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看著面前跪地求她的俊美男人,不得不承認,沈復對她還算有幾分真心,功成名就時也願與她這個寡婦再續前緣。
“你不嫌我嫁過馮實,還為他生了一個女兒?”蘇錦態度軟和下來,別開眼,傷感地問。
沈復喉頭一哽,抓著她手道:“我隻恨年少糊塗,丟了你。”
蘇錦沉默。
沈復忍不住膝行著往前挪了挪:“錦娘……”
無論貧窮還是發達,沈復都未如此低聲下氣地跪過誰求過誰,但對蘇錦,跪多少次他都甘願。
蘇錦突然將手從他的大手裡抽.出,飛快離開座椅,走開幾步背對他道:“你,你來的太突然,我毫無準備,這樣,你先回去,容我仔細考慮考慮,等我想清楚了,自會給你答復,在那之前,你別來煩我。”
小婦人幽怨的語氣,左右為難的煩惱,盡顯於舉止,沈復心想,她其實願意了,隻是不想太輕易地原諒他。當了孩子娘的蘇錦,骨子裡還是那麼嬌。
“好,你慢慢想,無論多久,我都會等你。”沈復低低地承諾道。
蘇錦依然背對他,仿佛無動於衷。
沈復最後看眼魂牽夢縈的女人身影,道別離去。
聽他走遠,蘇錦才轉過身來,明豔動人的臉龐上,哪有半絲猶豫煩惱?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別怕,二更鋼鐵蕭出場,等著看錦娘如何馴服他吧!
☆、第48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春風得意馬蹄疾。
Advertisement
初八這日早朝, 沈復是大臣裡第一個到奉天殿外等候的。昨晚見了蘇錦也摸了小手, 再次領略蘇錦的嬌態,沈復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十八歲那年,整個人都年輕了, 隻等過幾日再去求一求哄一哄,挽回蘇錦的心, 他便娶她過門,洞.房花燭。
想象那情形, 看似儒雅翩翩修身養性的年輕首輔, 心裡實則一片火熱。
十五歲的蘇錦一直印在他心底,她羞答答地躺在桃樹下,慌亂無措,一手竭力捂著裙子,一手不停地推他。沈復明知不對,卻抵擋不住她的誘.惑, 衝動地拉開她手。那個春日,那片桃花林, 沈復永遠忘不了。
像一場夢,花瓣自枝頭飄下,落在她發間落在她身上, 媚眼如絲的她,就是花朵幻化而成的妖。
沈復想她,想蘇錦的一切。
蕭震今日來得也挺早, 因為他昨晚幾乎都沒睡。
他知道沈復去找蘇錦了,也知道,沈復在蘇錦那兒待了兩頓飯的功夫。兩頓飯,能說多少話?又有什麼好說的?沈復就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蘇錦被他悔婚拋棄,就該見都不見,可蘇錦不但見了,還跟沈復待了兩頓飯的功夫!
蕭震越想越氣,越想越窩火!
沈復人模狗樣,現在又身居首輔要職,蘇錦是不是又被沈復那張小白臉打動了,是不是被沈復的高官厚祿迷住了心,是不是因為沈復是阿徹的親爹,就忘了沈復曾經的辜負,想與沈復破鏡重圓了?
蕭震自知他與蘇錦有緣無分,他能接受蘇錦嫁給任何人,唯獨沈復配不上她!
氣了一晚,反正也睡不著,蕭震早早起來了,未料一到奉天殿外,就見沈復一人站在那兒,微微低頭看著不遠處的宮燈,唇角上揚目光迷離,似乎在想什麼好事!能有什麼好事,肯定是蘇錦答應他了!
蕭震握緊了拳頭。
沈復聽到動靜,回頭,認出來人,他笑了笑,客氣地拱手道:“侯爺。”
蕭震一個字都不想聽他說,自去武將那側等著了,否則多看一眼,蕭震都擔心自己會忍不住衝過去打歪沈復那張臉!
沈復遠遠地看著蕭震,越看越覺得,風情萬種的蘇錦絕看不上這樣一個冷冰冰的粗莽武夫。
上朝了。
正德帝高坐龍椅之上,底下的臣子盡攬眼底,看著看著,正德帝忽然注意到,蕭震今日臉色特別臭,平時蕭震隻是冷,可此時的蕭震,仿佛剛被誰殺了親爹親娘一樣,又像一根擺在火堆旁的爆竹,隨時可能“轟”的一聲炸開傷人。
正德帝奇怪的很,散朝後,處理完一批折子,想起蕭震,他命人去傳。
蕭震很快來了,總算還懂點事,單獨見帝王,他刻意收斂了神色,沒那麼臭了。
正德帝關心道:“早朝時,朕見愛卿似乎在強忍怒氣,可是誰得罪了你?”
蕭震低頭道:“臣沒事,多謝皇上關心。”
他悶葫蘆,正德帝怎麼問都套不出話,他也沒有太多時間分給蕭震,隻好作罷。
蕭震離開乾清殿,回府軍前衛的路上,一個小太監顛顛地跑過來,稱三殿下找他。蕭震順著小太監的視線望過去,就見三皇子周元昉、阿徹站在宮牆盡頭,身後跟著兩個小太監。
蕭震深呼兩口氣,故作平靜地趕了過去。
周元昉性格陰沉,阿徹少年老成,兩個小少年站在一塊兒,蕭震竟無法隻把他們當孩子看。
“臣見過三殿下。”蕭震向周元昉行禮道。
周元昉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阿徹恭敬地喊他:“侯爺。”
對上阿徹酷似沈復的臉龐,蕭震眼皮不受控制地抖了下。
他強顏歡笑:“阿徹在宮裡住的可還習慣?”
