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年的堅持,換來的卻是沈彥的變心。
我做的所有,都比不過夢裡的女主。
我蹲在地上。
「他問我,問我住哪兒……」
我住哪兒……
我不是本地人,老家是個小城市,高考考到這裡。
這裡我隻認識沈彥。
沈彥問我住哪兒?
我怎麼說。
說我一下飛機就來找你,看見你給別的女人過生日?
讓我小心翼翼維持的最後那麼一點自尊在他面前再碎得稀爛?
去博取他的同情和愧疚?
「他怎麼能問我住哪兒呢?怎麼可以這樣呢!」
我早就料到這一刻了。
我早就知道沈彥不愛我了。
不是因為早就寫好了的劇本。
Advertisement
我在別墅和沈彥重逢的那一刻,在他拋下我開車離開的時候。
我早就料到我是那個多餘的人。
隻是我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我是小醜,我是惡毒女配,我性格別扭,我心思敏感。
我不如何皎小鳥依人會撒嬌,不如何皎討喜。
我知道的。
但我以為沈彥愛我。
他說他愛我,我就信了。
我……我怎麼就信了。
但是我想他應該知道的。
不管怎麼樣。
哪怕我在心裡不停地幫他找借口。
可又怎麼能圓回來呢?
不愛就是不愛了。
24
得知我徹底和沈彥斷了個幹淨,紀向琛是肉眼可見的高興。
是啊,畢竟不用再擔心我這麼個絕世大人才被人挖走了。
「別說就他那小破公司,就算是沈家請你過去,還要掂量掂量容不容得下你這尊大佛。」
我笑著抿了口咖啡。
我確實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蘇念清了。
紀向琛雖然有些誇張,但有一點說得不錯。
沈家承載不了我的野心。
我不是戀愛腦。
就算沈彥身邊沒有新的人,我也不會去他的公司。
25
公司還沒上市,我們最近在和別人競標。
紀向琛不是個好說話的老板,別說失戀了,就算是伉儷情深的夫妻離婚了,在他面前也不敢搞傷春悲秋的那一套。
競爭對手不少,我這個副總又不太熟悉國內形勢,辦起事來處處卡殼,偏偏還在這要命的時候染上流感,燒到 38 度,我連醫院都不敢跑。
小助理最近腦子瓦特掉了,居然磕了無產階級和資本主義的 cp,隻要看見我和紀向琛說話,就會兩眼放光。
還星星眼地跟我說,最近開會的時候,紀向琛總是看著我發呆。
……
她但凡長點眼睛,稍微低頭看一眼。
就會發現紀向琛對我的剝削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小助理的眼瞎和此地不宜三百兩的演技成功吸引到了紀向琛。
紀向琛隔天就發了員工福利。
人手一個五毛錢的信封。
小助理興奮得不得了,當晚點了豪華豬腦套餐獎勵自己。
不愧是資本家。
提點都是在無形之中。
我意味深長地拍著小助理的肩膀。
「多吃點。」
我的辦公室裡又被人塞了一袋藥和一張小紙條。
——不準請假。
無情!殘暴!
不過我還是不得已去了醫院。
我媽出車禍了。
她騎著電動車出門買菜,和轎車剐蹭,雖然隻是輕微腦震蕩,但也把我嚇得不行。
我是個事業心極重的女人,別說生病發燒了,就算缺胳膊斷腿,我都能堅守在崗位上絲毫不動,我媽是我唯一的例外。
她永遠都是我的順位第一。
接到肇事司機的電話時,我腦子一蒙,問了哪家醫院,跟小助理說了聲便走了。
我平時挺怕紀向琛的。
面對他時,從來不敢說苦說累,會因為心大開了他一句玩笑緊張害怕懊悔,面對他時永遠精神飽滿。
天臺痛哭那次是意外,放平常我在他面前打哈欠流生理眼淚都要瞪大眼。
在以前,我是不敢在全公司都在加班備戰的時候曠工的。
但是我媽出事的那一刻,我將所有的一切都拋諸腦後,沒電關機了的手機更是讓我錯過了紀向琛的電話。
26
我訂了最早回去的高鐵,小城市沒有機場,我媽嫌這裡物價貴,也不願意跟我一起生活。
我趕到醫院時,我媽已經挪到了普通病房。
人也已經清醒了。
別看我媽現在年齡大了,但她骨子裡還是要強得不得了,性格又倔。
「你這孩子怎麼回來了?」她從床上坐起來。
「工作不要了?」她質問。
我心裡松了口氣,緊繃的心弦松下。
還有這功夫估計是沒事。
我騙她:「最難的已經解決了,老板看我辛苦準備,給我放了一個月的假,原本準備去旅遊的,東西都買好了,現在也隻能回來了。」
我媽狐疑地看著我。
但 8 年不見,我都快 30 歲了,撒謊還能讓她這麼個五十多歲的人看出來,我也真是白混了。
我從很早就知道我媽已經老了。
因為常年工作,她老得比別人要快一些。
但是這次見她,還是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我姥姥快八十才耳背,她才 58 歲……
我給手機充上電,看到了紀向琛打過來我沒接到的電話。
我心裡一個咯噔,有些心虛地給他回了個電話。
關機了……
更奇怪了。
紀向琛的手機從不關機。
一直到晚上,我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我媽頭疼睡得早。
我剛買了個折疊床,撐開沒多久。
手機鈴聲大,怕把她吵醒。
我趕忙接聽。
「哪位?」
那邊沉默片刻。
我聽見有人催促:「快說話啊!話費不要錢?你擱這兒打腹語。」
我皺眉,有些疑惑。
這時紀向琛略微有些別扭的聲音順著電話爬上耳朵。
「我在火車站,麻煩你現在過來接我,」他停頓了下,說,「順便帶點錢。」
我:?
