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為了讓你當太後,那時候我不就成為大內總管了嗎?”傅辰半真半假道。
“你說真的!?”上次午憩時,傅辰的話還歷歷在目。
“我從不在正事上說笑。”
“你想捧麟兒上臺?但他是下任國師……”穆君凝再聰明,那也隻是後宅院裡的,眼光局限在這方寸之地。她隻是以母親的身份對待三皇子,顯然不夠了解邵安麟。
“君凝,現在談這些為時尚早,想讓皇後倒臺不容易,但這麼想的可不止我們,我們現在要做的是,伺機而動,見縫插針。”
“我明白了。”穆君凝並不笨,相反她比傅辰想得更多。若是能削弱二皇子的勢力,皇後一個兒子通女幹,一個兒子被送去當了質子,她在後宮的威望將大大減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也會被影響。
隻有去掉最強勢力的二皇子,去不掉也要削弱,這樣所有派別才能旗鼓相當,大家都有機會,那麼其他皇子就會蠢蠢欲動,攪亂局勢,這亂鬥才算真正開始。
“還記得我讓你盯著茗申苑,可有發現?”
既然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穆君凝也不隱瞞自己私底下的小動作,她在剛知道祺貴嫔與二皇子私通時,也是不敢相信的,嘆了一聲,“祺貴嫔被葉家寵得太過了,做事也張揚些,我倒沒想到她如此不計後果。”
她背後的葉家是支持二皇子的,葉家是晉太宗開國時的功臣,世襲外姓郡王,祺貴嫔的母親家更是將軍後裔,家世顯赫,家中就這麼個嫡女,其餘庶女倒是有好幾位,這唯一的寶貝疙瘩當然是寵之又寵了。
“你應該還做了些什麼吧。”以德妃平日的性子,不可能知道了後一點動作都沒有,就是沒動作,也會放幾個暗哨。
“我使人帶著安忠海‘恰巧’經過了一下,那海公公也是個妙人,見了後三緘其口,完全不提見過什麼。”這些老太監,在德妃看來,那都是老奸巨猾,沒一個省油的燈,“隻是我沒想到她能那麼大膽,養狗本就讓太後、皇後不喜了,還將瘋狗放了出來,是不想活命了嗎?”
“狗,是我放的。”
“!”你放的!?你沒事跑去祺貴嫔那兒放狗玩,你腦子是長的草嗎?穆君凝驚訝的看著傅辰,有些事,就算她宮裡有一些眼線,也是查不到的,眼線可不是萬能的,宮裡也沒人是萬能的,就算是皇帝也一樣,不然怎麼說這是個藏汙納垢的地方。再者這宮裡也沒誰那麼闲,時時刻刻盯著奴才在做什麼,“你做了什麼!還要命嗎,那是死罪!”
“放心,她不會記得,待會你就好好看戲就行了。”她是中了催眠後,才昏過去的,對於金手指讓她忘記這件事,他還是能確定的。
隻引出祺貴嫔一個又如何能夠,既然他已經做了開頭,那麼就要利益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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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拉下更多的人,又為什麼不做。
接下來,才是一場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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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站起,靠近穆君凝,附耳輕問了一個問題。
“有,你如何得知?”德妃聞言,點頭認可。
怪異地望著傅辰,好像這個人親眼看到似的。
“女子若真有心,都會這麼做的。”傅辰笑語。
“你……”怎的如此了解女人。
“是誰待在邵華陽身邊?”
“他有四個貼身太監,有一個我的人,叫五菱。”這個倒不是她刻意放皇子身邊的,這是原本安插在皇後身邊的,隻是沒想到那麼多年,那小太監因表現的勤勤懇懇,十來年忠心不二,就被皇後當自己人送給了邵華陽,這麼多年她派了無數個探子,皇後也不傻,幾乎全部連根拔除,這個五菱已經是碩果僅存的一位了。
“好,你有辦法聯系到嗎?要盡快。”
“可以。”想了想,可能要動用所有埋下的釘子了,穆君凝點頭。
“我們需要這麼做……”傅辰再一次將自己的安排對著她說道。
隻見德妃面色越來越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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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華宮。
燭光下,邵華池攤開了一個擰成團的小紙片,上面寫著一段字:祺、陽、有染。
短短四個字,隱藏的含義讓人很容易聯想。
就像他一開始遞信息給傅辰時,傅辰能從一個“害”字聯想許多。
時代雖有不同,但古人智慧從不比現代人少分毫。
傅辰這是在告訴他,祺貴嫔與邵華陽有染?
