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我去買個榨汁機過來,給你榨果汁喝。”
溫在邑躺在病床上,特別享受,這會就像個手不能抬的大少爺一樣,都挺好的,除了看傅時律杵在這礙眼。
盛又夏見他咀嚼了半天,才將那一小口吃下去。
住院到現在沒吃過東西,不吃肯定不行,她又叉起一小塊送到他嘴邊。
男人剛要張口,就聽到一道聲音幽幽地傳來,“他自己沒手?一頓打把他打成廢人了?”
盛又夏手裡動作沒停,溫在邑咬下那口蘋果後,這才望向站到床邊來的男人。
讓他看看,是誰說話這麼酸啊,是誰這麼看不得別人好啊。
溫在邑躺那,虛弱得像棵被風一吹就要倒的小草。
傅時律看眼他的樣子,一會他是不是還要說沒法走路,上個洗手間都要盛又夏扶著他去?
“廢人倒不至於,但得在床上躺好久了。”
溫在邑特別客套的又來了句,“多謝傅主任百忙之中抽空跑這一趟了,沒什麼事的話,你先回去吧。”
這時候,肖睿這個工具人就得主動站出來了。
他可不能讓自家兄弟丟臉啊,“你說你怎麼傷成這樣,真是的,一看就是打架水平不行,人菜癮大啊。下次遇事別衝動,醫院最不喜歡收的就是你這種幹架幹傷了的人。”
這叫浪費醫療資源。
唐茴聽著,不樂意了,甩開了他的手臂。
“你不知道當時有多危險,以一敵十好嗎?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英雄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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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又夏喂溫在邑吃了半個蘋果,他就說吃不下了。
“我想喝口水。”
“那我去倒。”
盛又夏拿了杯子起身,給他接了一杯水回來,“待會我去買點吸管,你先將就著喝吧,小心嗆著。”
溫在邑想從床上撐起身,但按到了手腕上的傷,痛得都快跳起來了。
太誇張了,真的太誇張了。肖睿真是沒眼看,在這裝什麼身嬌體弱啊。
可盛又夏好像挺吃這一套的,“唐茴,把床搖起來些。”
“好。”
傅時律走過去,一把拉開唐茴,他彎腰把病床一點點搖了起來,直到床板快要垂直,溫在邑喊著:“這樣不行,腿會疼。”
“傅時律!”
盛又夏看他就是吃飽了撐的,她趕緊過去將他推開。
“溫在邑,你明天想吃什麼?夏夏說要親自給你下廚。”唐茴就看不慣傅時律這樣的,都離婚了,他跑人家現任的病房裡來幹什麼?
“我這人不挑食,隻要是夏夏做的都行。”
盛又夏想走回去,但是被傅時律扣住了手臂。
她視線漸漸移到他的臉上,手臂輕甩了下,居然沒甩開。
“有事嗎?”
“你跟我出去趟,我有話跟你說。”
盛又夏態度漠然,看他的眼神也挺冷淡的。“我跟你之間,沒什麼秘密吧?”
傅時律算是看清楚了,溫在邑比他有手段多了。
很多他不屑做的事,他做起來卻是遊刃有餘,他要是再不抓緊,恐怕這兩人真要成了。
傅時律將她拉近些,盛又夏剛想掙扎……
男人從兜裡摸出個東西給她看了眼。
他們背對著另外幾人,唐茴湊過來想要看時,傅時律已經把東西塞回了兜裡。
盛又夏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下去,眼裡的平靜,被狠狠地揉碎掉,再也回不到方才那樣雲淡風輕的樣子。
她目光緊緊地盯著傅時律,牙關在緊咬,臉上仿佛還浮了一層不堪。
“夏夏?”唐茴見她有些不對,“怎麼了?”
盛又夏搖了下頭,她面色間有些猶豫,但消失得很快。
“唐茴,你幫我照顧下溫在邑,你們也餓了吧,我去買點吃的回來。”
唐茴卻是沒聽出她話裡還有別的意思。
“你想吃什麼,我去買就行。”
溫在邑聽了,叫住了她,“讓夏夏去吧,她知道我喜歡吃什麼。”
“哎呦,你們撒狗糧的時候還顧不顧別人死活了?”
盛又夏有心事,她走到了外面,傅時律跟在她的身後。
走出去幾步後,她這才停了下來。
“不光隻有這張書籤吧?還有別的東西呢?”
傅時律望著她的背影,就這麼短短的幾步,他卻覺得像是隔了千裡萬裡。
“在我車上。”
盛又夏垂在身側的手掌,不由輕輕握攏。
“誰給你的?”
崔文姍沒想置身事外,她知道盛又夏一下就能猜到她身上,但她那會已經顧不上了。
傅時律到了這會,也沒有直說。
“我怎麼拿到這些東西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為什麼從來沒有給我看過?”
“為什麼要給你看?”
在盛又夏看來,傅時律這個人她都能放棄了,更何況那些東西呢?
“它們見證了你當初是怎樣愛我的,你想忘掉,不可能!”
盛又夏可不想在病房門口跟他糾扯,她轉身下了樓。
傅時律跟在她身後,兩人來到他的車旁,盛又夏看到她的盒子就放在副駕駛座上。
果然在那個家裡面,就連一小塊屬於她的地方都沒有。
哪怕她把盒子鎖上了,但別人還是能說撬就撬開。
盛又夏想過把東西都處理掉的,可她再一想傅時律不會去盛家,也不至於就會發現了。
唯一沒想到的,就是崔文姍的手伸得太長了。
“傅時律,你也追過星吧?那種不算什麼,頂多就是腦子一熱,所以才想著收集所有有關於他的東西。”
“但是吹捧的熱度,會隨著下一個人的出現而消失。”
她是想說,她對他就像追星一樣?