資本家,你咋了?
我媽翻了個身。
被褥的摩挲聲一陣陣的,我媽淡聲說:「有工作就趕緊回去,耗在我這個老婆子這幹嗎。」
我沒說話,拿上外套和包輕輕帶上門。
27
紀向琛手機錢包都丟了。
他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跟著我跑到這個交通不便的 18 線小城市來。
紀向琛也是能耐。
明明沒錢,光靠嘴,都能在火車站蹭吃蹭喝。
桌子上擺著酒啊花生米啊火鍋,還有各類肉,一看就是豪華待遇。
有個男人拿著碎了屏的手機,恭恭敬敬舉在他面前,上面是今日的股市報表。
「你這不行啊,趕緊賣了吧,這都夕陽產業了。」
他吃著牛肉,眉眼明亮,額前微微冒著薄汗,薄唇紅潤。
旁邊一個紅臉老伯眯眼看著手機,滿臉疑惑:「不可能啊,我這買的好股。」
旁邊有人擺手:「紀老師都說了不行,你就趕緊賣了吧。」
紀,紀老師。
我一踏進去小飯館,紀向琛就喝光碗裡的湯,站了起來。
他表情有些怪異,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我準備幫他付錢,老板不願意收,說是他們大伙自願請的,還拿了好些牛肉想讓我們帶走。
還有人問我是不是他媳婦兒,回家過年的,看著眼生。
小城市人來人往,我倆太像外來人了。
我更尷尬了。
面對紀向琛的時候,尤其是。
我都不敢回頭看他。
我還不知道怎麼面對這些喝得臉紅脖子粗的紀向琛的「學生」們,手腕被人拉起,紀向琛拉著我出去。
男人的手很大,力氣也很大。
不知道一路上經歷了什麼,他大衣有些皺了,但依舊難掩一身貴氣。
天空飄飄揚下起雪。
他迎著風往前走,我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在後面跟著他。
冷風吹在臉上,也就再沒什麼了。
28
「你怎麼來了?」
我這才發現他什麼行李也沒有帶。
這個點了,商場也關門了,連賣手機的地方都沒有。
不管怎樣,旁的明天再說,要先給紀向琛找地方住。
小城市賓館不幹淨也不大,還不如那天沈彥送我去的那家。
紀向琛倒是什麼也沒說,也不挑三揀四,帶著我去 24 小時自助店買了點東西就上去了。
我將他送進去。
一男一女進賓館,其實之前也不是沒有。
隻是像今天這種情況,前所未有。
尷尬倉促簡陋,甚至是有點荒唐了。
紀家那種門第,紀向琛來到這個小城市本身就已經夠格格不入了,更別提他現在手上還提著塑料袋子。
我看著那袋子,有些不忍直視。
「丁零」一聲,紀向琛打開門。
我聲若蚊蠅:「我明天七點再來。」
他沒說話。
我倆就那麼站著。
直到走廊的燈都關了。
他沒插上房卡,一片昏暗。
隻有牆角的「安全通道」的綠色字樣倔強地發著光。
「喝酒嗎?」
我微訝。
「啊?」
紀向琛回頭,他的側臉很好看。
線條流暢堅毅,眼眸墜著星辰,染著煙塵。
他左手從大衣口袋裡伸出來。
手上還拿著一瓶 20 塊錢就能買到的二鍋頭。
我本來以為資本家喝的酒都是 82 年的拉菲。
資本主義配上二ťű₄鍋頭。
時髦。
29
我帶著紀向琛享受 8 塊錢豪華餛飩,露天美景,高級灰配黃的雪踩在腳下,身旁是不經雕琢的遊人大合唱。
絕無僅有,此間唯一。
碗裡冒著熱氣,對面的男人捏著勺子的手骨節泛著紅。
「阿姨還好吧?」
我忙將滾燙的餛飩咽下去,開口說:「沒事,最晚今天下午我就能回去。」
我舌頭燙得發麻,眼前模糊。
三秒……淚花綻放,順著臉頰滑落。
我對上紀向琛詫異微愣的黑眸。
他垂下眼睑,用勺子將碗裡的餛飩撥到我碗裡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