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詫異。
因為這件事情在我看來沒什麼值得說的。
陳靜瑤不高興出乎我的意料，我隻好跟她解釋那天的情況。
陳靜瑤抿著唇。
她徑直離開了洗手間，把我落在了身後。
我跟出來後沒看見她，卻看見了唐砚。
唐砚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我送你回去。」
我那時擔心陳靜瑤，並沒注意到唐砚當時望向我眼底的探究意味。
那天之後，唐砚和我的關系忽然親近了。
他時不時來找我，也回應我給他發的消息。
陳靜瑤生了兩天氣。
後面不知怎麼的得知我和唐砚走得親近了，情緒又好了。
她回來跟我道歉，我原諒了她。
那時候我沉浸在暗戀即將得果，以及擁有好朋友的喜悅當中。
全然沒發現，巨大的陰影從那時開始，便已經籠罩住我了。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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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惱羞成怒的唐砚沒把我掐死。
但是他也沒放過我。
他把我和小璟關在了城西的一套別墅裡。
小璟很懂事，不哭不鬧。
隻是他會偷偷問我：「媽媽，那個人真是我爸爸嗎？」
「不是。」我直白地告訴他，並未在意身後某個駐足偷聽的身影。
唐砚為小璟請了私人家教，並且要為他轉學。
「我已經說過了，小璟不是你的孩子，你做這些的意義是什麼？」我質問他。
唐砚不說話。
我覺得他有病，更加不想理他。
人心的變化真是很神奇。
從前滿心滿眼都是他；如今隻是見一眼，都覺得惡心可惡。
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小璟的轉學手續還沒辦成功，別墅裡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唐砚的母親。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和憎恨。
蔑視地睨了我一眼之後，跟唐砚一樣甩出了一張黑色的卡：
「一千萬，孩子留下，你滾出唐家。」
不得不說，唐母可比唐砚大方多了。
但我同樣拒絕了。
唐母保養精致的眼恨恨地瞪著我：
「宋時悅，你別不識好歹，我唐家的孩子，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嗯，要是小璟不是唐樾的孩子，你今天也不會登這個門。」我淡定地回應她。
又換來了一個眼刀。
我無所畏懼。
所有人都想從我這裡得到小璟。
可我要的不僅僅是這些。
唐母見我軟硬不吃，又陰陽怪氣地嘲諷了幾句。
我全當作沒聽見。
直到唐母說道：「要不是小地方出來的人，跟你的父母一樣上不了臺面。」
唐家人還真知道怎麼扎心。
我的表情一變。
唐母好像找到了攻擊的傷口，喋喋不休。
「唐夫人。」我淡定地打斷她的話。
「倒不是我不願意把小璟給你們，就算他是唐樾的孩子，你們能拿出他和唐樾的親子鑑定嗎？」
「我現在被唐砚關在這裡，想必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你猜那些媒體會怎麼說？」
「他們寧願報道這個孩子是唐砚的私生子，也不會把他聯想到唐樾的身上。」
而要是聯想到唐樾的身上，那才更有趣。
一個生下了唐樾孩子的女人，卻被唐樾的弟弟藏在了自己的別墅裡。
都不用想，接下來一個月的報道都會是唐家版面。
而這勢必對唐家股市造成影響。
唐母怎麼會忍心讓自己大兒子打拼下來的家業受到波動？
十四、
殺人誅心這一招，跟唐砚學的。
有用。
短短幾句話就讓唐母破了防。
她當然拿不出小璟和唐樾的親子鑑定。
而我說的一切，都很有可能會發生。
