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聽到了嗎,哥哥不送我走了!”魏然興奮地拉拽著路安純的衣袖。
路安純卻低著頭,抿緊了唇:“魏封,你出來一下。”
說罷,她走出了便利店,魏封跟在她身後,兩人來到了便利店門邊的屋檐下。
路安純情緒快繃不住了,眼睛也紅了。
他懶散地倚著落地玻璃,手揣兜裡,漫不經心地喃了聲:“小哭包。”
“你為什麼要這樣,他又不是你的責任…”
“他是我弟弟。”魏封漆黑的眸子掃著她,認真地說,“該我養他。”
“你這樣…我永遠都欠你。”
“欠什麼欠,他跟你有什麼關系。”魏封不想讓她承受太多良心的負重,做出雲淡風輕的樣子,轉身回便利店,“我的面要涼了。”
她卻拉住了他的衣角,緊緊攥著,輕微的顫抖著:“魏封,我該對你怎麼辦。”
良久,魏封唇角扯了扯:“帶著小拖油瓶,以後不太好考慮結婚的事,這事兒你要不要負責一下。”
第43章 鮮血
魏然這小屁孩幾乎跪在了凳子上, 將身子整個趴在落地玻璃邊,伸長腦袋往窗外望去。
他隱約看到姐姐親了他哥一下,但因為距離太遠、身形錯位的原因, 看得不真切,再仔細望過去,倆人已經分開了, 姐姐一直低著腦袋,哥哥想摸煙, 但是被她伸手按住,隻好作罷。
過了會兒,兩人一前一後走回來, 臉頰都泛著不自然的潮紅。
哥哥的臉,好像更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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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親沒親啊, 魏然真是抓耳撓腮想知道。
“哥, 你發燒了?”
魏封仍舊是兇巴巴的語氣:“少廢話,吃你的面。”
過了會兒, 他哥端著面起身,跟他換了個位置,把魏然趕到了對面去坐, 他自己坐在路安純身邊。
換平時, 魏然肯定反抗。
但今天他特別乖,巴不得哥哥姐姐的關系能更上一層樓。
就好比一個三口之家、如果爸爸媽媽感情好, 孩子也會格外感受到幸福。
現在,魏然就覺得全世界的幸福都聚集在自己身邊。他希望能永遠跟他們在一起。
魏封坐在路安純身邊, 也沒太多的話, 剝了一根火腿腸。
魏然的碗都遞過去了,他把火腿腸放進了路安純碗裡。
“我吃不了這麼多, 浪費了。”她小聲說。
魏封漫不經心地道:“把肉吃了,面吃不下我吃。”
路安純笑著,小口小口地吃著方便面,以前沒覺得這玩意兒有什麼好吃的,或許今天太餓了,還真是挺香的。
“哥,你剛剛說的,沒改變主意吧。”魏然忐忑地詢問他哥,“以後,你都不送我走了?”
“前提是,你的學習成績必須提上來,以後無論轉學到哪裡,都要能跟得上進度。”
“轉學沒問題的!我肯定好好努力。”魏然志得意滿地說,“隻要你不把我送走,我什麼都聽你的!”
路安純看著魏然:“你隻想跟著哥哥嗎?”
“嗯!”
“這次的爸爸媽媽不好,如果下一次遇到更好的爸爸媽媽呢?”
魏然手裡的小叉子攪著面條,誠懇地說:“沒有人比得上我哥。”
路安純笑了起來:“他這麼好呀?”
“隻有我哥能保護我,也隻有我哥對我好。”
“他不是經常揍你嗎。”
“唔…挨揍我也認了,反正我隻要我哥。”
路安純拿紙巾擦了擦小孩嘴上的油膩,笑著說:“然然這麼喜歡哥哥,就跟著哥哥,永遠不分開。”
“那姐姐呢?”
“我?”
“我哥帶著我,以後不好找女朋友了。”小孩眼裡透著狡黠的光,無比真摯地望著路安純,“姐姐你怎麼想啊。”
路安純望了魏封一眼,魏封無辜地聳聳肩,表示他絕對沒有亂教小孩。
“你哥這麼帥,不會找不到女朋友的。”
“談戀愛是一回事,結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豬肝哥說現在的人都很現實的。”
“別聽你豬肝哥瞎講。”
“那萬一呢?”他不依不饒地問,“我哥打一輩子光棍,我會很愧疚的。”
“別為難你姐了。”魏封阻止了魏然的追問,“你將來不會缺嫂子。”
“唔...好吧,我哥還挺自信。”
路安純笑了起來:“自戀還差不多。”
……
路安純不同意小孩坐摩託車,且帶著行李箱也不方便,所以魏封獨自騎車回去,她和魏然打車回了清河巷。
魏然回到熟悉又親切的二手機店,之前在新家的唯唯諾諾和小心翼翼,一掃而空,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盤絲洞,放肆地這兒坐坐,那兒滾滾,開心得不得了。
“東西都帶回來了嗎?”
“嗯,都帶回來了,有一些衣服是程阿姨買的,我沒有帶。”
“他們還給你買新衣服了呀?”
“買了,說當他們家的小孩不能再灰頭土臉。”
“咱們不穿他們的衣服,以後姐姐給你買。”
“姐姐你不當我嫂子,我就不要你給我買衣服,我哥會給我買的。”
路安純倚在臥室門邊,笑吟吟地看著小孩整理自己的行李箱:“對我這麼見外。”
“我哥說,我不可以隨便接受外人的禮物。”
“你這樣說,那我太傷心了。”
小孩回頭衝她賊笑:“當我嫂子,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你比你哥還磨人呢!”路安純教訓道,“不當你嫂子,我也是你姐,不許跟我見外!”
