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先生跟隨殯儀館的車過去,姜棠開車帶著陸沉,後邊坐著林斌跟安清,緊隨其後趕過去。
他們到的時候,安老先生已經跟殯儀館那邊協商妥帖,停放安夫人遺體的房間擺滿鮮花,還有佛樂循環播放。
安夫人躺在賓館裡,身上蓋著一層黃布,看不見面容。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一臉麻木,事情處理完,叮囑兩句就走了。
陸沉帶著姜棠鞠了躬,然後到外邊候著,聽著屋子裡再次傳來的哭聲。
幾分鍾後,陸沉伸手把姜棠攬在懷裡,“我們兩個要一直在一起,我們兩個要好好的。”
姜棠朝他懷裡湊了湊,“好。”
……
安夫人的後事全程都是陸沉出錢又出力。
他請了陰陽先生,墓地也是看過風水的,整套流程下來,花裡胡哨,陰陽先生怎麼說,他們就怎麼掏錢。
安夫人遺體隻在殯儀館停了一天,就選了個不錯的時辰火化了。
火化當天姜棠過去了,陪著陸沉在外面候著。
那麼大一個人推進去,半個鍾頭後一個小小的託盤被端出來,裡邊是一些骨頭渣。
風水先生又念念叨叨一堆,然後拿了兩雙紅筷子,要死者至親將骨渣一塊兒一塊兒夾進骨灰盒裡。
安老先生上去拿紅筷子,陰陽先生躲了一下,“骨灰讓晚輩來弄。”
說完,他把一雙筷子遞給安清,另一雙遞給了陸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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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思緒都不在這兒,也就沒覺得不對勁。
可林斌反應很快,馬上站出來,上去一把握住那種筷子,“應該是我來。”
風水先生也沒想那麼多,沒松手,“女兒女婿來,其他親戚靠邊站。”
陸沉一愣,趕緊往後面退了兩步,“那不應該是我。”
風水先生啊了一下,他接下這個殯葬活,從頭到尾也沒問陸沉跟安夫人的關系,見他忙裡忙外,就隻是跟安老先生確認一下是不是他兒子,得知不是,便自動帶入了女婿的角色。
此時他有點懵,還補了一句,“我一直以為你是他女婿。”
林斌不太高興,一把將紅筷子拿過去,“我是。”
風水先生有點不好意思,趕緊打圓場,說自己糊塗了,然後又岔開話題,教他們一邊夾骨灰一邊念叨的那些吉利詞。
陸沉退到姜棠旁邊,緩了一口氣,看那樣子也是有點不高興。
等著骨灰裝完,又去焚燒區燒了紙人和冥幣,連同安夫人生前的衣物也一並燒了過去。
同樣要邊燒邊念,這次陰陽先生直接拉過林斌,把那些詞告訴他,“女婿是半個兒,這些應該當兒子的來念,不過家裡沒有傳宗接代的,就讓女婿念好了。”
安清不知怎麼想的,突然轉頭看陸沉,“我媽一直把你當兒子……”
她明顯還想再說什麼,陸沉直接打斷,“讓林先生來吧,畢竟你們才算真正的一家人。”
他這樣說了,安清便再沒吭聲。
東西燒完,掐著時間帶著安夫人的骨灰去了墓園,又在這邊念念唱唱好一會兒,總算骨灰入穴,然後封穴。
等一切都結束,陰陽先生也離開了。
姜棠和陸沉從墓地退下來,站在一旁的亭子裡,看著安清跪在墓碑前面哭,安老先生站在她旁邊,還有一個林斌。
那三人看著確確實實就像是一家人。
姜棠摟著陸沉的胳膊,“要回家休息嗎?”
陸沉吐了口氣,“嗯,回去睡一覺。”
這兩天他一直沒怎麼消停,身體也確實有些吃不消。
不過話說完,他還在原地站著,等了一會兒又說,“也不知道安阿姨在下面有沒有見到我媽。”
姜棠想了想就問,“你母親葬在哪裡了?”
陸沉搖頭,“不清楚。”
他馬上又解釋,“我爸每次都帶我去寺廟祭拜,我沒見過她的墓碑。”
他緩了一口氣,“我爸說她的骨灰存在寺廟裡了,但是一直沒帶我去見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姜棠哦了一聲,再沒問別的。
等著那邊哭也哭完了,三個人走了過來,姜棠和陸沉跟他們告辭。
這邊他們剛回到車上,陸沉的手機就響了幾聲。
他摸出來看了一下,明顯有些意外。
姜棠也挺奇怪的,“怎麼了?誰給你發的信息?”
陸沉把屏幕亮給姜棠看,信息是林斌發過來的,倒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兒,他隻是問陸沉這次安夫人的喪葬花了多少錢,他要把錢轉過來。
姜棠過了幾秒笑了,“那你就發給他,他想算得清清楚楚也是能理解的,你總要顧慮他的感受。”
陸沉嘆了口氣,“說的也是。”
他給回了信息過去,沒一會兒錢就轉了過來。
姜棠啟動車子,“挺好的,他能這麼做,證明他在意安小姐。”
說到這裡她又想到個事兒,“現在安夫人不在了,安小姐和林先生還要訂婚嗎?”