她不能強硬地把孩子從我身邊奪走，可也不會放任孩子在我的身邊。
畢竟誰讓唐樾，是唐母的軟肋。
唐母看我，嘴角牽出冷笑：「當初就不該留著你。」
我無所謂地笑笑。
晚上，唐砚回來了。
他喝了很多酒，醉醺醺地躺在沙發上。
「媽媽，是不是要給他送個熱毛巾啊？」小璟仰起頭問我。
我拍拍他的頭，讓他回房間休息，自己走到了唐砚的身邊。
我站在他面前垂眸，眼底沒有任何表情。
唐砚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似是被我眼底的冷漠觸動。
他拉住我的手：
「時悅，時悅，對不起……我錯了，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近乎卑微哀求的流浪狗模樣。
要在五年前，哪裡還能看到他這樣。
唐砚呢喃道：「照片不是我泄露出去的，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蹲下身，伸手捋過唐砚的眉目。
「唐砚，我不會原諒你，我甚至巴不得你去死。」
拉住我的那隻手一僵。
十五、
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應該是跟唐砚談過戀愛的。
那段時間，唐砚見我面的次數很多。
他送我禮物，和我一起看電影。
開車三小時帶我去城市的西邊看日落。
我們就像很多親密的情侶一樣。
我甚至一度以為，那時候的唐砚，也像我喜歡他一樣喜歡我。
直到有一天唐砚拿著我的照片，讓我去找他哥。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體會到被人欺騙至深的感覺。
我已經忘記了那些照片是什麼樣子。
但始終記得內心深處產生的恐懼和憤怒，令我周身顫抖。
我抬手給了唐砚一耳光。
或許從那個時候起，唐砚在我心裡就已經變了。
唐砚並未生氣，他偏過的眸甚至升起了輕微的笑意，惡劣又無情：
「宋時悅，你乖一點，這些照片就我和你知道。」
唐砚把我安排進了唐樾的公司，成了唐樾的助理。
他並不在乎我和唐樾朝夕相處。
即便我一直以來自認為和他是男女朋友關系。
可唐砚並未公開過我是他的女朋友。
唐砚甚至說：「我了解我哥，我知道他喜歡的人是什麼樣。」
唐砚對唐樾有種莫名的敵視。
他從來不跟我說。
後來我才從唐樾的口中了解到。
是因為唐砚出生的時候，唐父出軌。
唐母一度想用這個孩子挽回，最終沒用。
唐砚出生之後，唐父唐母感情徹底破裂並離婚。
唐父帶著自己新的情人遠走異國。
唐砚的出生並未帶著父母的期許。
隻是作為唐母挽回感情的棋子。
棋子沒起到用處，唐砚被丟在了唐家老宅。
而唐樾自小在父母的陪伴下成長。
即便長大後父母感情破裂，卻依舊得到了兩位的愛。
他成長得溫柔且強大，悲憫又堅定。
十六、
我和唐樾走得越來越近。
越接觸，我便越了解唐樾和唐砚是不同的人。
唐樾把唐砚看作因缺愛而導致性格缺陷的弟弟，包容他犯下的錯誤。
但唐砚天生壞種，冷漠無情。
唐樾死後，他順利接手了唐樾名下的一切。
短短幾年躋身市內的十大傑出青年之一。
他好像終於讓別人看見了他的存在。
眾人把唐樾的死歸咎在我的身上。
因為要不是暴雨天唐樾來接我，也不會發生車禍，車毀人亡。
唐母為了報復我，讓我在市內沒有立足之地。
我的父母也因此丟了工作。
而在這時，曾經唐砚拿來威脅我的照片也被曝光。
我徹底身敗名裂。
時隔五年，我竟然從唐砚的口中聽到了「對不起」三個字。
我的內心毫無波動。
這個時候了，他依舊不明白。
他對不起的人，不僅僅是我。
十七、
為了讓小璟認祖歸宗，唐母居然想出了一個荒唐的辦法——
讓我和唐砚結婚。
小璟掛在唐砚的名下。
「要不是因為小璟，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進我唐家的門？」
唐母依舊高高在上，臉上掛著對我的不屑。
唐砚對唐țŭ̀₂母的行為不置一詞。