“這些東西還留著,不是因為忘不掉,是因為……覺得不重要了,所以扔在那裡懶得處理而已。”
盛又夏是懂得怎麼一點一滴,一寸一寸,一步一步擊潰人的心理的。
傅時律的心被重擊之後,慢慢由熱血沸騰,變得沉寂枯萎。
他看到盛又夏手掌輕撫著那個盒子,甚至都沒有打開一下。
男人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隨後踩了油門將車開出去。
“你去哪?先把我放下去!”
第198章 我現在是喜歡你的,還不夠嗎?
傅時律沒聽進去,車子開得更快了。
對盛又夏來說,什麼都晚了。
她已經做好準備,要接受溫在邑了。
她會試著打開心扉,給自己和別人一個機會。
“傅時律,我要是你,就瀟灑地跟過去做個了結。”
傅時律的臉色陰森,外面的燈光拂過後視鏡,照出一雙陰鸷的眼。
“你不是我,你也不能替我做什麼決定。”
盛又夏抱緊手裡的盒子,傅時律餘光睨了眼。
她的架勢,就好像抱著的是一個骨灰盒一樣。
盒子裡裝著他們的過去,是她死去的愛情。
傅時律對上了盛又夏那雙如死灰般的雙眼,他心裡掩不住一陣絞痛。
“你至少是愛過我的,你還沒有愛上溫在邑,我看得出來。”
“那又怎麼樣呢?”
狹仄的空間內,盛又夏的嗓音猶如注入了一絲寒冽。
“我愛你的時候,你對我絕情是真,不留情面是真,視而不見更是常有的事。我就算你養的一條狗,也有心灰意冷的時候,憑什麼就不能離開你?”
盛又夏一口氣說完,然後側過身盯著他。
眼神如鉤,想要剜透他的皮肉般,“傅時律,你應該摸摸自己的心,問問你自己,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傅時律腳下意識踩實,意識到車子在不受控制往前衝,這才松開了腳背。
“這個很重要嗎?”
“不重要嗎?”
傅時律雙手絞得更緊了。
“我現在是喜歡你的,還不夠嗎?”
她對他的愛,總不能消失的一點痕跡都沒了吧?
“如果你從挺久之前就喜歡我了,那麼你這人就太可恨。”
傅時律打過方向盤,將車停在了路邊。
“你把話說說清楚。”
“梁念薇害我弟弟,害我盛家,都是你縱容出來的。傅時律,你要喜歡她,就跟她鎖死,好好地在一起,你要是不喜歡,你就把她踹得遠遠的。這次天逸要是有個好歹,這筆賬就算在你頭上。”
“你覺得我們還能在一起?”
這些事都發生在他喜歡盛又夏之後,傅時律簡直就是個罪人。
路的不遠處,有一個蹲著的老婦人正在燒紙。
盛又夏看了幾眼後,目光落在懷裡。
“你把車門開下,我想下去走走。”
傅時律沒有多想,將車門鎖打開了。
盛又夏抱著盒子下去,她沿著馬路往前走,直到她的步子越跨越大,傅時律才察覺到不對。
他慌忙推開了駕駛座的門。
“盛又夏!”
傅時律在那一瞬間,意識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他想也不想地往前衝去,所有的話語衝到喉嚨口,卻在瞬間失聲了。
疾馳出來的一輛車避閃不及,司機緊急踩了剎車,就差一點,就要撞到傅時律身上。
他雙手撐在對方的引擎蓋上,眼看盛又夏已經走到了那名婦人的面前。
“你敢!”
盛又夏仿佛沒聽見,她將盒子打開。
裡面整整齊齊裝著那些東西,她想要藏也藏不住的愛戀,它們早就應該成為灰燼,成為過去。
舍得嗎?
肯定是不舍的。
這些都是她一樣樣收集的,曾經的她那麼可笑,甚至可憐。
她甚至在朋友圈裡,隻要看到一張有關傅時律的哪怕是側臉照,都要下載下來。
她甚至還去學了修圖,學會了怎麼把周圍的人都裁掉,她最瘋狂的時候,眼睛裡根本看不到旁人。
這就是她那段熾熱而無望的愛情啊。
老婦人起身,暫時離開了,等著裡面的東西燒光之後,再來把盆收起來。
盛又夏聽到傅時律在叫她的名字。
這些不值一錢的東西,他又要幹什麼呢?
盛又夏將盒子整個翻過來,裡面的明信片、書籤……所有的東西都掉進了火盆裡面。
原本燃燒的旺盛的火焰,這會燒得更加猛了。
火苗一下蹿得很高,幾乎到盛又夏的大腿處。
傅時律跑到她的身邊,一把將她扯開,大半已經被燒成了灰,他抬腿就要將火盆踢翻。
盛又夏見狀攔在了他的面前,甚至一把將他推得往後去。
“我燒我的東西,跟你有什麼關系?”
一張寫著傅時律名字的紙,被燒得卷起了邊,他的所有照片,她曾經所有的愛慕,都已將化為灰燼。
傅時律臉皮繃得死緊,她這是要鐵了心地跟他劃清界限了。
“讓開。”
“我把我的心捧給你的時候,你都沒珍惜,現在要這些玩意做什麼?”
盛又夏都放下了,他又何必在這死抓著不放?
傅時律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沒有使太大的勁,怕傷了她,但還是將盛又夏給推開了。
他腳伸出去踢翻了那個火盆,裡面還剩下幾個殘角的紙張紛紛飛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