陸沉不知道,他向後靠,閉上眼睛,“隨他們吧,不想管了。”
姜棠再沒說別的,直接將車子開了出去。
回到家,陸沉洗漱一番就躺了下來。
姜棠也請了假,沒去公司。
她在樓下準備午飯要用的食材,弄好後上樓去,陸沉已經睡了。
她走到床邊,正好看到他手機的提示燈一閃一閃,證明有未處理的消息。
姜棠摸過來,按開就看到安清發了信息過來。
第183章 不知深淺
姜棠想也沒想,直接把信息點開。
安清發了一篇小作文,她說心情不好,到現在還不能接受安夫人已經離開的事實,她說她很難過,可是在安老先生面前又不敢哭,不知該如何是好。
洋洋灑灑的一大片,能看得出她內心的難過和彷徨。
姜棠也算能理解,看完就想把手機放下。
結果還不等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手機突然又嗡嗡兩聲,顯示又有信息進來了。
姜棠再次拿起,還是安清發的,這次就比較簡單,隻有四個字:我想你了。
這四個字要說有問題,好像也沒那麼嚴重,但若說沒問題,又讓人覺得別扭。
姜棠那點理解的心思瞬間就沒了,她直接回復了過去:心裡難受可以找你男朋友好好聊聊,他會開導你。
那邊回復過來:可我隻想你。
很好,姜棠咬著牙,表情都冷了。
她直接把安清發的這幾條信息刪了,又特意等了一會兒,見對方再沒發過來什麼,這才放心的把手機放回原位。
陸沉這兩天沒休息好,睡得很是安穩,根本不知旁邊發生了什麼。
姜棠站了一會兒,又轉身走了出去。
她下樓坐在沙發上,把電視開了。
沒看一會兒,放在一旁的手機就響了,是許雲舒打過來的。
姜棠這才想起之前穆長頌問她許雲舒出院她要不要去接,她當時沒給回準話,後來就是安家夫人出事,她也就沒顧得上那邊。
不過兩個人都有點撕破臉了,她不去接也正常,母慈子孝的戲碼,她們倆不演也沒關系。
姜棠故意等了一會兒才接,“怎麼了?”
許雲舒果然如她意料中那樣,是來計較出院的事,她陰陽怪氣,“怎麼了?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我出院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在我面前裝陌生人,這次是真想跟我做陌生人是吧?”
姜棠都想笑,“你出院跟我有什麼關系。”
許雲舒哼了一聲,沒繼續扯著這個無聊的話題沒完沒了,而是說,“聽說安家那女的沒了,這兩天陸沉忙前忙後的,你有沒有聽到外面的人都在怎麼傳?”
姜棠還真沒聽,這兩天陸沉不消停,她也跟著一通瞎忙,哪有功夫聽外邊那些人唧唧歪歪什麼。
她不說話,許雲舒就直接說了,“外邊的人都傳吶,說陸沉跟個女婿一樣,幫人家操辦後事,你這正牌老婆隻能在旁邊幹瞪眼。”
姜棠挺想笑,“那他們可傳錯了,陸沉明明跟個親兒子一樣忙裡忙外,我這個兒媳婦也沒袖手旁觀,雖然幫的忙不大,但也確實出力了。”
她這個態度許雲舒不是很喜歡,當下就嘖了一聲,“你有沒有聽懂我話裡的意思,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這扯那些沒有用的。”
隨後她似乎不耐煩了,就說,“行了行了,不說這些了,就你那個死腦筋,跟你說八百遍你也沒記性,你就這樣吧,以後有的你哭的。”
她又岔開話題,“之前穆家這邊給你的項目文件,你給陸沉了嗎?他那邊怎麼說,同意合作了沒有,要是同意了,我們可就定時間籤合同了。”
姜棠冷笑,這才應該是她的目的,“我不知道,穆先生如果著急,可以直接給陸沉打電話問問。”
許雲舒一聽就不樂意了,“什麼叫做你不知道,不是讓你在旁邊幫忙說點好話嗎?你難道什麼都沒說?我們自己家的事,你就一點都不上心?”
姜棠問,“誰們自己家?你們還是我們?”
聽出她話裡的嘲諷了,許雲舒聲音沉了沉,“你別忘了,你現在還是穆家小姐的身份。”
姜棠說,“你們都把姜寧接回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不就是想著早晚要換回來嗎,既然早晚我都要恢復自己的身份,為什麼現在給你們白打工?”
白打工這三個字讓許雲舒看到了一點希望,她馬上又說,“你不就是想要錢嗎,那這樣,項目談成了,我給你一筆錢,或者你自己有理想中的數字,你跟我說,不誇張我都給你。”
都這麼舍得了,看來這個項目是真有問題。
姜棠說,“你覺得時至今日我還差你那邊的幾個錢?”
她笑了,“從前我被你用錢拿捏,你不會以為我會一直這樣吧。”
她說,“這麼著急這項目,你們是在怕什麼?”
許雲舒梗著脖子,“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們哪裡怕了,不過就是機不待人,他要是不願意,我們可就去找陸振肖了。”
姜棠嗯了一聲,“那你們去吧。”
她一這麼說,那邊就沒了動靜,很顯然激將法對她沒有用,對方也沒有後手。
姜棠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別的事兒嗎?沒有的話我要去忙了。”
許雲舒沒說話,她就直接把電話掛了。
又看了會兒電視,她起身去做飯。
這兩天陸沉都沒吃好,她稍微用了點心,炒了幾道菜,又專門煲了個湯。
做好後端出來,結果一轉身才發現陸沉就在廚房外的餐桌旁坐著。
姜棠嚇得差點把手裡的東西扔了,“你什麼時候過來的?一點動靜都沒有,嚇死個人。”
陸沉單手撐在餐桌上,抵著側臉,盯著她看的認真,“我都過來半天了,是你自己太專注,沒有發現。”
說完他起身過去幫忙拿碗筷,“睡了很久,這中間沒人找我吧?”
姜棠表情淡淡,“我一直在樓下,手機在你旁邊,你看看上面有沒有信息或者未接來電。”
陸沉手機放在餐桌上,他哦了一聲,“那就沒有。”
隨後他緩口氣,“沒人找就證明沒什麼事兒,我明天再歇一天。”
姜棠說好,“這兩天你沒吃好睡好,多休息一天也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