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憋著呼吸,沒敢說話。
隻感覺到他的心跳很快,呼吸有點急促。
「你的回答呢?」溫炀壓低聲音,語氣竟然帶著一絲試探。
我的腦門上浮現一個問號。
我該回答什麼?
見我不明所以,溫炀幹脆欺身上前,將我禁錮在他懷裡。
然後抓住我的右手——
「啪」地一下,摁在他的胸口上。
掌心傳來炙熱的溫度,有點硬,還有點軟。
我大驚失色。
我去,這什麼情況?
7
事情發生得太迅速。
我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立時宕機在原地。
見我沒有反應,溫炀低下頭,用指腹摩挲我的腕骨:「你怎麼這副表情?」
也許是因為緊張,他的手指輕微顫抖,鼻尖浮出一層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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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默認……什麼?
我呆若木雞。
不等我開口,他便緩慢地收緊了虎口。
牽引著我的右手,一寸寸地往下探。
隔著單薄的襯衣,掌心的觸感十分明晰。
溫熱,綿軟,且硬挺。
不多不少,八塊腹肌,外加兩塊胸肌。
我嚇得魂快飛了,腦中警鈴大作——
溫炀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今早,在電梯裡,他還讓我「別想輕薄」他呢?
突然這是怎麼了?
他該不會是,誤解了我的意思。誤以為,想要他身子的人……是我吧?
我五雷轟頂,趕緊解釋:「誤會,都是誤會!」
溫炀的動作微頓:「什麼誤會?」
我艱難地組織語言:「溫總,我隻是單純地提意見,並不是想……」
並不是想潛規則你。
我下意識瞥了眼他的胸口。
該說不說,手感還挺好。
我咽了咽口水,艱難地移開目光,義正詞嚴:「總之,我不喜歡這樣。還請溫總自重。」
他是老板,可以不要面子。
但我還是要面子的哇!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當眾澀澀,成何體統啊?
溫炀怔愣了好幾秒,才緩慢地吐出六個字:「你不喜歡這樣?」
我點頭如搗蒜。
平心而論,溫炀的長相,確實長在我的審美點上。
要說我對他沒一點好感,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他現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我可沒那麼缺德。
溫炀立定在原地,難以置信道:「既然不喜歡,那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那種話?做那種事?」
他咬緊後槽牙:「是哪裡我做得不夠好,讓你不滿意嗎?」
我傻眼。
什麼叫「做那種事」?
他指的,該不會是之前那個吻吧?
可是,我當時真喝醉了,沒認出來他啊!
「溫總,是我一時糊塗。」我欲哭無淚,「之前喝醉酒,我不小心親……咬……啃了您一口。」
我絞盡腦汁,才想到一個合適的動詞。
「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但你放心!我對你,絕無任何不軌之心!」
為了打消他的猜疑,我咬重尾音:「你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
溫炀臉色煞白,眼尾甚至有些紅:「你……於曉瀟,你到底有沒有心?」
我駭然。
他怎麼又雙叒炸毛了啊?
吃他豆腐,他不樂意;撇清關系,他也不樂意。
這祖宗,真難伺候。
一天之內,惹火老板兩次。
我的小命大概不保。
「那什麼……溫總,我還有事沒處理,先走一步哈!」
說完,在他發飆之前,我趕緊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8
躲得過一時,躲不了一世。
把老板氣成那樣,我這工作怕是黃了。
我長籲短嘆,準備給其他公司投遞簡歷。
剛打開電腦,耳邊就響起粗獷的罵聲:
「於曉瀟!S 市的項目,鬧出這麼大的紕漏!你是怎麼負責的?」
一道黑影罩住我。
我抬頭一看,是部門經理老劉。
也對,今天發生太多事,我都快忘了。
自從上次團建後,老劉每天都要變著法子,找我的茬。
搞不懂,被親的人是溫炀,又不是他。
就算他把我罵穿孔,溫炀也不會給他提薪的好嗎?
皇上不急太監急。
我嘆了口氣,緩緩站起身:
「劉經理,您是不是弄錯了?S 市的項目,本來就不是我負責的。」
就算要潑髒水,好歹也找個好理由吧。
話音剛落,一個文件夾朝我飛撲而來。
「砰」的一聲,直直地砸中我的額角。
頃刻間,A4 紙散落一地。
我被砸得頭暈目眩。
「事到臨頭,你還想狡辯?」
老劉面色鐵青,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就因為你的紕漏,我們整個部門都被批評了!
於曉瀟,你每天來上班,都不帶腦子的是吧?
