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燈光滅下,我才忍不住伸手摸上他剛剛碰過的地方,那股溫熱感還未消失,這人真的隻是想讓我難堪嗎?
明天我就跟他說清楚,想必他知道真相也不一定會把我這個名義上的弟弟困在身邊。
5
隔天我悠悠轉醒時,霍啟早就不在我身邊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我都沒再見過霍啟一眼,十個輪流做飯的阿姨我都熟了,我卻始終找不到機會跟霍啟攤牌。
這天,我迷迷糊糊地打著哈欠走到客廳,霍啟卻久違地端坐在餐桌前。
我忍不住揉揉眼睛,他戴著耳機正在開著電話會議,看到我時指了指桌面上精美的早餐。
我正了正神色走到桌前,等他開完會我今天必須得跟他把事情說清楚。
可半晌,也沒見他有結束的意思,我一邊無聊地伸手摸了個小番茄往嘴裡塞,一邊拉了下他的衣袖示意。
「我有話跟你說……」
我含糊不清地說著,番茄圓滾滾地包在口腔。
誰知道霍啟卻像是會錯意,對著電話那頭說了句:
「晚些聊。」
下一秒我就被他壓在餐桌,臉頰被他單手掐住,另一隻手拿起手機咔咔拍了好幾張照片。
霍啟揚唇一笑,劃動著照片,像看好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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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愛。」
天!我不敢想象這會醜成什麼樣?
小番茄還包裹在頰邊鼓鼓的,我說不出話來,手舞足蹈試圖讓他放開我:
「三調……尼塊三調吧!」
他按著我的臉頰眼神幽深,突然他湊近我,唇貼上來時,我瞬間瞪圓眼睛。
霍啟瘋了?
他抵住我的唇,一下一下地咬破我口中的番茄,酸澀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番茄被吃了個幹淨。
兩人分開時,我大腦空白了一瞬想直接原地去世,這下霍啟的目的算是達到了,醜照有了,糗事也有了。
我猛得推開他,伸出手用力地擦著唇,臉頰飛上一抹緋紅。
霍啟被推了個踉跄,好看的眉眼微揚,笑容有幾分興味:
「這就受不了了?要是不想這樣就別整天勾引我。」
誰勾引他了!心底滿是對他的惱意。
現在我要怎麼說出我根本沒失憶的真相?
6
我忍住滿心的屈辱感,發短信給我最好的朋友周不言。
「救急,來江城清野別墅 33 幢!」
周不言是我發小,以前就愛跟著我當少爺鬼混。
等他上門時,他喘著粗氣扶著門框一臉幽怨地看著正悠闲吃著水果的我。
「霍少爺,又什麼事?」
不是我不想去找他,實在是外面天氣太熱,隻能他辛苦一番,我安慰他塞了塊水果進他嘴裡道:
「快來幫我分析分析。」
周不言這才安靜下來。
「所以你說!你裝失憶騙霍啟!?他還強吻你了?」
我趕忙攔住他:
「不是強吻,他在扮演我男朋友的角色,就是為了讓我出醜!」
周不言一副鄙夷的模樣:
「你看我信嗎?」
「這家伙擺明暗戀你吧?不然你咋不帶別人來?還隻親你?」
我:「哎呀,你別把事情想復雜,你隻要幫我想想辦法怎麼報復他!」
周不言一邊嚼著水果一邊說:
「那你也就挖他黑料唄?大不了兩人一起尷尬。」
「哎!好辦法!」
我猛然撲向他,摟住他的肩,越看他越順眼,周不言可真是個機靈鬼啊!
就在這時,別墅的門被推開,霍啟幽幽地盯著我攬在周不言肩膀上的手。
「這位是?」
我立馬松開,裝作沒事人一樣:
「我這不是失憶了嘛,就看我手機聯系以前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想起什麼。」
周不言被他嚇了一跳,急忙起身點點頭:
「對對對,他什麼都沒想起來,還是個白痴,那我……那我就先走了。」
霍啟隻是盯著他,一直到他離開別墅。
「你倒是膽大,什麼人都帶回家。」
我梗著脖子:
「那又怎麼了?我樂意。」
他淡聲道:
「是嗎,我看你是膽子肥了。」
他將我圈在桌前,語氣危險,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其他人不許進來,你……你也不許出去。」
「飯菜我會讓阿姨準備好。」
我惱了:
「霍啟,你憑什麼關我!」
他頓了一瞬,向來冷漠的面上泛起惱怒,他的聲音霸道又固執:
「憑什麼?憑你隻要還是我的童養夫?你就沒資格跟別人約會。」
「你神經病!」
我一肚子怨氣沒法發,趁霍啟上班去了,我在他家翻箱倒櫃找到霍啟以前的戶口本。
「豐南路 136 號。」
我喃喃自語,隻要找到霍啟以前住的地方,就一定能挖到他的黑料,我要用他的黑料換取我的自由。
我還不ŧũ₆信他從小到大都是滿級人類。
我想出門時卻發現門被反鎖,霍啟這人還真是說到做到,我舔了舔嘴邊的傷口。
可這怎麼能難倒我?
