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角的笑,更是怎麼都壓不下去。
穿過過道去廚房洗手時,江暄拿著叉子跟在我身後。
他低頭洗叉子,而我惡作劇般甩甩剛洗完的手。
水珠彈了他一臉。
他看向我,我轉身就要跑。
卻被他伸手抓住衣領。
我眼睛睜大,下意識想喊些什麼。
嘴唇卻被他緊緊堵住,隻能嗚嗚掙扎。
仔細品嘗一番後,江暄才餍足地把我放開。
在我震驚的眼神裡,他緩緩道。
「不用謝,見你嘴角沾了奶油,幫你清理一下。」
狗東西,居然乘人之危!
他明顯在等我的反應。
我偏不讓他得逞,湊到他耳邊吹了口氣。
見他的耳根都開始紅了起來,才低聲道。
「都說讓你別這樣了,你剛洗好的叉子又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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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忽然發現,原劇情仿佛真的被我規避掉了。
這些天裡,我一直沒等到下一個劇情發展點。
也沒見過主角受裴歆。
根據我對原劇情的印象,裴歆是個天才畫家。
雖然出身名門,卻不以商業為目標,而是深耕繪畫,在繪畫領域拿獎拿到手軟。
原主卻不是因為畫才喜歡上的對方。
「我」很膚淺,看上了裴歆的臉。
從他僅有的幾次露臉採訪視頻裡,「我」深深迷戀上了清俊溫柔的裴歆。
在某博上關注了對方,在評論區天天發一些迷弟言論,卻從未收到過半句回復。
在主 CP 在一起後,這件事被定性為「騷擾」,「我」的下場就更難看了。
於是我決定離一切藝術相關的事都遠一點。
嘆了口氣,我掏出手機,想打兩把遊戲解解悶。
但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組隊遊戲時,我的遊戲搭子隨口問了一句:【阿宴,我記得你家是不是住在 A 市?】
【對啊,怎麼了?】我答。
搭子繼續敲字:【我聽說你們那邊要辦一個畫展,我有個朋友也打算去。】
【他邀請我一起過去,我想著要是你也去,說不定能面基。】
什麼畫展,我可不去。
太嚇人了。
【不好意思,我是土狗,對這些高雅的東西沒興趣,反正也看不懂。】
【以後如果有機會一起打遊戲,再順便面基吧。】
把消息發出去後我就下了遊戲。
江暄恰好從旁邊路過,隨口問我:「不玩了?」
「不玩了。」
我又想起什麼,忽然轉頭問他:「你知道最近要舉辦什麼畫展嗎?」
他搖頭:「不知道,我不關注這些。」
「那就好。」我松了口氣。
然後他就在我旁邊坐下,探尋般看著我:「可我記得,你之前不是很喜歡看畫嗎?」
「……你不懂。」
我面無表情:「這些天裡我已經明白了,不要不懂裝懂,融不進的圈子不要硬融。」
「我就是一個土狗而已,還搞什麼高雅的藝術,沒意思。」
「你說對不對?」
我卻沒等到江暄說話,轉頭看了他一眼。
江暄看著我,冷靜地說:「我也是土狗。」
我疑惑:「?」
唇上傳來一觸即發的觸感,是江暄蜻蜓點水般親了一下我。
在我的臉開始慢慢發燙的時候,他笑了。
「聽你說了半天,沒聽進去,隻覺得看起來很好親。」
9
清早醒來,我的手機忽然叮咚一聲,跳出一條好友申請——裴歆。
我眉心一跳。
雖然上次我成功規避了主 CP 的相見,但現在看到他的名字,我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有種原劇情追著我的屁股啃的美感。
我最終還是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
【我是裴歆,你的身體好點了嗎?】
對面很快蹦出一句。
想到那天的事,奇怪的記憶又湧上心頭。
【已經好了,謝謝你的關心。】
我禮貌而疏離地回復。
本想問他怎麼加上我的,但又覺得有些突兀。
他很快又發來了下一句:【那天池伯父說想介紹我們認識一下,結果聽說你生病了,就沒見上面。】
【所以後來我找江暄要了你的微信,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還配上了個很可愛的表情包。
江暄。
我瞳孔地震。
等等,那天晚上江暄分明一直跟我在一起。
他們倆到底是什麼時候、怎麼搭上線的?