蕭震是想盡快轉移自己對沈復的不滿,隨便說了一句,但此話一出,周元昉不愛聽了,幽幽地瞥了蕭震一眼。阿徹忙答道:“宮裡一切安好,殿下對我照顧有加,侯爺不必掛念。”
蕭震點點頭。
阿徹舉高手裡的匣子,道:“今日妹妹生辰,這是我準備的禮物,勞侯爺幫我轉交給妹妹。”
蕭震看著那匣子,突然出了一身冷汗,光顧著生氣了,險些忘了今兒個是什麼日子!
“好,我知道了。”蕭震接過匣子,見兩個小少年沒有別的事了,他快步離去。
周元昉望著男人魁梧的背影,不屑地對阿徹道:“武英侯又呆又傻,你看見他剛剛的模樣沒?分明忘了阿滿的生辰,可見並非真心把你與阿滿當義子義女看待。”
阿徹一言難盡,蕭震是沒有母親聰明,但……
他正色對周元昉道:“殿下,侯爺待我如自家子弟,待阿滿更如親生,剛剛我看他似有心事,故而忘了妹妹生辰,殿下不該因侯爺的片刻舉止,便輕率揣度他平時為人,一葉障目。”
他勸人的時候更像個老學究,周元昉聽得心煩,擺擺手道:“罷了罷了,他是好人行了吧?可惜宮裡規矩多,母後又不許我出宮,不然咱們一起去你家給阿滿慶生。”
阿徹道:“能收到殿下的禮物,足夠阿滿開心了。”
周元昉有些得意,再次望向蕭震遠去的背影。
那匣子裡,也有他精心準備的禮物。
.
因為忘了準備禮物,蕭震提前半個時辰下值了,匆匆回府換身家常袍子,再奔去主街給幹女兒買禮物。連續逛了幾家鋪子,眼看日頭快要落山,蕭震不敢再耽擱,在一堆令人眼花繚亂的小孩子首飾中挑了一對兒金手镯。
揣好禮物,蕭震立即騎馬去了葫蘆巷,上前敲門時,蕭震忍不住左右看了看,有點心虛。
門房早得了蘇錦的叮囑,沈復來需要等候通傳,蕭震自報姓名後,門房馬上請人進門。
蘇錦娘倆就在前院堂屋待著,看到蕭震,阿滿小鳥似的跑了出來,眼睛笑成了月牙:“幹爹!”
蕭震心底,忽地湧起一陣酸澀,若蘇錦決意改嫁沈復,時間一長,阿滿也會忘了他這個幹爹吧?
蕭震抱起無憂無慮的小女娃,眼睛暗暗瞥向堂屋門前站著的小婦人,隻見她穿著一件紅色的繡花褙子,笑靨如花,渾身冒著一股洋洋喜氣。
這一看,蕭震更不是滋味兒了。
“侯爺進來坐。”蘇錦笑著招呼道,吩咐如意去備茶。
進了堂屋,蕭震一樣一樣拿出禮物。
阿滿抱著哥哥送的匣子跑到娘親面前,跟娘親一起看。蘇錦替女兒打開匣子,就見匣子中間有塊兒擋板,左邊匣子裡是一隻鑲著各色寶石的漂亮盒子,右邊匣子裡隻有一個圓滾滾的陀螺,對比太明顯,蘇錦一看就懂了,寶石盒子是周元昉送的。
女人都喜歡寶石,女娃娃也不例外!
阿滿好奇地抓出寶石盒子,特別認真地挨個摸上面的寶石,摸夠了,阿滿聰明地掰開盒蓋,一股清香頓時撲面而來。蘇錦低頭,發現盒子裡裝著一層雪.白的胭脂,讓人驚奇的是,盒蓋內裡居然鑲著一面小鏡子!
蘇錦這輩子都沒見過把人照得如此清晰的鏡子,情不自禁地從女兒小手中摳出鏡子,對著自己照了起來,然後驚喜地發現,這個鏡子裡的自己,比銅鏡裡的美豔多了!
“給我!”阿滿還沒照夠呢,伸著小手跟娘親抗議。
蘇錦有點舍不得,但畢竟是女兒的東西,當娘的也不能搶。
於是不想搶女兒東西的蘇錦,試著跟女兒講道理:“阿滿,小孩子不需要用這麼好的胭脂,給娘用吧,等你長大了,娘再把盒子還你。”五歲的女娃娃臭什麼美。
阿滿喜歡盒子上的寶石,喜歡裡面香香的胭脂,更喜歡亮晶晶的鏡子,搖搖頭,將胭脂盒背到身後,抓起哥哥送的木頭陀螺遞到娘親面前:“這個給娘!”
蘇錦氣得輕輕地捏了捏女兒的胖臉蛋:“我真是白疼你了!”
阿滿壞笑,捂著胭脂盒重新跑回幹爹懷裡。
蘇錦這才想起蕭震在呢,丟人的樣子全被他看了去,蘇錦不禁訕訕,低頭假裝研究陀螺。
“幹爹你看!”阿滿向幹爹顯擺禮物。
蕭震垂眸,一眼就看到了西洋鏡中自己的大黑臉,跟蘇錦娘倆或沈復簡直是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