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那麼大,有些流言蜚語一旦傳開來,皇帝都沒有辦法,他們將軍府就也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不是嗎?昨兒歷文澤不還很牛逼來著,能護住喬思秋也能護住將軍府的榮耀?她還真想看看對方到底為什麼有這種底氣。
這世界上從來就不缺落井下石的人,劉氏的壽宴按理來說能留在府中吃飯的那與歷文澤與將軍府都是過硬的交情,可是偏偏歷文澤‘陰奉陽違’、‘寵妾滅妻’和喬思秋‘惡毒心腸’、‘蛇蠍美人’的評價就跟在盛京上空炸開了花一樣,人盡皆知。
當天下午,就有宮中的人上門來傳召歷文澤入宮,可惜在將軍府自然是撲了個空,宮中得到這個消息更氣,但是因為陶桃隻道不知歷文澤現在身在何處,隻能又浪費了很多時間去尋找,最終在城東那座不起眼的院子裡將人給找到了,那會兒還是深夜裡,據說直接從被窩裡將人挖了出來,連夜就入了宮。
這消息傳回將軍府也快,直擾的整府人都不得安寧,劉氏就坐在正堂一動不動,眉頭就沒松開過,直念叨著這回要是老天開眼讓歷文澤轉危為安,那她就要供奉一座寺廟,來為將軍府積福。
她在這坐著,陶桃自然是要陪著的,許姨娘和巧青自然也不敢去休息,就連快要生了的翟姨娘也挺著個大肚子艱難的坐在那裡,時不時的還要起來走動一下。
熬啊熬,等啊等,直等到外邊的街道都熱鬧了起來,宮裡面才傳回了消息。
起先是幾個太監帶著幾個侍衛來到了府上,二話不說在大門外面就開始卸下懸掛於上面的‘威武將軍府’的牌匾,那劉氏怎麼能讓呢,急忙派了小廝上前去打探情況。
那白眉毛的領頭太監尖細著嗓子:“皇上有旨,即日起免去歷文澤威武將軍一職,因其欺君罔上又不知悔改,杖五十。”說道這裡他衝著陶桃拱了拱手:“夫人,得罪了!”
隨後便是轟隆一聲巨響,牌匾掉落濺起一陣灰塵,待到灰塵散去,那牌匾已經摔的四分五裂不成形狀,宮中的人卻是看也沒看,回頭就走了。
“作孽啊!!!”劉氏幾乎癱倒在地,整個人表情麻木,似乎想哭卻哭不出來。
陶桃嘆了口氣,但是身為主母卻不能表現出天塌了一般,隻是吩咐下人將這牌匾撿起來收好,然後看了一圈亦或是低頭抹淚亦或是哭天喊地的眾人,她眯了眯眸子。
沒有料到這歷文澤在皇帝心中份量還挺重的,雖然在她知曉當年歷文澤在邊境對當初還是皇子的皇帝有著擋劍之恩,但是她心中盤算的也就是皇帝不至於傷了將軍府上下的性命,卻萬萬沒有想到隻是免職和杖五十?
聽起來好像是挺嚴重的,瞧劉氏一副活不下去的模樣,可是實際上這又算的了什麼。那大門上方掛著的匾瞧著是被拉了下來,可是這將軍府並沒有下令收回,杖五十對於歷文澤那身板,如若行刑的人再放點水,也就躺個十天半月,毫無用處。
免職,怕也隻是暫時性的,如若邊境戰事一起,這皇上還是打算著讓歷文澤官復原職替他賣命去呢!想到這裡她竟然有一絲絲的慶幸,幸好她一直將這兩個人逼得很緊,要是真拖著一段時日,按照今時今日皇帝的這個態度,沒準真就不計較了!
不過很快陶桃就調整好了心態,雖然現在的情形對於她來說隻是暫時緩口氣,但是她站著喘氣總比男主趴著喘氣順暢,來比命長啊!
臨近晌午的時候,歷文澤終於回到了府內,現在已經應該稱之為‘歷府’了,當然是被人抬著送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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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時候還能睜開眼,隻是下半身血水都浸透了衣衫,看起來有些嚇人。劉氏自然又是眼淚流了一籮筐,到底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氣歸氣,可是見到這樣怎麼能不心疼呢?
急急忙忙的又派人去將大夫請過來,一頓折騰又換了藥,歷文澤成功的昏睡了過去。
陶桃好說歹說的將劉氏給勸回了自己的院子去,果然如她所猜想的一般,這五十杖打的根本沒有想象中的嚴重,尋常人要是挨上三十杖那下半身基本就廢了,難不成還能因為男主根骨上佳所以隻是表面看起來傷勢挺唬人的?