10
我去敲了江暄的門。
好一會兒他才給我開門。
一晃眼我就看到他身上穿著純白的浴袍,帶子沒系緊,水珠從鎖骨滑進……
再往下我沒敢看,隻好把目光轉回到他的臉上。
「我剛剛在洗澡,怎麼來找我了?」他仿佛有些意外地打量著我。
我可不信他會不知道。
我攥了攥拳:「那天……你去見裴歆了?」
「是。」
「那時候你已經睡著了。」
江暄坦誠道:「後來我出去的時候,宴會已經快結束了,爸媽帶我去見他,還讓我找個時間把他推給你。」
「後來你也沒問我,我就一直沒推,直到昨天他忽然找我提這件事,我才想起來。」
好啊。
你們兩個私底下認識居然這麼久了?
甚至還聊過天,是吧!
一股被欺騙的怒火從我心底升起,但下一秒,又被惶恐生生澆滅。
他們倆才是劇情裡命定的伴侶。
我的一切,好像都是偷來的。
無論我怎麼擾亂劇情,他們都會走到一起。
而我的死亡結局,也是劇情裡的命中注定。
說不定到時候江暄回過味來,發現我對他所做的一切都隻是權宜之計,會來報復我這個騙子呢?
但我什麼也沒說。
我隻是後退半步:「知道了。」
望向他微微驚愕的眼神,我誠心誠意道:「江暄,對不起。」
「這段時間是我越矩了。其實以我們的身份,不該發生這些事。」
「以後……我不會再糾纏你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
我都覺得自己看起來像個神經病,主動跟人家滾到一起,又主動把人家甩了。
但我已經意識到劇情的不可逆。
還不如趁早止損。
我可不想以後被當成小三打。
江暄在後面喊我名字:「池宴!」
我隻是走得更快了,轉身就消失在拐角處。
直到我上了樓梯鑽進房間,用有些發麻的手捂住臉。
才恍惚想起,剛才他好像對我喊了一句。
「你是不是……喜歡裴歆?」
傻子,不是我喜歡。
是劇情要你喜歡。
11
裴歆又給我發來信息:【我辦了個畫展,你要來看嗎?】
上次遊戲搭子跟我提到的,大概就是他的畫展吧。
按社交禮儀來說,我應該答應。
但我和他單獨見面,會不會惹江暄不開心?
我還在猶豫時,他的下一句話直接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我還邀請了江暄,你們一起來吧。】
原來江暄才是他邀請的人,我隻是那個添頭。
我真是好大一個電燈泡。
【好。】
回復完他,我又打開了遊戲。
搭子剛好也在線。
我敲字發過去:【那個,你上次說的畫展,我還是準備去。】
【真的嗎!】
對面秒回,一副很開心的樣子:【那我們有機會見面了!】
笑死,到時候就讓他倆一起走,我去找我的搭子,簡直是計劃通。
12
江暄從那天以後,和我的關系就陷入了冰點。
我們在父母面前勉強裝得兄友弟恭,背地裡卻一直冷臉相對。
這明明是我想看到的結果,我卻不知為何,總覺得心裡有幾分酸澀。
好像無論怎樣努力,我都要對劇情妥協。
坐上同一輛車時,江暄在我旁邊閉目養神,一言不發。
連我都受不了尷尬,開始沒話找話:「啊哈哈,我還以為裴歆隻會邀請你,沒想到連我都喊來了。」
他冷冷地看我一眼,沒說話。
我立馬閉嘴。
哥們,誰知道你這麼護妻,連我提一句對方的名字,你都能給我擺臉色。
後半程我也沒敢開口,氣氛無比尷尬。
就連進了畫展裡的小宴會廳,他還是不說話,就悶頭刷著手機。
連旁邊的裴歆都仿佛看出了他的不對勁。
裴歆偷偷戳了戳我,湊過來竊竊私語:「江暄到底怎麼了?你和他吵架了?」
這些天裡我跟他聊得很熟,已經成功擠進了他的朋友圈子。
但主 CP 的進展有點慢啊,他都沒去直接問江暄。
問我做什麼,你問他啊!
