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區別,就是皇上願不願意買賬了。
顯然,對這位梅姑姑,皇帝不但買賬了,還是主動買的,買的心甘情願,小心翼翼,好似生怕惹惱對方似的。
皇上可從沒對哪個女子如此特別過,所以,一定是他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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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華池躺在床上,雖然退燒了,卻始終沒有清醒。
一片漆黑的迷霧中,邵華池看到母妃在離世前曾對他說的話,“華池,如有一日娘離開,不要去追究原因,娘要的不是你報仇。靜可制動,萬事忍為首。”
“毒素先不要排出,你隻有‘身有殘’才能不被他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容貌隻是一時,命卻是你的唯一。”
“不可隨意信人,亦不可無人可信。”
……
邵華池喃喃自語著什麼,傅辰就是湊近聽,發現他在喊娘。
一聲聲的娘,能打入心尖。
抬頭,測了下他額頭的溫度,已經退燒了,由於國師的吩咐,傅辰值了兩夜,碧青來頂替過一次,他就去監欄院看劉縱的恢復情況,又回了一趟福熙宮,一起搬到了頤和宮。
中途晉成帝又來看了幾次,發現邵華池已經退熱就離開了。
門被推開,是田氏,她捧著一碗湯藥進來,是剛熬好的。
她到現在還是個雛兒,也是那七人中唯一清楚那晚七皇子根本沒碰她們。她被宮裡的調教嬤嬤教得相當好,那方便的技巧自是不必說。她也是那日傅辰在內務府挑選的七個女子之一,按照晉成帝的意思,七個都要留下,哪個皇子能沒個通房,通房的存在也是證明皇子沒有“不行”,是皇室的顏面。隻是邵華池用了推脫理由,硬是從七個人選,挑出了個相對不打眼的美人,就是田氏了。
田氏很安靜,懂進退,為人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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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那幾位童顏,凹凸有致,成熟風情的相比,隻能算挺清麗,好似寡淡了些,就是皇帝都感嘆這個兒子在女人方面不像他,怎的口味那麼奇怪。
她看到傅辰時,還有些尊敬,那是在內務府被傅辰訓練了一天的陰影,她頭一次知道太監訓人時那麼冷酷無情,或許隻有這位無情?看了眼還在床上昏迷的七殿下,有些擔心。隻是就算醒了又如何,殿下也不會對她如何關注。
她知道,沒被皇子碰過的通房,隨時都有掉頭的危險。她隻有拼命想辦法留下來,證明自己的價值,並讓邵華池對她有興趣,或許是對她的身體有興趣?到底,皇帝要的隻是個繼承人。
據說七皇子第一個孩子,無論男女,都將是磐樂族的厷跋,翻譯長晉語有首領、領袖、勇士的意思,會被直接送去磐樂族。
“傅公公,您一夜沒睡了吧,換我可好?”她說得相當客氣,見傅辰眼底黑青,將聲音都放輕了。
“嗯。”傅辰的確很累,他回福熙宮將自己東西整理了下,他隨身物品並不多,也隻有一些銀兩,還有兩盒骨灰與一些遺物,其中一盒就是姚小光的。
正要離開,卻忽然被床上之人握住了手。
握得很緊,田氏一看,發現邵華池並沒有醒,在夢魘中不自覺抓住了傅辰,她放下湯碗,“傅公公,不然您伺候殿下喝吧。”
她試過一次,卻把湯藥都晃了出來,傅辰卻從不會,見邵華池抓著,她總不好把皇子的手拔掉。
她不能待在養心殿,這裡是皇帝的寢宮,除了老宮女碧青,也就傅辰被皇帝允許進來照顧。
“好,夫人慢走,奴才知道了。”
“您、您別那麼客氣,喊我名字就好。”雖說通房也是皇子的人,算是主子。但她自己是做奴婢出生,被七殿下選中後本該開心的,但卻從未有過恩寵,她反而過得誠惶誠恐,見傅辰與皇上都能談話,更是敬畏上了。
門被關上,須臾,傅辰才對床上人道:“殿下,可以先放開奴才嗎?奴才需要拿藥碗。”
邵華池卻沒有松開,睜開了一雙毫無睡意的眼,也不知醒了多久,“我睡了多久?”
他忍不住感受了下傅辰手上的溫度,殘留在冰冷夢中的溫暖,是這個味道。
一直陪著我嗎?
