短,提訂婚的還太早了,怎麼辦?是我讓我媽閉不上眼的,我真該死。”
她這麼鬧騰一下,林老先生憋了一肚子的火瞬間就沒了。
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然後抬手攬住安清,眼眶也紅了起來,“不怪你,你媽走的時候也沒怪你。”
安清還是扯嗓子嚎,好似真的特別難過痛苦和自責。
陸沉等了一會兒,拉著姜棠去客廳那邊坐下,這種時候他似乎也不知該怎麼勸。
林斌也過來,坐在距離陸沉不遠的位置,“清清還是把你當成了最親的人。”
他像是輕笑一聲,“我跟她爸在外邊喊了半個多小時,一點作用都沒有,結果你一來,話都不用說一句,她就出來了。”
他視線落在姜棠身上,“這青梅竹馬的情誼還真不是隨便誰來就能比得了的。”
姜棠看了一眼陸沉,知道林斌的話夾槍帶棒,有心替他辯解兩句,卻也辯無可辯。
人家說的是事實,安清這一出不止膈應了她,別把林斌給傷了。
陸沉懶得開口,就坐在那裡靠著沙發背。
安老先生安撫了好半天才讓安清止住了哭嚎,然後他扶著快哭到癱軟的安清過來,給林斌和陸沉道歉,說是耽誤他們時間了,很是對不起。
林斌沒說話,陸沉開了口,“我飯都沒吃完就趕過來了。”
安清原本垂著頭,聞言抬起來,看著陸沉,嘴角下壓,又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她可能是想賣慘,讓陸沉心疼一下。
可哪想到陸沉的聲音突然就嚴厲了起來,“你母親剛走,難受的可不隻是你一個人,你整這麼一出,是想要你爸的命嗎,都多大的人了,做什麼樣的事情有什麼樣的後果,就不想一想嗎?”
他表情冷著,嚇得安清一下子沒了所有的表情。
安老先生沒說話,那表情明顯是覺得陸沉罵的對。
陸沉又說,“林先生在外邊叫了那麼久你不開門,你到底有沒有把你們倆的感情當回事兒,今天換位思考,門裡邊的是他,你又作何感想。”
他說,“別糟蹋別人的真心,談戀愛時關系是對等的,別總把自己的位置放得高於別人,你沒比誰高貴。”
安清都被訓懵了,愣怔怔的,似乎不知該如何反應。
一旁的林斌也意外的很,估計沒想到陸沉會來這麼一出。
好一會兒後安老先生出來打圓場,“阿沉說的沒錯,你得長個記性,別總那麼不知深淺,也就小林能包容你,換個人都受不了你。”
陸沉有點不耐煩了,拉著姜棠起身,“既然沒什麼大事,那我們就先走了,我還得回去吃飯。”
安老先生起身送他,看那樣子安清也想站起來,但是被他一下子又按了回去。
陸沉跟姜棠走到門口,回頭道別。
姜棠看著安清,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對著她挑眉笑了一下。
安清一愣,好一會兒後表情才一點一點的沉了下來。
第184章 謝謝你有這份心
陸沉第二天在家休息,姜棠去了公司。
還沒忙多大一會兒,前臺內線就打了過來,說是穆長頌來了。
穆家跟這邊是有項目合作,過來也正常。
姜棠通知了程總,他們倆一起去迎接。
引到會議室那邊,穆長頌像模像樣的跟程總聊了聊項目的事兒,然後突然轉頭看姜棠,“最近你也不經常回家,你媽總是惦記著你。”
開始嘮家常了,程總就很識趣的找借口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倆。
等著會議室的門關上,姜棠問,“穆先生這次過來,是想問那項目的事兒?”