魏然從書包裡摸出了家庭作業的練習冊:“姐姐,我要做作業了。”
“忽然這麼自覺?”
“嗯,我要是不把成績提起來,我哥萬一又想給我找領養家庭怎麼辦。”
“將來你哥念大學了,你也願意跟著哥哥轉學到他的城市嗎?你這邊的同學朋友…你也舍得嗎?”
“是有些舍不得,但我哥是家人啊。”
路安純心底最後的那點猶疑也被他的話驅散了,堅定地說:“嗯,以後就跟著你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吧,他會把你照顧你得很好。”
正在養傷的球球從它的小窩裡鑽了出來,慢慢地走到門邊,病恹恹地搖著尾巴。
“哎!小狗!”魏然驚喜地跑過來,蹲下身摸了摸狗狗,“哪裡來的小狗!”
“它叫球球。”路安純笑著說,“是你哥哥收養的小狗,它的主人保護不了它,隻有你哥能保護它。”
“它受傷了。”魏然看著小狗身上纏繞的繃帶,輕輕撫摸著它頸子上柔軟的卷毛,“你放心,我哥哥很厲害的,他不會再讓壞人傷害你了。”
路安純背靠著冷冰冰的白牆,看著面前的小孩,還有小孩身邊依偎的小狗。
她生命中全部的溫暖和摯愛,都在那個少年的羽翼保護之下。
不,他早已經不是少年了。
這男人就像沙漠裡的一陣風,帶著一蓬一蓬的金色沙子無孔不入地鑽進了她的心裡,覆蓋,遍布,彌漫…她再也無力抗拒了。
整個下午,魏然小朋友都趴在維修臺邊,專心致志地寫作業。
路安純也拿了魏封的英語練習本,用鉛筆將他寫錯的部分糾正,然後在旁邊寫下語法講解的小注。
這家伙偏科太嚴重了,如果能把英語和語文成績提上去,全國的重點大學都可以任他挑選。
不過也沒關系,他有耀眼的競賽成績,體測分數也不會低,明年肯定能考上理想的航校,實現他的夢想。
路安純在他的書上用漂亮的字體寫下一句話:“all you want will come to you。”
你想要的都會有。
魏然寫完了一章奧數題,望了望日暮西垂的天空:“姐姐,我哥怎麼還沒回來?”
“是噢。”路安純走到門邊,“不知道又去哪兒野了。”
“因為有人幫他帶小孩,肯定又去臺球室玩了。”魏然哼哼著,“姐姐,他好過分。”
“真的好過分!”路安純回頭道,“給你哥打電話,叫他快回來做晚飯,就說姐姐要餓死了。”
“好!”魏然立刻用他的兒童手表電話撥通了魏封的手機,按下了免提。
姐弟倆同時聽到手表裡傳來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哥關機了?”
“怎麼會關機呢。”
路安純用自己的手機給他撥通了幾個電話,也是同樣冰冷的聲音,提醒她,對方關機了。
她心裡隱隱開始打鼓,起身對魏然道:“小孩,你就在家裡呆著,把門關上,不要出門亂跑也不要給陌生人開門,我去臺球室看看。”
“姐姐我跟你一起。”
“不用,你好好寫作業。”
路安純加快步伐匆匆出門,同時給祝敢果打去了電話,想著他是不是跟祝敢果找到了臨時的兼職不方便接電話。
電話還沒接通,路安純看見魏封出現在小巷盡頭。
他推著摩託車,緩慢地走著,夕陽宛如長河落日般掛在狹窄的小巷盡頭。
他很愛惜他的寶貝摩託車,每天都會擦洗,但那輛摩託車此刻狼狽不已,後視鏡已經碎掉了,車身也滿是摩擦和破碎的痕跡。
而與摩託車同樣狼狽的還有他自己,額頭上掛了淤青,衣服上也全是灰土,連頭發上都沾了灰。
他步子有些踉跄,好像腿也受傷了,一瘸一拐地似乎忍耐著巨大的痛苦,才將摩託車推回來。
路安純驚叫一聲,趕緊跑上前:“怎麼會這樣!受傷了嗎?”
“你還沒走?”
“我走?我…你沒回來我走什麼啊,我在等你啊。”
“你等我幹什麼。”
“我…”
路安純見他完全找不著重點,差點以為他腦子都撞壞了,伸手摸了摸他額頭上的淤青:“怎麼回事啊你!弄成這樣!是不是出車禍了啊?怎麼不去醫院,有沒有報警?”
魏封擋開了她的手:“摔了一下,沒事,不用去醫院。”
路安純見他眼神閃躲,越發著急上火:“怎麼會摔跤,你技術很好的啊,是不是出車禍了?叫交警沒有啊?”
魏封想到剛剛在盤山路上故意擦車的蘭博基尼跑車,他清楚看到車上的人…是齊銘。
他加快了速度,但那輛車不依不饒地追擦他,試圖將他往山路護欄上撞。
好在魏封技術不錯,在彎道撞車的間隙,他當機立斷地直接跳了車,以背著地,在馬路上滾了好幾圈,而摩託車直接被蘭博基尼跑車撞在了護欄上,摔得有點殘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