他垂著眸，默認了這種做法。
我嘲諷他：「你看看，對你母親來說，你依舊隻是個顆棋子。」
「我不在乎。時悅，我隻在乎，最終還是我得到了你。」
唐砚摟著我，笑得有點偏執。
後來唐砚把我安排進了公司工作。
公司還是那個公司，我做的還是助理崗位。
隻不過，掌權人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掌權人了。
進公司的第一天，我遇見了陳靜瑤。
相比於第一次重逢時她特意表現出來的溫婉。
這一次看見我，她沒忍住，美麗的眼睛流瀉出不甘和怨恨。
也是。
畢竟她一心想嫁給唐砚。
如今讓我這個後來者居上。
心有不甘也正常。
公司午間休息，陳靜瑤找到了我。
「你回來幹什麼？我是跟你犯衝嗎？之前唐樾在的時候你搶唐樾，現在唐樾死了，你又來搶唐砚，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
陳靜瑤話聽起來正常。
我歪頭反問她：「你不是不喜歡唐砚嗎？」
「我和唐砚在一起，不是正好隨了你的心願？」
「你……！」陳靜瑤氣得說不出話。
我裝作恍然大悟：
「還是說，你又喜歡上了唐砚？不對，與其說喜歡唐砚，不如說你喜歡的是唐家的掌權人。」
「之前你對唐樾，也是如此吧？」
陳靜瑤憎惡地瞪著我：
「虧我曾經還把你當作我的好朋友，我真是瞎了眼。」
「你要是真把我當好朋友，為什麼唐樾會開著我的車出了車禍？」
陳靜瑤臉色一白。
她嗫嚅著唇，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我替她回憶：
「當初那輛車子，我借給了你，第二天唐樾就出事了。要說和你沒有關系，我一點都不信。」
「你……你有什麼證據？！」陳靜瑤吼道。
我確實沒有證據，事情過了這麼多年。
什麼證據也消失了。
陳靜瑤的反應在我預料之中，又在我意料之外。
或許她的目標並不是唐樾。
而是我。
曾經上學的時候，我會為了陳靜瑤冒雨去給她送傘。
陳靜瑤也會在我生病的時候照顧我。
如今我跟她撕破臉皮。
曾經形影不離的友情顯得如此可笑。
十八、
我的沉默讓陳靜瑤又有了底氣。
她呵了一聲，擺正自己的姿態離開。
我盯著她的背影，慢慢握緊了拳頭。
陳靜瑤畢業後，在家人的支持下開了一家娛樂公司，捧紅了好幾個二三線的小花。
陳靜瑤自己本人也因為背景、身份和樣貌在圈內略有名氣。
唐砚開始帶著我去參加他朋友們的聚會。
甚至在眾人的面前毫不掩飾對我的親昵和愛護。
或多或少知道一點我和唐家兩兄弟過往事情的人，會在事後談論。
「小唐總身邊的那個助理，是不是之前跟在唐總身邊那個？」
「好像是。」
「哎，我好像聽說這女的帶了個孩子回來？那孩子都五歲了，不會是先前唐總的吧？」
「八成是嘞。」
唐砚已經執掌唐氏公司這麼多年了，大家依舊還是習慣性地稱呼他為「小唐總」。
原來還有人記得唐樾。
我略感欣慰。
對眾人給予我的評價則充耳不聞。
「這女人，有點東西啊。」
「誰說不是？唐家兩兄弟都栽她手上了。」
唐砚對我有多親近，對陳靜瑤就有多疏遠。
說來好笑，明明當初唐砚喜歡陳靜瑤，而對我愛答不理的。
現在居然反過來了。
陳靜瑤也不是沒有找唐砚質問過。
有幾次，我甚至看見陳靜瑤哭著從唐砚的辦公室出來。
被我撞破之後，她用充滿淚水的眼睛看著我：
「你現在滿意了？」
好笑，怎麼會滿意呢？
還遠遠不夠。
沒過多久，陳靜瑤的娛樂公司就爆出公司管理員威脅旗下藝人進行不正當交易的事情。
網上甚至還放出了錄音。
陳靜瑤的聲音赫然在列。
不僅如此，在輿論甚囂塵上的時候。
網上有幾個自稱和陳靜瑤高中同班的人站出來，揭露陳靜瑤高中霸凌別人的事實。
一時間風雲變幻，陳靜瑤被頂上風口浪尖。
陳靜瑤之前營銷的人美心善，有才華有能力的富家千金人設轟然崩塌。
不少記者媒體堵在了陳靜瑤家門前。
陳家的股市也因此受到了影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