她說,“文件我已經轉交給陸沉了,合不合作這個不是我說了算,你如果想細聊可以直接聯系他。”
穆長頌笑了一下,並不意外她如此直接,想來昨天許雲舒給她打電話說的內容他都已經知曉。
他說,“不為項目,那項目我已經跟別人談了,對方直接就答應了下來,隻是現在還沒籤合同而已。”
他話不說死,還留有餘地,這是商場上慣用的套路。
若是放在從前,姜棠很可能會中他的圈套,但是她也在商場上摸爬滾打這些日子,怎麼可能還著了他的道。
她點點頭,“這樣啊,那挺好的。”
穆長頌等了一會也提安家那邊的事兒,“聽說那安夫人前段時間過世了,事情全都是陸沉在處理,這種事兒你就算大度,可也不應該完全不管不問,畢竟傳出去對你名聲有影響。”
姜棠笑了,“我名聲早就沒了,現在在意也沒什麼用。”
她回答的不卑不亢,不說滴水不漏,但也足夠圓滑,穆長頌也就不問了。
他又提了提姜寧,說姜寧最近安分的很,看那樣子是認命了。
姜棠似是不太在意她的消息,“認命了好啊,這樣大家都省了麻煩。”
穆長頌又思索了幾秒,似乎找不到能談的話題了,也就起身道了別。
姜棠送他到樓下,看著他上車,穆長頌衝她點頭示意後將車窗升上去。
隻不過他的動作早於車窗閉合,他先收回視線,直視前面,車窗還在上升,他臉上和煦的表情已然全都退了,臉拉著,很明顯不高興。
他可能沒想到姜棠會一直盯著他看,於是這一幕被姜棠看得正正好。
姜棠勾了唇角,她就知道那個項目她沒出力,肯定是要得罪他。
不過她跟穆家也沒什麼交情可言,從頭到尾就是拿錢辦事兒,她也不怕。
送走了穆長頌,上午又忙忙活活,一直到中午下班,她給陸沉打電話,問他想吃什麼,自己帶回去。
陸沉說已經讓手下去打包外賣了,她回到家就能吃,讓她直接回去。
姜棠收了電話上了車,啟動之後開出去。
下班高峰路上車子多,她開的並不快。
隻是在一個路口,紅燈轉綠,她啟動車子開出去,側邊一輛車突然就衝了出來,車速快的不像話,朝著她直愣愣的就撞了過來。
根本來不及躲避,姜棠意識到不對後,隻能快速朝著副駕駛挪了挪,盡量保護自己。
接著就是咣的一聲,對方車頭正好撞在駕駛位的車門上,車子被頂著滑行了很遠出去。
她也順著力道身子一甩,然後又回彈了過來。
車玻璃哗的一下就碎了,有什麼東西撞到了她的頭,她感覺臉上一痛,然後又有什麼感覺都沒有。
姜棠人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受了傷,但在那一瞬間的疼痛之後,身體上確實再沒傳來任何的痛感。
她靠著椅背,迷迷糊糊的轉頭看向撞她的那輛車。
對方車子的擋風玻璃也全都碎了,駕駛位坐著的是個中年男人。
男人比她狀況好很多,隻額頭流了血。
他雙手握在方向盤上,同樣看著姜棠。
好一會兒後,他突然笑了。
姜棠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圍呼呼啦啦圍上了好多人。
那男人的車子隻傷在車頭,車門還能打開,有人將他拽了出去。
然後一大幫人又圍到她這邊。
姜棠耳朵裡嗡嗡響,很嚴重的耳鳴,導致她根本聽不清那些人問了什麼話,隻能看見他們嘴巴開開合合。
再一會兒有人開了副駕駛的門,想要把她弄出去。
但是她這邊車門變形,整個人被卡住。
那些人不敢隨意亂動,就隻能盡量地安撫她。
姜棠其實什麼都沒聽到,她腦子一片空白,隻感覺有什麼東西流進了眼睛裡,眼前血紅一片。
救護車和交警來的都挺及時,一幫人聯手拆了她這邊裝變形的車門,然後把她抬上了擔架。
直到此時,姜棠整個人還是清醒的,擔架推到救護車上顛簸了一下,她還嘶了口氣,因為她感覺到了疼。
等救護車朝醫院開的時候,困意一點點上,她這才閉上了眼睛。
……
也沒感覺遭多大的罪,姜棠覺得自己好像就睡了一覺,隻不過夢裡光怪陸離的場景頗多。
她一會兒夢到陸沉,一會夢到安清,還夢到了姜鴻海。
她夢到自己去了國外,姜鴻海已經脫離了輪椅,拄了根拐杖,由金發碧眼的護工扶著,正在慢慢的學走路。
夢裡的她難掩激動,直接衝了過去,“爸。”
可姜鴻海像是沒聽到她的聲音,一邊走一邊和護工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