邵華池想了一會,來到書房,端起毛筆,沾著墨,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將信紙封存好,“詭未。”
今日是十二位虎賁中的詭未當貼身太監。
詭未悄聲無息從暗處走出,接過信紙。
“去偃玖院,讓邵子瑜看到這上面的東西。”邵子瑜,乃當朝九皇子。三歲識字,七歲作詩,謙謙君子,是被晉成帝第一個開口稱之為神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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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夜觀星象的國師扉卿,手中把玩著銅錢,這些銅錢是佔卜與布置八卦時用的,從小佩戴在身上,因為常年使用,這些銅錢都散發著圓潤的光澤。
忽然,串著銅錢的線,斷了,銅錢噠噠噠地滾落在木板上,掉在四處。
他沒有撿,反而露出一絲沉思。
“殺破狼,動如脫兔。七煞星,攪亂天下格局。現在,它動了,它在影響,晉朝必衰的格局已經開始扭轉,是誰在挽回晉朝!”扉卿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掐指算一算時間,這具破敗的身體,最多還能再撐五年,他還不能死,不是現在!“為何算不出,他姓何名甚,如今在何方? ”
第38章
隴虞東十一所偃玖院,九皇子的居所,離養心殿較遠,是個清靜的地兒。
九皇子邵子瑜正端坐在蒲團上行師禮, 他對面坐著太傅仲慈, 位列三公,屬正一品, 可參與各項軍國大事,亦有資格上朝。
太傅, 代表著恩寵的榮譽官職。仲慈是晉太宗時期的軍機大臣,曾教導過還是太子的晉成帝,故而被封為太傅, 因其在軍事、文學上的造詣, 晉成帝特下旨意,命他繼續教導各位皇子的學業。
邵子瑜與七皇子、八皇子隻差了幾個月,晉朝有規定, 皇子年滿十六就要出宮建府,理論上來說,如果皇帝沒有差事下來,他們即便成年了還是要繼續到尚書房念書,這是從他們六歲就定下的規矩。像之前七皇子痴傻了,才會免去讀書,但若好了,原來該怎麼樣,現在還是照舊。
如今邵子瑜與其他沒有差事的皇子一樣需要上課,他規規矩矩地對仲慈執弟子禮完畢後才開始泡茶。清風從外邊徐徐吹來,將紗幔吹起,屋內燭光晃動,庭院百花綻放,帶來陣陣花香,兩人安靜地對坐。
邵子瑜端著茶壺,用騰騰熱氣的山間晨露緩緩衝入壺內,泡飲的過程中以圍圈的形式淋洗,茶洗後才能將茶的內意提煉,再進行第二次泡飲,不能急不能燥,第二道工序完成後,以食指按著壺頂,中指拇指夾著壺把,注水後倒一半水,不斷循環這個過程讓茶湯能夠厚味濃鬱,氣息綿長,此道名曰“巡城”。
行茶點將入杯後,將之遞給上首仲慈,對方微微一笑,仲慈雖滿鬢銀絲,那雙眼卻目光如炬,暗藏錦繡篇章,他接過茶杯細細品茗,“口齒留香,後味無窮,好!”
最後一字,道出其中滋味。
邵子瑜展顏而笑,謙和有禮,“太傅謬贊,子瑜不敢當。說來還是某在國師的觀星樓品過三哥一回茶,至今難忘。”
邵子瑜說的是國師的弟子,三皇子邵安麟。
“子瑜莫要過謙,茶藝隻是小道。”
“太傅教訓的是。”
兩人靜靜品茗,此時門外太監的通報聲就顯得有些突兀了,“殿下,重華宮來人求見。”
邵子瑜神色凝然,他與邵華池無甚交集,怎會此刻派人過來,望了一眼正品啜完的仲慈,仲慈微笑,無聲起身退於簾後。
邵子瑜才道:“請他進來吧。”
進來的是詭未,一身灰袍太監服,與普通太監沒什麼兩樣,他將七皇子的信封遞給邵子瑜,就退了下去。
打開信封,看到裡面的字,邵子瑜手指忽的頓了下,“太傅,您猜七哥給了我什麼?”
“可是賣你情報?”從簾後走出,仲慈問道。
“正是,上面寫了二哥的名字。”邵子瑜聞了聞信紙的味道,細細辨別,“白木香,味濃,非沉香,而是取自白木香根部的木材,是為迦南香,後宮中偏愛這類濃鬱暗沉香味的,是祺貴嫔。”
邵子瑜過目不忘,故有神童之名。
“二皇子的名,祺貴嫔的香……湊成了一個,合字。”太傅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