你要是不想幹了,就趕緊滾蛋!別在公司裡丟人現眼!」
我皺起眉頭。原來如此。
他自己負責的項目,出了簍子,面子上過不去。
想拿我當替罪羊呢。
我張了張嘴。
卻聽見旁邊有人議論:
「怎麼又是於曉瀟?這段時間,她總是作妖,一看見她就煩。」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吧?最近怎麼回事?」
「仗著自己年輕漂亮,想攀高枝走捷徑唄!」
「噫,真的假的?之前聚餐,她強吻了溫總,我就覺得不太對勁了。」
「笑死,強吻被溫總拒絕,就說自己喝醉了,她真的好會挽尊!」
……
很好。
看來,以後我也不用去食堂吃飯了。
這一天天的,有老板抽的風,領導畫的餅,同事惹的火。
還有我自己種的瓜。
滿漢全席,齊活了。
9
我抽了抽嘴角,差點爆出國粹。
就一個意外的吻,我連觸感都忘了。
不僅被老劉針對了大半個月,還要被一群同事陰陽。
真是豈有此理。
我越想越生氣,陡然生出一股衝動。
打開小紅薯,把 flower 從黑名單拉了出來。
他似乎一直在等我的回復。
剛加回好友,他就發來一個問號:「你又想幹什麼?」
我給他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單刀直入:「花爺,網戀嗎?」
Flower 似乎震驚了。
過了好半天,他才回我:「你覺得這樣很好玩?要是沒那個意思,就別隨便招惹別人。你自己隨心所欲,害得別人方寸大亂。哪有你這樣的人?」
我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什麼玩意。
溫炀抽風也就算了,flower 怎麼也抽風了。
瞧瞧他這話說的。
就好像我是個辦完了事、提起褲子就跑的渣女。
小小網黃,軟飯硬吃是吧!
「不是讓你白幹活的。」我好言好語,「這樣吧,你開個價。包你一個月,多少錢?」
我報了一個數。
「這個價位,你滿意否?」
這是我兩個月的工資,不算小數目。
他總該動容了吧!
這一回,flower 秒回:
「哈?」
「你這是在羞辱我嗎?」
10
瞧瞧,也是個不好伺候的主。
脾氣爆的嘞。
我和他協商:「哎呀,我不是羞辱你,也不是要你的身子。你隻需要,每天拍兩張擦邊圖就好,不露臉的那種。」
我出錢,他出圖,賣藝不賣身。
他又不吃虧。
Flower 緘默。
足足十分鍾過去,他才難以啟齒地問:「就……非得這樣?」
他猶疑地補了一句,「這是你的癖好嗎?你之前,也這樣包……包養過其他人?」
那麼多廢話呢。
我輕嘶一聲:「一口價,幹還是不幹?你要是不願意,我就去找別人了!」
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
隻要有錢,還怕找不到人網戀麼。
一聽我要找別人,Flower 立刻急了:
「我沒說不願意!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哎喲,磨磨唧唧的,哪來那麼多事兒。
我撇撇嘴,大度道:「行行行,說吧,什麼條件?」
Flower:「和我網戀,你不能再找其他人,曖昧不行,看腹肌照也不行。」
嗨,我還以為是什麼呢。
我:「小意思。」
得了應允,我立即轉了定金過去。
Flower 也開竅。
我剛轉賬,他就發來兩條消息:【圖片】【圖片】
直覺告訴我,這不是什麼正經圖片。
11
我心虛地環顧四周。
確定老劉已經走了,沒人注意到我。
才顫巍巍地點開第一張圖。
照片的背景是浴室。
Flower 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衣服被水霧打湿,曲線起伏一覽無遺。
我鼻腔一熱,鼻血差點噴湧而出。
嘶,一天之內,看這麼多澀圖,不太好吧?
腎虧怎麼辦!
他真是不懂憐香惜玉啊!
為了防止血崩,我趕緊點開第二張圖片。
這張……比上一張更勁爆。
圖片裡,他沒穿上衣,隻套了一條松垮的休闲褲。
寬肩細腰,腹肌尤為清晰。
那微微凸起的青筋,從肚臍附近,一路延伸至褲子裡……
再往下,就是付費內容了。
一時間,我腦子裡就八個字:樹大生根,有容乃大。
我激動的淚水,不爭氣地從嘴角流了出來。
我狂飆虎狼之詞:
「我唧唧爆童話裡做英雄!」
「好白好軟!我要埋進去,給我咬一口嗚嗚嗚!」
「我要在溝裡蕩秋千!」
Flower 嚇得沒敢回。
12
由於那些圖,實在是太刺激了。
當晚,我就做了一場夢。
夢裡,我被人壓在被褥裡,八塊腹肌硌著我。
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扭頭一看,壓住我的男人,竟然頂著溫炀的臉……和 flower 的身體。
他把領帶捏成一團,塞進我的嘴裡,讓我發不出聲音。
熾熱的溫度,胡亂且毫無章法的親吻。
一覺醒來,我渾身是汗,睡衣早已被汗水打湿。
大腿酸澀,腳踝也抽了筋。
像在夢中與人打架,戰況激烈,不分你我。
本是美夢一場。
隻可惜……夢裡的男人,身體是 flower,臉卻是溫炀。
兩個人的戰場,竟然容納了三個人的分量。
其中一個,還是我那暴躁又美麗的老板。
我抬起手,給了自己兩個清脆的巴掌。
腳踏兩隻船,真是罪過!