意識到這一點,全身的毛細孔好像都舒服地張開了。
就算隻是因為我是你主子,但卻不能否認你這人,弱點就是吃軟不吃硬,心軟和善。
“兩夜,到今日是第三日。”
“嗯,我夢裡可有說過什麼話?”
“並無。”
“你剛才是想那女人留下?”想到田氏依依不舍離開的模樣。
“是。”你的女人,不為你留下能為誰?
“我不喜歡被一隻蜘蛛纏上。”邵華池咬牙切齒。
傅辰正吹著藥上的熱氣,並沒有專心聽,“?”
看著傅辰低垂的視線,眉眼中的柔和,邵華池心微動,從小也隻有母妃才做過這事,隻是母妃在外總表現出對他的冷淡,她需要讓晉成帝知道,她也是以生出畸形皇子為恥的,永遠不能指望帝王會反省自己,與他站在同一戰線,剛能得到他的認同,更好的在後宮中謀求更多資源。
邵華池冷哼一聲,“整日想爬我的床,憑她也配?”
第43章
傅辰覺得有些好笑,她的責任就是爬您的床,而且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再說這女子分明是你自個兒選的,怎的成了蜘蛛。
傅辰對田氏還是比較有好感的, 這個女子並不因為他是個品階不高的太監就態度有所變化, 隻這一點就不簡單。
其實從男性的角度來看,他覺得性和愛是可以分開的。
現代常有一句, 女人因愛而性,男人因性而愛, 是兩性的看待問題的差別。
邵華池某方面很健康,是需要發泄欲望的,那麼各取所需而已, 歷史上又能有幾對相悅的男女成為夫妻, 這是大環境造就的。也隻能說,他沒經歷過邵華池所經歷的,無法理解。能排斥到這程度, 恐怕也是陰影太重,從小在這皇宮內院長大,而內院是女子的天下,加上晉成帝向來不喜這個讓他恥辱的皇子,這樣或許也無可厚非。
“殿下說的是,唯有世間最特殊的女子才配得讓您回眸一顧。”
邵華池聞言露出一抹淺笑,這世間哪個女子願意嫁給他,到了傅辰嘴裡倒好像成了別人爭相邀寵的對象了,在他眼中女子是蜘蛛,在女子眼裡,他就是魍魎。
雖說知道這人向來巧舌如簧,但邵華池還是不免有些喜悅,他緩緩撐起身子,想要坐起。
傅辰放下藥碗,先將邵華池從床上扶了起來,為了不牽動他的傷口,動作刻意放輕了,可還是不免觸碰到。
嘶……
邵華池倒抽一口涼氣。
“奴才該死。”傅辰正要放開他,跪下請罪。
“大驚小怪什麼,沒事,繼續扶我起來。”這奴才什麼都好,就是太謹慎了,好像自己拿著把刀擱他脖子上似的。
傅辰像是沒看到邵華池那半邊畸形的部分,用五星級的服務水準去對待不同的主子。
兩人肢體貼近,邵華池從小沒與太監那麼貼近過,近得連傅辰的呼吸都能感覺到,這炎熱的天氣裡此人身上居然沒絲毫汗味,人體的熱度透過衣服傳來,邵華池有些不自在,卻沒推開傅辰。
傅辰將一個軟墊放在後頭,方便邵華池倚靠。
“行了,我自己喝吧。”在傅辰離開後,他直接拿起藥碗就往嘴裡送。
熱乎乎的藥從喉嚨流到胃裡,讓他有了些暖意,剛喝完舌頭上的苦意還沒蔓延開來,就被塞了兩顆蜜餞,甜意化開。
邵華池嚼著蜜餞,看傅辰收拾碗盤,為什麼這人連這樣的動作都能賞心悅目呢,這樣的人物,這樣的年紀,居然是個太監,真是滑稽天下,天意弄人。
他忽然道:“平日裡都是這麼伺候德妃的?”
“是,奴才從不敢忘殿下的吩咐。”接近德妃,獲取信任,掌控院內情報以及三皇子的動態,這是邵華池給他的任務,而現在這一項已經做得差不多了。
邵華池剛剛還溫情的臉忽然多了些陰霾,心底有些不舒坦。
“殿下?是奴才做錯了嗎?”傅辰收拾好,又回到床邊,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又讓這位火氣上來了,這人還是安安靜靜躺著比較討喜。
“你做得很好。”撇開那莫名其妙的怒火,隻從大局出發,傅辰做得相當好,好到派任何人可能都達不到傅辰的效果,邵華池鄭重囑咐:“傅辰,我對你就如同對待嶸憲先生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