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歷文澤何嘗不知當日在宮中他要是不挺著胸膛和皇上頂嘴,怎麼都要保下喬思秋,單單是違背聖意和氣暈了劉氏不遵孝道豈會讓皇上這般生氣。皇上氣的是,他當著面也敢強硬拒絕,著實是讓對方沒了臉。
但那可是喬思秋啊,他愛到骨血裡的女人,怎麼能輕易放棄?再者說現在他不還沒死呢嗎,屁股上那點小傷算什麼,等到邊境起了變化,他還會是那個威武將軍,到時候就再也沒人能拿喬思秋做文章了。因為少女的命和兩個人在一起的機會,可是他拿官位和性命拼出來的!
所以男人忽略了劉氏的叫嚷,直直的看向陶桃:“思秋呢?如今我不再是將軍,你便沒有理由再將她阻擋在府門之外了!我要她進府,立刻,馬上!”
“夫君。”陶桃嘆了口氣:“您真的就這麼確定,這會兒將喬姑娘弄過來,聖上不會再度震怒?!”
一句話就讓對方泄了氣,的確,他在宮中百般下了皇帝的面子就算了,這會兒事情餘溫還沒過去就巴巴的將人弄過來,保不齊趕上皇帝氣不順,那這全府上下可就跟著遭了秧了。
“哼,你莫要在出什麼幺蛾子為難思秋,這回若是被我知曉了,我定不輕饒!”歷文澤想著,既然如此也就罷了,等到他身上的傷好利索了,再親自去將少女接回來,到時候豈不更加的圓滿?
至於陶桃……他眯了眯眼,剛剛劉氏勸說的也不無道理,留著她對於歷府還有用處,隻是這毒婦幾次三番的陷害喬思秋於不堪的境地,早晚有一天他一定得料理了她!從今天開始他要用心看護少女,不能再讓對方遭受一丁點的委屈!
陶桃對於他的警告權當放屁,聽著都嫌臭。
又過了幾日,歷文澤漸漸的能起身走上兩步,隻是難免痛的龇牙咧嘴,但是這對於他來說都能忍受。隻不過依舊坐不能坐,臥不能臥。
陶桃依舊在外面忙叨著,等到一切都料理的差不多了,這天中午抽空回了府,去見了劉氏。
劉氏詢問:“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了,外面的產業可都還算好?”
“部分還算穩定,至於另一部分就……”陶桃眉間都是愁雲:“特別是原本烙上將軍府印記的,大多情形不太樂觀。”
劉氏聞言搖了搖頭,瞬間老了幾歲。
“母親,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您可否聽上一聽?”
“你說。”劉氏強打起精神。
“我這兩天在外,聽說了不少消息,其中有一個就是蠻子又不大消停了,開始對我朝邊境進行了小範圍的騷擾,據說咱們這邊敗的次數頗多,已經丟了一個邊陲的小鎮了。”陶桃繼續壓低了聲音,湊近了老太太:“我想著左不過現在有些鋪子已經開始賠錢了,不若脫手用所得銀錢上下疏通一下,論打仗誰能比得過咱們將軍,皇上那裡心思肯定也是活泛的,到時候蠻子的攻勢抵擋不住,夫君又恢復的差不多……這不就是順理成章了嗎?要不然皇上身邊沒人吹風,顧著聖顏臉面就這麼和夫君僵持著,這是雙向裡都討不到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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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沉吟了一下,半晌才道:“也有些道理,那你便著手去辦吧?”她不怕這個媳婦不用盡全力,其一對方認識的顯貴和八面玲瓏的手腕那是整個盛京都知道的,其二要是歷文澤恢復往日裡的榮耀,對方不也就跟著翻了身,不用在這麼見天兒的出去遭人白眼了嗎?