13
第二天一早,我頂著黑眼圈,去了公司。
本打算避開溫炀,和 leader 聊一下辭職的事。
不趕巧,當天下午臨時開會。
我不可避免地,和溫炀打了照面。
目光交接的剎那,我耳根紅了個透徹,心虛到不敢抬頭。
忍不住指責 flower:「都怪你,發那種圖誘惑我。」
巧了,Flower 也在摸魚。
我倆有一搭沒一搭地闲聊。
Flower:「別血口噴人。是你自己要看的。」
我羞憤:「你個沒主見的。那我想看更露骨的,你也拍嗎?」
Flower 猶豫了幾秒:「你想看什麼樣的?」
我眨眨眼。
既然他主動開口,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我誇張:「狂野一點的!讓人血脈偾張、欲罷不能的!」
Flower:「……比如呢?」
比如?
呵,你要是問這個,那可真是問對人了!
我得意洋洋:「比如說,胸鏈和鎖骨鏈,肩帶配襯衣……要勒出痕跡的那種!」
「對了,還有!」
「最好再加點動作,比如半跪在鏡子前面,先 XX 這樣,再##那樣……」
我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
Flower 磨蹭半天,沒回復。
我好奇:「你怎麼不說話?」
Flower 這才吱聲,支支吾吾地:「……我隻是沒想到,你玩這麼大。」
我勾唇冷笑。
小樣,被我嚇到了吧。
這麼多年的 po 文,可不是白看的!
我得意忘形,開始吹牛:「姐私底下玩更大,有機會帶你見見世面!」
Flower:「哦,那你還挺能耐。」
怎麼感覺,他陰陽怪氣的。
就當他在誇我吧。
我禮貌回:「謝謝,你也是。等我成為富婆,你一定是我的頭號小白臉。」
Flower:「頭號?」
他的語氣急轉直下,「你把話說清楚!昨天不是約定好了,不去招惹別人了嗎?」
哎喲,好酸啊。
我樂道:「花爺,幹這行的,你得大氣一點。」
別動不動就吃醋。
我飛速打字,正準備調侃他幾句。
這時,我突然感覺,頭頂有一道炙熱的目光。
抬起頭,正好和溫炀四目相對。
他的目光,像閃著寒光的鉤子,久久停在我身上。
莫名帶了幾分審視的意味。
「……」
嘁。什麼檔次,也敢瞪我?
我不甘示弱,也回瞪了他一眼。
恰好此時,市場部的小張喊道:「溫總,設備弄好了,可以投屏了。」
溫炀頓了頓,先一步撇開了視線:「我來吧。」
他站起身,操作電腦投屏。
即使是彎腰,他的脊背依舊挺直,薄唇微微下壓,下颌線繃緊,輪廓極為流暢。
我禁不住感嘆。
溫炀雖暴躁,卻實在美麗。
「謝謝溫總。」小張翹起唇角,撩起波浪卷發,朝溫炀笑了笑。
溫炀沒抬眼,隻淡聲應道:「沒什麼。」
兩人距離極近,並肩站在臺上。
俊男靚女,十分惹眼。
我盯著這一幕,略有些怔神。
真奇怪。
溫炀對其他女生,雖然並不親近,但好歹客客氣氣的。
怎麼偏偏對我,從不給好臉色呢?
要麼躲躲閃閃,要麼突然抽風。
同樣是女生,這差別也忒大了。
我忿忿不平,越想越來氣。
忍不住和 flower 吐槽:「氣死我了,又是想殺老板的一天!」
Flower 沒回復。
大概在忙。
我無聊到發瘋,報復心大起。
開始和 Flower 大放厥詞:
「花爺!我心情不好,有無澀圖?」
「今晚拍什麼?我想看制服誘惑!」
「肩帶也不錯!如果能用領帶蒙住眼睛,那就更好了!」
我越聊越嗨。
會議室卻突然喧鬧起來。
「臥槽!溫總有女朋友了?」
「嚇死,有錢人都玩這麼花的嗎?」
他們在說什麼東西?
我一頭霧水。
忽而,手機震動了兩下。Flower 回了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