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隊伍踏著馬來到應紅鑾的據點,看到的就是已經被火光覆蓋的廢墟。
他們相當震怒,讓人立馬進行滅火,他們就是在李遇出發沒多久後,阿一和阿四帶著第八軍前來支援的隊伍。
當他們派人尋找的時候,理所當然碰到了扉卿的人,把他們帶了過來。
趴在護衛身上睡得昏天地暗的傅辰一無所動,敢情好,人都到齊了,都能開茶話會了。居然連第八軍的人都來了,第八軍是李變天麾下專注暗殺的隊伍,毫無疑問,他們是來掃除在晉國障礙的能手,還有那個一直致力於找他把柄的阿一,唯一算的對他有好感的就是阿四了。
“這青年是你屬下?”見扉卿不怎麼想理人的樣子,阿四也早就習慣了,隨口問道。
“李遇。”直接說明了身份。
阿四神情立馬變了變,就要把李遇給帶過來,“這裡交給你們,我先帶他回去治療。”
“毒已經解了,過個一兩個時辰就會自然醒來。”扉卿知道李遇挺受數字護衛團愛護的,本來聽聽也就罷了,數字團裡的人哪個不是沒血沒淚的,如何會去接受個外人。
若不是親眼看到,扉卿也是不信的。
聽到扉卿的解釋,阿四才算接受了,李遇很早以前就說過出了戟國他就會易容,為的就是不讓任何人發現自己的身份,這點他倒不懷疑,捏著李遇昏迷的臉,左看看右看看,確定的確沒事才嘖嘖了起來,輕聲抱怨道:“好好的臉,多俊啊,咋整成這樣,自己也不心疼下……”
扉卿聞言,詫異地看了眼阿四,阿四雖不是最難親近的,但也是個笑面虎似的人物,讓他說出這麼親近的話,是完全把李遇當做自己人了。
嗯?
阿四精通易容,可以說李皇那兒的幾張易容面具也有他的功勞。
所以看到李遇臉上那非常粗糙,而且明顯不是戟國出品的易容有些疑惑,想到主公派他們過來監督李遇的一舉一動,莫名有些不好的預感,不過這點疑惑沒有持續很久,很快就被另一個人打斷了。
阿一冷笑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既然中了毒何必再管他,抓住七殺才是最要緊的。”
“阿一。”阿四喊了一聲,警告意味十足,他始終認為這些年阿一有些故意針對李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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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是會忍不住同情和幫助弱勢的一方,李遇與阿一,必然是處處謙讓阿一的李遇更讓人心疼。
有幾次暗殺,如果不是李遇既往不咎,阿一早就被主公處理了,倒不是因為偏幫,而是主公的團隊裡不需要不安定的因素。
阿一卻是變本加厲了。
說到底,要不是阿三,李遇也不會這麼容忍阿一。
阿四揉了揉李遇臉上僵硬的人皮面具,阿四年齡約四十來歲,對隻有二十的李遇多了一份長輩的另類溫和,對背著傅辰的護衛道:“讓我來背吧。”
聞言的傅辰心中微微一酸,其實在五年的相處時,阿四等人也是他在武術、陷阱、暗殺上的師傅,更像是個嚴師。
數字護衛團對於自己認可的人,會露出最柔軟的一面,隻有面對敵人才會豪不近人情到令人發指,就像第一次見面那會兒。
隻有在自己閉眼的時候,阿四才會露出疼惜自己的一面。
傅辰堪堪忍住了湧上眼眶的湿意,不讓自己因為過度忍耐而顫抖。
說著,阿四就接過李遇高大的身軀,那護衛松了一口氣,阿四卻難得苦了下臉,好重……
這孩子這些年養太好了,怎麼那麼強壯。
幾人也沒說太久,扉卿與阿四等人並不熟悉,他正在回憶每一個細節,他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如果要找一個失蹤的人,就要從源頭開始慢慢回想,是否有所遺漏。
他會不會一直進入一個誤區了,如果……從一開始就是七殺為了引開他,那些陷阱也許隻是幾個人完成來混淆視線,甚至說不定是……一個人!
一個人是最不引起他注意的辦法,而且行動也方便,以七殺的能力說不定還真的有辦法躲過他們的追捕。
布下迷陣的人少,他們自然找不到。
所以那麼長時間過去,他的人還沒找到七殺的蹤跡。
那麼七殺身邊的人呢?
換一個想法,他們是從什麼時候不見的?
吊橋掉落後。
沒有出現在崖底,他就理所當然認為那些屍體裡包含了七殺的部分人馬。
但那火燒屍體旁邊的白色粉末,是為了不讓他接近,救自己的人嗎?不,是為了不讓他察覺到裡面根本沒有七殺的人!