“這……”陶桃苦笑搖頭:“有幾家鋪子還捏在夫君的手中,夫君最近本就與我多有嫌隙,我說話……母親,這事兒不若你去辦,這樣夫君才能安心。”
“我這把老骨頭……”劉氏也跟著苦笑,隨後長嘆一口氣:“我去同他說說,具體的事情還得由你出去周旋。”
“這樣也好。”陶桃低了頭,掩去唇邊的笑意。
第25章 將軍府上有喜(25)
那日和劉氏談過之後,陶桃就將此事放了下,並沒有著急的去催促劉氏。據說老太太前兩天向自己幾個老姐妹遞了帖子,有的是她要過府拜訪,有的是邀請對方前來,卻都被婉拒了。
總之最心焦的不會是她。
很快,劉氏就給陶桃帶來了好消息,歷文澤同意出售部分私產變現,老太太還交給了她一個紫檀木的匣子。裡面放的是城郊的地契,還有那幾間鋪子管事的賣身契等一些必要的手續。看來有的人表面上對於免職一事風輕雲淡,實際上心裡頭也是火急火燎的很呢。
劉氏瞧著那一匣子有些肉疼和不舍:“隻盼著事情辦的順利和穩妥才好。”
歷文澤為官的時候甚少運用職務之便替自己謀福利,和別的同級官員比起來算是清白的很,私產怕是不抵旁人的十分之一,原身也是追隨著丈夫的腳步,不去鑽營這些東西,隻要能維持府中開支便可。
“母親大可放心。”陶桃磨搓著手裡的匣子:“我定會讓您安度晚年的。”她真誠的盯著老太太的眼睛說道。
既是想要的東西都到手了,那事情自然要著急去辦了,送走了劉氏之後便吩咐夜竹備上馬車,外面天已經漸涼還下著小雨,她披上了一件薄披風急匆匆的往外走,卻在門口處撞上了喬思秋,有那粗鄙僕婦跟在身邊替她撐著傘。
喬思秋一見她就變了臉色,迅速的上前兩步攔住了陶桃的去路,神色悲憤:“將軍明明沒事,你卻故意送信去我院中說將軍病危,生生將我嚇病了,你的心腸怎麼能如此之壞!”想她渾渾噩噩病了好多天,好不容易清醒過來才聽聞歷文澤隻是被免職和打了幾板子,傷勢不算嚴重。
她簡直後悔死了,心中心疼的要命,歷大哥遭了這麼大的罪她卻沒能陪在身邊,男人心中不知多麼的悽苦無助!都怪這個女人,要不是她傳播假消息,她豈能變成這樣!
陶桃面對少女的質問,眨了眨眼,她不過就是讓送信的人如實描述一下歷文澤的慘狀,能把對方嚇得臥床不起倒還真是意外之喜。她估摸著喬思秋有一部分原因是覺得歷文澤怕是命不久矣,另一部分興許是擔憂自己的處境,惶惶不可終日。這是瞧著歷文澤都落得如此悽慘,覺得她又豈能討到好處?畢竟沒有人告訴過她,歷文澤拼了命也將她保了下來。
嘖,膽子小還怪別人咯?
“喬姑娘,說話講點良心,夫君的確是傷的很嚴重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現今還隻能整天的趴著,走不了幾步。我好心好意的通知你,你竟還說我心腸壞?”陶桃突然笑的不懷好意:“倒是我辜負你的期待了,我理應在夫君病重這段時間直接派人將你抹了脖子,那才是一了百了呢!”
喬思秋聞言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臉色發白。
“你怕什麼?當初也是因為顧慮夫君的前途我才對於你們二人的事情橫加阻攔,可是到底還是變成了這個樣子,恭喜你啊喬姑娘,雖然夫君失去了威武將軍的身份,但是你們總算能得償所願了。”陶桃表情顯得很真摯,頓了頓繼續問道:“可是還有一個疑問,夫君傷成這幅模樣,就算是發燒昏迷不醒嘴裡念叨的也是你的名字,怎麼你就偏不出現呢?”
“我……我是被你嚇病了!”喬思秋挺起胸膛回應,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女人說話好像是在指責她一樣,好像歷大哥的前途是被她給毀了?她隻是真心的愛著對方而已,全心全意。
“病了,我竟不知道有什麼病能這般嚴重,讓喬姑娘近一個月了才恢復好。”
少女蒼白的臉更加沒有了血色,兀自嘴硬辯解:“我是怕過了病氣給歷大哥……”
“好啊。”陶桃打斷了她想要說的話,沒什麼心思和她在這塊扯皮:“你說什麼便是什麼。”說完示意夜竹將馬車簾子撩開,她利落的上了車鑽了進去。
那邊夜竹自然也是懶得搭理她,一扭身和車夫坐在一處,下一秒隨著兩匹馬打著象鼻,馬車緩慢的行駛了起來。
“夫人,喬姑娘像是進了大門了。”夜竹回頭看了兩眼,對著馬車裡面稟報:“要不要奴婢吩咐門房將她攔住?”
“攔她做什麼?”陶桃挑眉,瞧著懷中的匣子,她想要借著對方達成的目的都達到了,且先讓他們兩個黏糊兩天吧,現在越美好未來越扎心。想到這裡她笑了笑:“讓她進去照顧老爺吧,沒準老爺過兩天就能活蹦亂跳了。”
馬車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綢緞鋪門口,雖然門面看起來不算這條街上最豪華的,但是在這盛京的商人中提到孫家那還是很有分量的。陶桃下了馬車帶著兜帽低頭進了綢緞莊,她這兩日一直在盤算著件事,算來算去好像就這孫家還有能力吃下這麼一大塊肉,這都是要盡快出手的玩意兒,以免夜長夢多、橫生枝節。
“夫人來了。”一進門便有一個矮胖子就迎了過來,笑眯眯的將他們引上了二樓,吩咐婢女給端上茶水之後,矮胖子十分客氣的搓著手說:“還請夫人稍等,我們當家的說會親自過來和您詳談。”
陶桃點了點頭,將披風脫下,發絲因為跟喬思秋磨嘰那一會兒弄得有些微湿,便掏出帕子細細的擦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