「沒有。」
我一介炮灰哪敢跟主角攻攀關系,附到裴歆耳邊回話:「我本來就跟他不熟。」
剛湊過去說了兩句話,就發現江暄盯上了我。
天殺的,護食是吧!
之前的他隻是又冷又硬的石頭,現在更是可怕,簡直像個陰鬱的男鬼,看一眼都讓我發毛。
思來想去,我決定給他們倆留點私人空間。
真的不想再在他倆中間當大電燈泡了,感覺再這樣下去,我回家的時候都能發光了。
看到那邊的畫展,我突然有了靈感。
我要溜走。
「我先去那邊看看畫,你們慢慢聊啊!」於是我起身笑了笑,準備借機出去轉轉。
「我也去。」
裴歆和江暄卻異口同聲道。
啊?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裴歆率先起身,抬手為我指了指路,溫柔一笑:「小宴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每幅畫,從那邊開始。」
江暄攥住我的手腕,眼神沉靜:「不用了,池宴喜歡安靜,看畫不喜歡別人打擾,也不需要講解。」
一時他們兩人都盯著我。
裴歆一襲白衣,江暄一襲黑衣,他們站在我左右兩邊,有種黑白無常的美感。
要命了。
我是你們兩個 play 的一環嗎?一副不希望我接近你們對象的樣子。
求求你們小情侶打架不要踢路過的狗啊!
「對不起!我不是想看畫,我其實是……想上衛生間!」
我甩開江暄的手,在裴歆驚訝的眼神裡落荒而逃。
13
沒想到江暄這麼變態,居然跟我跟到了衛生間門口。
我心中警鈴大作,連忙伸出手指著他:「怎麼,想堵著我打一頓?沒門!」
「這裡是公共場合,我勸你還是收斂一點!小心保安來抓你。」
江暄臉色更黑了:「池宴,你到底是真看不出來裴歆對你有意思,還是在裝傻?」
完了,真的是吃醋吃到我頭上了!
我連忙對天對地發誓自己對裴歆沒有半點意思。
就算再怎麼飢不擇食,我也絕對不會染指我們的大畫家。
「所以……他可以,我就不行是吧。」他的臉色更加變幻無常了。
「在你心裡,他就那麼重要嗎?」
我嘆了口氣,感嘆這家伙怎麼油鹽不進:「別想那麼多,我真沒這個意思。」
他還想說什麼,我卻趁他不注意,將身一扭就鑽進了洗手間。
江暄最後還是沒跟進來。
在裡面待了半天還洗了把臉,我躲在角落打開了遊戲搭子的聊天窗。
【我現在已經到了,你在哪呀?】
對面卻沒回復。
該死,我不會被放鴿子了吧?
等了半天都沒等到搭子回復,我隻好慢悠悠走出了洗手間。
想著他們那邊應該已經把誤會解開了,我又轉了回去。
結果走到拐角處,我聽到江暄淡淡開口。
「裴大少爺,你們才是一個層次的人,邀請我來,未免有些多餘了。」
我跺了跺腳,真是個不會說話的家伙,你這是怎麼說話的!
吃醋吃多了可是會失去對象的!
「看起來池少爺並不是這樣想的。」
裴歆卻含笑道:「那天我邀請他來看畫展,邀請都發出去了,卻看到上面一直是正在輸入中。」
「然後我順勢說邀請你。你猜怎麼?下一秒他就同意了。」
我愣住了。
什麼,他原本沒打算邀請江暄?
難道是為了我才……
「江暄,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有點身在福中不知福。」
裴歆走到江暄面前,迎上他的目光,毫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