如果不掉下來,那麼多人能藏在哪裡?不往下,難道往上面?
上面,那更不可能了。
不,也不對,是……
難道……
扉卿幾乎是為了證明心中某種猜測,也不向阿四等人打招呼,直接跑向崖底。
依舊是漆黑一片,他吩咐人到崖頂圍著一圈扔火把。
扉卿並不能肯定,隻是一種猜測。
沒人注意,在阿四背上的傅辰,眼皮微微轉了一下,心微微下沉,還是被發現了。
希望,他爭取的時間足夠隱王他們尋找到出口。
隨著火把扔得越來越密集,扉卿的眼睛一亮。
其中一個火把在下墜的時候,照到了一個黑乎乎的小洞,洞口並不大,但卻離原本吊橋掉落的地方不算遠,就是那裡了。
扉卿的嘴角微微揚起,“果然如此。”
從剛才說了一句,就一直沉默的阿一忽然開口道:“我記得應紅鑾向主公報告過,她的住處有一個密道,密道的出口就是一個洞口。”
傅辰背上浮上一層冷汗,不會那麼巧吧!
這邊,邵華池帶著人走向洞穴深處,所經過的路上,時不時有石頭松動,掉落下來,顯然這是個並不牢固的洞穴,甚至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每個人都很安靜,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驚動這座洞穴,哪怕是受了重傷的人,也盡可能在同伴的攙扶下走著,越走越暗,哪怕是火把也隻能照到方寸的位置,最糟糕的是洞穴越走越窄小,當遇到兩個隻有一個人通過的通道,又湿又滑,上面還布滿苔藓,通往哪一個都有可能有危險,選擇錯誤就代表著未知的危險,邵華池知道他不能再前進了,他可以冒險,但他還帶著那麼多傷殘,“過去多久了?”
身旁的人報了個數,眼看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他和傅辰約定的時間。
就在這個時候,邵華池聽到了輕微的鐵輪轉動聲,似乎因為生鏽而有些遲緩,邵華池將手中火把扔向發出聲響的地方,盯著那個地方,“看住身邊的人,不要緊張。”
剛說完,突然洞穴出現劇烈的顫動,整個地面都好像在咆哮。
是塌方!
第173章
轟鳴聲給人這裡要毀滅一樣的錯覺, 邵華池到底也不是曾經被關在皇宮裡的小皇子了,慌亂後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在完全逼仄的空間裡是很容易造成心理恐慌的, 哪怕是個彪形大漢也一樣,特別是帶的人中傷患還不少,“貼牆站著!”
所有傷者被邵華池提醒貼洞壁站著, 而其他完好的人則是在外面抵擋墜落的石頭、墜落物。
尖椎狀的石塊砸向地面形成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坑,巨響與晃動充斥在他們四周。
也不知過了多久, 震動總算慢慢平息下來,幾乎沒有人員傷亡, 邵華池拿過身邊的人火把,照著那兩個剛才看到的岔路口,伸出了手掌, 細細感覺兩個洞的差別,直到在其中一個岔口的地方有一絲幾乎察覺不到的微風, 指著相對大一點的岔路口, 道:“我去探路, 你們先在這裡等著。”
有微風, 就說明它不是一條死路,在另一頭是有出路的, 才有可能有對流。
“主子, 您怎可以身犯險!?請收回成命,由吾等來打頭陣。”
“我打仗那會,和將士們下河道、鑽地洞、過險灘……別給我整這些娘裡娘氣的說法, 我們是男子漢,是大晉的守護者。”邵華池大力拍了下自己的親信的肩膀,作為主帥又怎能畏首畏尾。
邵華池這一句話起的鼓動作用卻是巨大的,那些士兵聽了渾身一震,充滿了一往無前的衝勁。
他在軍中威望相當高,包括邵華池曾經帶領的將士就是現在還念著這位主帥,正是因為邵華池不僅嘴上說的感染人心,行動上也是與士兵同甘共苦,一馬當先,這樣的主帥讓這些士兵心甘情願跟隨。
曾經傅辰就告訴過他這個道理,那還是照顧完傷兵的午後,他有些餓了,就在城內的餛飩攤闲聊,那或許是傅辰待在他身邊最放松的時候,其中一個傷兵家屬送上了一份用撫恤金買的面粉做的糍粑,當然也沒有什麼甜味,糖終究是貧困人家負擔不起的。
目送那老婦人離開的背影,夕陽西下,傅辰忽然說道:“您看,您比二殿下也隻多做了幾件事,結果民眾的反應卻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