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解釋，我跟你又沒關系。”
“既然你跟我沒關系，那我們家小學生跟你也沒關系。”
路安純撇撇嘴，怨懟地望他一眼。
這家伙，慣會抓她軟肋。
“好嘛，我讓豬肝哥跟我實時匯報你的情況啊。”她老實承認。
“你沒長嘴啊，想知道我的情況，不會直接來問我。”
“魏封，你當誰都跟你一樣直球啊！”路安純腳尖戳著地面，別別扭扭地說，“女生才不會這麼直接，什麼都來問你呢，我就喜歡跟你哥們打聽，怎麼了。”
魏封懶散地倚著牆，把玩著摩託車鑰匙：“你跟他打聽我什麼？”
“就你最近在哪兒做兼職，辛不辛苦之類的，然後他就說你明天要去看望魏然啊。”
“以後要知道這些，直接來問我。”
“才不。”
她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接過車把手上的編織袋：“給小孩帶的什麼啊？”
“新買的書，奧數的，還有基礎物理。”
“……”
路安純搖著頭，“禮物很好，下次別買了。”
魏封望了望她脹鼓鼓的書包：“你又帶什麼禮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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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安純摘下書包，輕輕拍了拍：“我給他買了一盒《蝙蝠俠》的超酷炫模型車，他肯定喜歡，這個時候就知道，姐姐跟哥哥誰更疼他啦。”
魏封翻了個白眼，不知道女生為什麼喜歡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爭來爭去。
“我並不在乎他更喜歡誰。”
路安純輕哼一聲，又自顧自地坐上了摩託車：“快點呀，我好久沒見小學生了。”
魏封修長的指尖串著鑰匙環，漫不經心道：“我說了要帶你去？”
“為什麼不帶啊？”
“怕你去了舍不得他，又哭哭啼啼的，老子狠不下心。”
“我保證不哭，魏然如果能擁有很好的爸爸媽媽，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那我怎麼介紹你？”
“說我是他姐。”
“福利院院長跟對方說過的是，他父母已亡，沒有任何親人。”
“當然不是親姐，你就說我是他鄰居家的姐姐，再不然，是你家的遠房親戚…”
魏封睨她一眼：“鄰居家的姐姐，遠房親戚，什麼都可以當，反正你不想當他嫂子。”
“哎呀。”
路安純有些臉紅，推了他一把，又立刻將他拉回來：“快開車。”
“現在坐摩託車不怕了？”
“有你就不怕了。”
魏封跨坐上了摩託車，路安純熟練地抱住了他的腰，催促道：“快出發。”
摩託車“轟”的一下駛了出去，魏封感受著女孩緊緊摟住他的那種充實感，回頭道：“我合理懷疑你是趁著坐我車，佔我便宜。”
她用頭盔撞了撞他的背：“閉嘴吧。”
“是不是？”魏封不依不饒地反問。
“是啊。”路安純索性坦蕩承認了，“那又怎樣，不能佔啊？”
“可以。”
忽然間，他驀地剎住車。
“又怎麼了？”
魏封打開了護目罩，回頭用無比認真的語氣道：“那你想不想接吻。”
“……”
路安純直接無語了。
“快開車啊蠢狗。”
魏封嘴角勾著笑，“嗖”的一下將摩託車駛了出去，飛馳在高低起伏的城市森林之中。
狂風在路安純耳邊呼嘯著，她攥緊了男人的腰間衣服，看著他挺闊平直的肩背，眼底滿是溫柔。
……
領養魏然的父母家住江北一戶高檔別墅小區裡，魏封將摩託車停在小區馬路對面的香樟樹下，與路安純步行進入別墅小區。
周圍的歐式洋房和聯排別墅錯落分布，家家戶戶都有小型遊泳池，花園中心有兒童娛樂區，路安純遠遠望見了在兒童區玩耍的魏然。
他陪伴在一個坐輪椅的小男孩身邊，他的個子不算很高，推著小男孩的輪椅還略顯吃力，但他還是艱難地推著那小男孩朝兒童區的沙堆走去。
“然然！”她忍不住喚了他一聲。
魏然一聽到姐姐的聲音，立刻放開輪椅，跑到路安純身邊：“姐姐！哥！你們來了！”
路安純抱著小男孩轉了一圈，輕撫著他稚嫩的臉蛋，看著他：“怎麼看著還瘦了？”
“唔...可能有些水土不服。”
“你這從渝北搬到江北都能水土不服啊？”
小孩嘻嘻地笑著，一眼就望見了路安純脹鼓鼓的帆布包：“姐姐給我帶禮物了嗎。”
“就你眼尖。”
路安純從包包裡取出了蝙蝠車模型，遞給魏然：“拿去玩兒吧。”
看到這家酷炫的黑暗騎士蝙蝠車，魏然滿臉驚喜，“哇”地大叫了一聲。
坐在輪椅邊的那個孩子，戴著保暖的米白色圍脖，唇紅齒白，打扮得似乎比洋娃娃還精致些。
他也直勾勾地盯著魏然手裡的蝙蝠車，用尖銳的嗓音命令道——
“魏然，把你的車給我！”
魏然下意識地抱緊了蝙蝠車，忐忑地搖頭：“這是我姐姐給我的。”
“你的就是我的。”
“不、不是。”
路安純正要開口，叫魏然不要吝嗇、和新朋友一起玩兒，卻聽那小孩忽然道：“快給我！你必須聽我的命令，我叫你做什麼就得做什麼！”
魏然臉上浮現了猶疑的神情，但興許是哥哥姐姐都來了，他稍稍有了些底氣，於是勇敢地拒絕：“憑、憑什麼！”
“憑我是你的主人！”輪椅上的小男孩脾氣似乎特別暴躁任性，“我媽媽跟我說過，她領養你，是為了讓你給我作伴！所以我說什麼你就要做什麼！現在我命令你，把車給我，不然我就讓媽媽把你趕出去！”
