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時悅時悅》, 本章共3531字, 更新于: 2024-12-04 17:17:27

陳靜瑤氣急敗壞地打電話給我:


「宋時悅!宋時悅,是不是你幹的?是不是你幹的?」


她瘋狂尖銳的聲音太刺耳。


我拿開手機,用之前她說的話反駁她:「有什麼證據嗎?」


陳靜瑤氣得在電話那頭尖叫。


十九、


我掛斷電話。


抬頭時正好看見站在房間門口的唐砚。


他沉默的姿態竟然讓我覺得他有點像唐樾。


可唐樾不會如他一般陰沉黑暗。


他永遠明亮溫和。


唐砚知道我對陳靜瑤做的事情,他選擇視而不見。


陳靜瑤的事情在網上轟轟烈烈地傳了半個月。


陳氏股市大跌,雖然沒有到破產的境地。


但也快了。


因為唐砚撤回了和陳家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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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唐家帶頭,陳家其他合作公司紛紛見風使舵。


隻是幾個月過去,陳家元氣大傷。


陳靜瑤安分了,我再沒從唐砚的圈子裡看見過她。


事情遠遠沒完。


畢竟和唐樾死有關的,又不止陳靜瑤一個人。


又過了一個月,315 打假傳出唐氏公司旗下產品檢測不合格的消息。


隨之而來是公司人員偷稅漏稅等各種違法亂紀行為。


一連串的麻煩事下來。


唐砚兩個月歇在了公司沒回家。


而給予唐砚致命一擊的,是公司機密的泄露。


我陪唐砚出席一場地皮招標。


這場招標原本唐家勝券在握,也打算用這樣一場招標來挽回公司形象和利益。


可在最後的緊要關頭,對手卻以低於我們標書百分之一的價格拿到了那塊地皮。


價格的泄露讓這場招標與唐砚失之交臂。


公司受到重創。


這是唐砚管理公司以來經歷過最嚴重的一次危機。


消息很快傳到了唐母的耳邊。


她怒罵唐砚,說他沒用:


「這是你哥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家業,現在被你禍害成了這樣。」


「你一輩子都比不上你哥,真是廢物!」


氣不過的唐母朝著他砸了一個玉茶壺。


那一下大概是有點痛。


因為聲響沉悶。


唐砚對這些難聽的話全盤接收,沉默不語。


直到唐母把矛頭指向了我:


「這一切是不是你幹的?是你指使的對不對?!」


「賤人!我當初就不應該心軟!」


唐母掙扎著要來打我,被唐砚攔在面前。


她對唐砚「叛逆」的舉動更加氣憤,嘴裡不停地罵著各種難聽的話:


「你們兩個,害了唐樾不說,現在還要來禍害唐樾的東西!我當初就不應該讓你們結婚!」


唐砚控住發瘋的唐母,漠然地回應她:


「當初是您要讓小璟認祖歸宗才讓我們結婚的,您忘了?」


「我呸!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你哥的種!這個女人,她騙了我們!我拿他的頭發和你的對比了 DNA,根本就沒有親緣關系!」


混亂的「戰場」戛然而止。


隻剩下唐母因氣憤而控制不住喘粗氣的聲音。


唐砚的背影那一瞬間仿佛被定住。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和眼神,但也大概猜測得出是怎樣的。


過了幾秒,他轉頭回望我。


一向沉穩漠然的情緒此刻全部碎裂,布滿了追問和驚訝。


我冷靜回望他,當初帶著小璟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


我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幕。


二十、


唐砚喝了很多酒。


沒人去勸,找上了我。


我來到唐砚的面前。


平時一絲不苟、沉穩冷漠的他,如今竟也有了幾分狼狽的模樣。


「宋時悅,你是為了報復我,是嗎?」


唐砚揪著我的衣領,眼圈泛紅。


他試圖從我的眼底看到一點情緒波動。


但是我並沒有。


我垂眸,視線落在了他身側的某張鑑定書上。


唐砚發現了。


他捏著那張紙擺在我的面前。


「我早該想到的,你這麼喜歡我,怎麼會和唐樾……」


「唐砚。」我打斷他的話,「我確實生下了一個孩子。不過,他生病夭折了。小璟是我在醫院撿到的。」


當初那個夭折的孩子心髒移植到了小璟的身上。


小璟的親生父母因為無法承擔後續的療養費用,把他丟在了醫院。


唐砚再次怔愣。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我。


「我這次沒騙你,你可以去調查。」我平靜地開口。


唐砚揪著我衣領的力道逐漸松弛。


「所以你喜歡上了唐樾是不是?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唐樾是不是?你真的喜歡上了他?!」


「宋時悅,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他眼底泛起光,眼尾的紅暈更加明顯。


我平靜地看向他:「是。」


唐砚的動作僵住,他眉睫閃爍了好幾下。


聲音忽然沙啞:「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喜歡他?」


我心髒再次一痛。


唐砚,你忘記了,我最開始喜歡的是你。


……


唐砚沒追究我的任何責任。


他獨自宿在公司,焦頭爛額地想辦法拯救公司。


為了縮減開支,公司開始大幅度地裁員。


我也向唐砚遞交了辭職信。


唐砚沒接。


「時悅,如果變成這樣的是我哥,你也會這樣做嗎?」


「不會,你永遠也比不上他。」


時至今日,唐樾依舊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存在。


他即便身處困境,也依舊有逆風翻盤的本事。


唐砚悲傷地閉上了眼眸:


「我後悔了,時悅。」


「我早就後悔了。」我說。


從喜歡上唐砚的那一刻開始後悔。


後悔去找唐樾。


後悔當初沒有反抗唐砚的勇氣。


唐樾對我如兄如友。


或許是因為唐砚的原因,他對我關懷備至。


他從未過問我的任何事情,即便心中有所懷疑。


甚至當初在知曉我是因為被唐砚威脅,才被迫待在他身邊的時候。


唐樾還安慰我,Ṱúₘ並且替我向唐砚要照片。


結果第二天,他就出了車禍。


我很難不將事情懷疑到唐砚的身上。


但事後我被推上風口浪尖,渾渾噩噩地逃離開來。


幾年後才慢慢想清楚。


唐樾或許不是我害死的,也不是唐砚害死的。


可他的死,與我和唐砚都脫不了關系。


「唐砚,我們都對不起你哥。」


這是我能為無辜的唐樾,做的最後的事情了。


我無視唐砚頹然的目光。


將辭職信放在他面前,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出公司門口的時候,一輛汽車失控般朝我衝過來。


透過駕駛位車窗,我看見了陳靜瑤癲狂的臉。


她露出誇張的口型:


「去死吧!」


我來不及閃躲。


突然間有人從背後推了我一Ṱṻ₉把。


緊接著「砰」的一聲巨響,一個身影從我眼前掠過。


我被震在原地。


身體裡的血液像是失控般迅速往回流。


冷冰冰的涼意從我的指尖蔓延。


二十一、


警察到來控制住陳靜瑤後。


趕來的救護車將唐砚抬上了擔架。


他睜著眼睛望向我的方向。


眼睛裡有血淚流出。


一張口嘴巴裡就湧出血。


我沒聽見他的聲音,也沒有回應他的動作。


圍上來的人群衝撞著我。


把我擠在人群外圍。


唐砚死了。


他還沒撐到醫院就斷了氣。


唐母跌跌撞撞地趕到醫院,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兒子」。


陳靜瑤因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


進監獄前,我特地去看了她。


陳靜瑤說:「宋時悅,遇見你真是我倒了八輩子霉。」


我平靜地看向玻璃窗裡的陳靜瑤:


「當初唐樾出車禍那輛車,是你做的手腳吧?」


事到如今,她竟沒有再反駁。


甚至還告訴我:「是啊,還有一件事,當初唐樾死了,你的照片,也是我泄露出去的。」


「當初唐樾找唐砚要到了照片的底片,他委託我交給你,我沒給。」


陳靜瑤一字一句。


她似乎想從我臉上看到痛苦的表情,所以死死地盯著我。


我沒想到唐樾居然真的要到了照片,而唐砚說的原來也是真的。


我的臉色確實好不到哪裡去。


但也僅僅隻是幾個深呼吸,我便恢復了原樣。


我問她到底有沒有把我當過朋友。


她冷笑一聲:


「你什麼身份?我又是什麼身份?要不是我,你能認識唐砚他們?」


「我早就跟你說過,唐樾會是我的未婚夫,結果你呢,居然背著我偷偷和他搞在了一塊,還生下了他的孩子,是你先對不起我的!」


說到最後,陳靜瑤表情猙獰。  


我平靜地望向她:


「我和唐樾從來沒有過逾越之舉。」


一瞬間,陳靜瑤僵住:


「你說什麼?」


我並未回答陳靜瑤的問題。


因為這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一開始有目的接近唐樾,我確實對你感到愧疚,可後來我發現,你從未真心對待過唐樾。而我和唐樾問心無愧。」


「你將感情當作聯姻的籌碼,你根本配不上唐樾。」


丟下這最後一句話,我徑直起身離開。


二十二、


唐砚死後,唐家的公司再次受到重創。


唐母再次白發人送黑發人。


一下子接受不了打擊,精神失常,住進了精神病院。


之前來找我的唐砚的律師再次找到了我。


不過這一次是關於遺產繼承的。


因為我和唐砚結婚了。


唐砚死後,他名下的遺產將會由我和小璟繼承。


律師讓我籤字。


我將遺產的百分之八十捐給了醫院。


為那些重病無法醫治的孩子盡一份綿薄之力。


離開這座城市前,我去祭拜了唐樾和唐砚。


唐樾和唐砚的墓碑相鄰。


他們在相近的年紀死去。


墓碑上的照片此刻看起來才察覺相像。


時隔五年,唐樾依舊是我記憶中的樣子。


溫和謙虛,待人有禮。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和唐砚的關系。


也知道我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邊是因為什麼。


得知我懷孕,唐樾並未追問什麼,隻是問我的打算。


「我不想留下他,唐砚不會接受的,我想離開這裡。」


唐樾沉默良久,尊重我的決定。


他給了我一筆錢,說會安排好我離開之後的所有事情。


「還有我的照片……」我難以啟齒。


唐樾說:「我會處理。」


說完,他又嘆口氣。


「時悅,我這個弟弟,性子孤僻。他看不清自己的心。」


他說這話時,仿佛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如春風般柔和的氣息。


我知道他幫我是看在唐砚的面子上。


可我依舊感激他。


他曾救我於泥濘。


卻因為我和唐砚的私心死於非命。


我將花放在了唐樾的墓碑前。


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唐砚。


我早已經忘記了當初時如何喜歡的唐砚。


可這份喜歡如深陷泥潭無法自拔。


一開始就是致命的。


我無話對唐砚可說。


就如唐樾說的:「他看不清自己的心。」


等到看清的時候,已經後悔了。


可不是每個人都會回頭。


錯了就是錯了。


我沒告訴唐砚那個早夭孩子最後的真相。


在他看似輝煌但滿目瘡痍的人生中。


這是我能為他做的最後一點事情了。


從今以後,山高水長,死生相隔,再也不會見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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