她約莫這位去見皇上的時候指定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要不然連這個罪都不必遭的。其實她有的時候真的很費解,為什麼這種滿腦子除了愛情就沒別的事情的人人竟然會成為男主乃至於女主呢?老天爺真的是很不公平了。
下半夜的時候果然歷文澤如大夫所說的那樣發起了燒,她冷眼看著丫鬟忙前忙後,半點都沒有上去幫忙的意思。
歷文澤覺得耳邊鬧哄哄的,想要睜開眼睛卻用盡了全身力氣都不行,隱約聽得到遠遠的有人在說話,想要發出聲音喉嚨卻好像被什麼給噎住了一樣。這種感覺隻有在那年和蠻子的戰爭中受了埋伏危在旦夕的時候體會過,當真是難受極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覺得什麼冰涼的東西貼在了嘴唇上,然後有甘甜的水順著舌尖一直流到心坎上,他再次用力終於睜開了眸子。
這一睜就和陶桃的眼神撞了個正著,女人看起來憔悴了不少,滿臉都是擔憂。
可是這種場景似乎並不能打動歷文澤,他用那破鑼似的嘶啞難聽的嗓音奮力說出了幾個字:“我要休了你!”隨後支撐不住,兩眼一翻又失去了意識。
從剛才開始就看著陶桃盡心盡力伺候男人的劉氏:“……”
陶桃:“……”
我他媽的好怕哦~
第24章 將軍府上有喜(24)
“怕是燒糊塗了,媳婦,你可不能把一個病人的話當真啊!”劉氏急忙替男人解釋,俗話說掉了毛的鳳凰不如雞,這會兒歷家遭此劇變,休妻是隨隨便便就能休的嗎?且不說宮中的那位還在看著,就說這陶桃娘家好歹在青州也是有些分量的,休妻然後呢?娶那個什麼都不會整天就知道哭的玩意兒進來?那她這個老婆子莫不如現在就一頭撞死了才清淨,遇到那個女人簡直就是家門不幸,倒了大霉了!
陶桃眼淚含在眼睛裡要掉不掉的,整個人萎靡不振而且很委屈,她吸了吸鼻子勉強掛上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我知道的母親,我怎麼會和將……夫君計較呢……”她停頓了一下咬出了對於原身都頗為陌生的兩個字,自從歷文澤成了威武將軍之後,原身就沒叫過對方夫君了,似乎兩個人冥冥之中都在漸行漸遠。
“那就好,那就好。”劉氏拍了拍胸口,隨後板起臉:“你放心,等到這孽子醒了,我一定狠狠地罵他,他不過就是被那妖精迷了心智,等到挨了這頓打清醒過來之後,一定什麼都好了。”
“他身體還沒恢復,母親還且再緩緩吧。”陶桃十分成功的演繹了一個心碎卻又顧忌自己夫君的嫡妻,然後像劉氏告了罪:“母親,我想回去梳洗一番。”
劉氏這個時候生怕惹她不痛快,十分爽快的就同意了,還特別叮囑夜竹:“夫人一夜未眠,回去了看著你們夫人,讓她多少睡一會兒,這邊有我還有大夫,不會出現什麼差錯的。”
“是,老夫人。”夜竹乖巧的應下。
等到陶桃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後,泡了個舒舒服服的澡然後倒在榻上睡了一整天。然後以過度傷心的理由直接跟劉氏打了聲招呼,繼續臥床不起。
反正全府上下那麼多口人呢,還能讓歷文澤自生自滅不成?她是吃飽了撐的願意跑去對方跟前貼冷屁股,還真拿自己當盤菜了。
自從被皇上下令落了大門的牌匾,原本幾乎讓人把門檻都踏破的將軍府徹底的冷了下來,好在原本將軍府這上下的開支也不是依靠著歷文澤的那份俸祿,私產倒也不少。隻不過就是看著他失勢,連帶著這些產業的經營都艱難了許多,進項大幅度的削減。
陶桃窩在自己院中躺了兩天之後,就開始奔波於外面的各個產業之間,這全府上下那麼多口人都等著吃飯呢,壓力山大啊!劉氏自然也不敢責怪她不將歷文澤放在心上,要知道這麼多年私產可有一部分都把持在原身的手裡,另一部分雖然是歷文澤的,可是對方經常常年離家,陶桃也是有話語權的,可以說現在他們都得仰仗著陶桃吃飯。
又在外晃蕩了數天,這日天色漸暗的時候陶桃坐著馬車回了府,一進府門房就迎了上來:“夫人,老夫人叫您過去老爺院中一趟呢。”
“好。”
因為當日歷文澤被抬回來的時候情況緊急,所以便安置在了最近的劉氏的院子裡,陶桃一進屋子的門,就覺得悶熱不透氣,空氣中還夾雜著苦森森的氣味。
她微微皺了皺眉,這種肉體腐爛的氣味讓她覺得不是很舒服,此時劉氏正坐在那裡和趴在榻上的歷文澤小聲說著話,見她進來便停了,榻上的男人也看了過來,臉色依舊不大好看,但是好歹沒向那日一樣一見面就大喊休妻。
“思秋呢?”雖然沒說休妻,但是歷文澤見到陶桃張口的第一句也成功的讓劉氏黑了臉。
沒等陶桃反應,劉氏就破口大罵:“你變成今天這幅模樣到底是誰害的你自己心裡沒數嗎?喬思秋喬思秋,她就是一個喪門星!要不然你到今天還是皇上面前最得意的威武將軍,何苦被免了官還讓人糟蹋成這個樣子!”說著哭起來:“造孽哦……如今站起來都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