這句話對小孩的殺傷力特別大，他眼底頃刻間就泛了淚光，為了不被趕走，隻好乖乖地交出蝙蝠車。
就在這時，一雙溫厚有力的手掌忽然按在了魏然的肩上。
魏然回頭，看到他哥堅毅的眉峰，黑眸深埋於陽光投射的陰影之中，冷峻如刃。
“哥…”
“行了，去收拾你的東西，我們回家。”
魏然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看懂了魏封眼神裡的堅定，他臉上頓時浮現無與倫比的興奮，大喊一聲萬歲，然後匆匆朝著別墅的方向跑去。
輪椅上的小男孩氣不打一處來：“魏然，你回來！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走！你必須聽我的話！”
路安純見此情形，來到小男孩身邊，用溫柔的語調詢問道：“小朋友，是你媽媽跟你說，魏然來你們家，是來給你作伴的嗎？讓他必須乖乖聽你的話？”
“是啊。”輪椅小男孩理直氣壯道，“我媽親口說的！她特意找的比我大的小孩，說以後可以照顧我。”
路安純回頭望了魏封一眼。
他神情繃得很緊，臉色鐵青，顯然已經憤怒到極點了。
很快，魏然拖著他的小行李箱從別墅裡走出來，身後還跟著行色匆忙的程先生夫婦。
“魏封，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孩子我帶回去了，領養的手續流程也不必走了。”
“你等等，我給福利院院長打給電話。”程先生說著摸出了手機。
魏封卻冷冷淡淡道：“魏然不適合這裡的生活，不管你打給誰，我今天都必須帶他離開。”
說罷，他提起了小孩的卡通手提箱，對小孩道：“去把你的玩具要回來。”
魏然有了兄長的依仗，底氣足了很多，走到小男孩的輪椅邊，認真禮貌地對他說：“其他的玩具我可以送給你，但這個車是我姐姐送的，不能給你。”
說完，他從小男孩手裡扯走了蝙蝠車。
小男孩“哇”的一聲的哭了出來，程夫人趕緊上前安慰，細聲細語說：“媽媽再給你買一個。”
“不！我不要！我就要他的！你說過他什麼都要聽我的，你讓他還給我！還給我！”小男孩任性地哭鬧了起來。
程夫人的心都要被自家小孩的哭聲給揉碎了，站起身對魏封道：“魏封，你考慮清楚。你的孩子已經很大了，王院長也說過，除了我們家，再也找不到更好的領養家庭了。你把他帶回去又能怎樣，給得了我們家這麼好的條件嗎？我們家有佣人，又不會讓他幹粗活，隻是給我們小孩做做伴又怎麼了。”
路安純注意到魏封袖下的手攥緊了拳頭，輕微地顫抖著，她走過去握了握他的手，禮貌微笑著回應道：“程夫人，對於您來說，可能隻需要他陪伴您的孩子健康成長，可是對於福利院沒有父母的小孩來說，他們需要的是真正的爸爸媽媽。”
這一席話，倒是說的程夫人啞口無言。
魏封也沒有多的話，帶著魏然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別墅小區，留程家的小男孩抓著媽媽哭鬧不已。
……
這一路上魏然都不太敢說話，因為哥哥生氣的樣子真的太恐怖了，臉色低沉得好像身負血海深仇一般，漆黑的眸子都快要結冰了。
便利店裡，三盒方便面冒著熱騰騰的香氣，隻是因為魏封一直沒有動筷，所以魏然也不敢開動，口水直流三千尺，時而看看他，時而看看路安純。
路安純用腳踹了他一下，他才拿起勺子，打開了方便面蓋子。
魏然松了一口氣，開心地用勺子絞了面條，第一口喂到路安純嘴邊：“姐姐先吃！”
“你吃吧，姐姐也有。”
路安純打開了自己的方便面盒子，雖然她不愛吃方便面，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跟著兩兄弟在一起，吃什麼都覺得很香。
魏封面無表情地剝了一個滷蛋，隨手放進她碗裡，她衝他淺淺一笑，咬了一小口。
魏然嘴裡掛著膩膩的紅油，望向了對面的魏封：“哥，我是真的要回家了嗎？”
“不然？難道你還想回他們家？”
“當然不！我就想回我們家！”
魏封指尖拎著小勺子，淡淡問：“過得不開心，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也沒有不開心，程叔叔程阿姨對我還可以，隻是總要我讓著弟弟，其實我比弟弟大，讓著弟弟也是應該的，但…”
魏然低頭想了想，“他們不是我的爸爸媽媽，那裡也不是我的家。”
魏封掃了眼對面的路安純，她默默吃面，一言不發。柔潤的發絲垂在碗邊，又被她撈起來掛在耳後，露出清麗的面頰。
她沒有參與兄弟倆的討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和立場，不適合多說任何話。
魏封放下筷子，似下定決心一般，說道：“以後你就跟著哥哥了，如果我去念大學，你也需要轉學，但這需要你自己在學習上更加倍的努力，我也會努力兼職打工，不會讓你餓肚子。”
魏然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真的嗎！哥你不送我走了！”
“不送了，找不到好的爸媽，我當你爸。”
“啊啊啊！”
這真的是魏然最近幾個月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他才不想離開他哥呢，一點都不想，如果可以選擇，就算跟他哥去乞討他都願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