有了一次跳樓經歷第二次就簡單多了。
我跳下來時,連想象中的震腳感都沒有,我用力踩了踩,才發現霍啟別墅四周全都鋪上了厚厚的草皮。
「這家伙……還真怕我摔死了?」
我暗自吐槽著。
7
豐南路 136 號,並不難找。
我和霍啟都是二十多年前一起嬰孩失蹤案的受害者。
當時在某家醫院出生的嬰孩接連丟失了好幾個,被護士以生出死胎的說法打發了嬰孩的父母。
這其中就有我和霍啟,後來這起案件被攻破,我被霍家找到時,已經三歲了,而霍啟則被其他人領養走了。
我在路邊超市買了一箱牛奶和一瓶白酒前往霍啟的養父母家。
這片區域的房子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十分陳舊,路面坑坑窪窪的,還積著贓物的臭水。
我忍不住皺眉,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好像我在這裡生活過很久一般。
我向路人問起霍啟家時,一旁大媽指了指樓上:
「諾,那層,這裡誰不知道那孩子被我們這首富認回去,出息了之後,連爸媽都不認了,也是個沒良心的。」
我皺眉思索著,這霍啟沒被認回去時也挺有出息的啊。
就在這時,一對穿著工地工服的夫婦走下來,醒目的是女人挺著的大肚子,男人松垮的褲子耷拉在身上,腳下的鞋子幾乎被穿成薄薄一層,腳趾都快衝破鞋子,他醒了一下鼻涕。
那大娘叫住他,指著我:
「老霍家的,這孩子來找你們的。」
那大叔有些不耐煩,可看著我手裡提著的東西又笑眯眯地搓著手:
「找我們的?你是?」
我不知道該怎麼介紹自己的身份,於是脫口而出:
「噢,我是一名記者,來採訪你們關於霍啟的事情的。」
那男人聽說是記者,似乎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拉著我就哭訴,罵他有了錢便忘了爹娘。
我心想,可算被我抓到把柄了,原來霍啟也並不那麼完美,不然怎麼都不肯讓家裡再過的好點呢,再怎麼著也是養了他這麼多年。
那對夫妻將我拉進家,家裡很簡陋,看不出來這裡曾經住了三個人,霍啟的東西更是少到離譜,隻在一面光禿禿的牆上貼著殘破不堪的半張獎狀。
稚嫩的筆跡寫著「霍啟」兩個字。
那男人還是數落著霍啟的不是,指揮著大著肚子的婆娘去給我倒水。
我看了眼滿是油汙的水杯婉拒了。
「老子當年把他送福利院領回來,養他這麼多年,就是為了給自己留個後。」
「我那婆娘這麼多年也不下蛋,他一走,這不就懷上了嗎?果然他就是老子的克星。」
我看了一眼,心裡頭有些不適,點點頭讓他繼續說著。
「記者啊,你可要老實報道,那孩子,不過是讓他幹個活,就整天不情不願的,一點也不孝順,從小就愛藏著掖著賺的錢一分也不給老子。」
我問道:
「幹什麼活?」
「就洗衣做飯啊。」
「從幾歲開始?」
「四五歲吧,洗個衣服做個飯怎麼了,我們都要去打工供他吃穿。」
我笑容都掛不住了,他繼續抱怨著:
「我讓他別讀書了吧,和我小姨子的女兒結婚,給我們老霍家留個血脈,那小子犟得狠,給他腿打折也非要去讀書,我們家也沒錢給他讀書,這小子就自己跑了,我就說讀書沒用,你看這不就給人讀跑了?越讀書心越浮躁,唉,留我們兩個老人還得繼續打工吃苦。」
「記者啊,你一定要狠狠批鬥這種沒良心的孩子,要不是我他早不知道死哪了。」
「你看這是他小時候的照片,一看就一股狠勁,一點良心都沒有……」
我接過照片怔愣了片刻,瞬間站起身來,身下的椅子倒在地上發出劇烈的聲響,那兩口子嚇了一跳。
「你領養孩子回來,就為了傳宗接代?他是你兒子不是你養的畜生。」
「你說什麼呢?」
那男人不悅,衝上前拎著我的衣領:
「別以為你是記者我就不敢打你!」
我梗著腦袋:
「打啊!」
他猛然給了我一拳,瞬間我和男人廝打在一起,那女人也來幫他扯著我的頭發,我生平第一次這麼氣惱過,也才知道霍啟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如果不是我佔了他的人生,這些苦他本不必吃的。
那男人身上的味道令我作嘔,不過我勝在年輕,我將他壓在地上,把臉按在地上摩擦,走時衝他吐了口唾沫,將我帶來的白酒牛奶通通打破。
「以後再讓老子見到你,老子見你一頓打你一頓。」
那破舊到露出紅磚的牆上依舊飄著的半張破爛的獎狀,帶著霍啟的名字搖搖欲墜,我伸手將它撕了下來,端正折好放在口袋。
8
我給霍宅的王叔打電話:
「王叔,你知道霍啟在哪嗎?」
王叔愣了愣:
「少……小然,你恢復記憶了?」
我懶得跟他解釋,霍啟電話打不通。
我問到了霍啟的地址,才知道霍媽安排了霍啟去跟她閨蜜的女兒相親,此時在一家咖啡店聊得正好。
透著玻璃,我看見霍啟對面的女孩笑得開心。
而霍啟也斯文地抿了口咖啡,這狗男人關我時可沒這麼斯文。
我擦了擦唇邊的血跡,突然有些煩躁地走進咖啡廳,在霍啟身邊拉了張椅子坐下。
「霍大少爺聊得可好?」
對面的女孩對我的到來有些驚訝,她望著霍啟,霍啟也怔愣在原地。
「這位是?」
「你怎麼受傷了?」
他們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我靠在椅背衝那女孩說道:
「我是霍啟的童養夫,也是他男朋友,這些日子對我又是囚禁又是強制的,嚇人的很。」
那女孩瞬間變了臉色,狠狠瞪了霍啟一眼便拎著包走掉了。
我似笑非笑地望著霍啟:
「哥,搞黃了你的相親,你還會把我關起來嗎?」
霍啟皺著眉頭觸了一下我的嘴角,我痛苦地嘶了一聲。
「誰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