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警衛兵:……
這都要被遣散了,怎麼還要遣散證明?
這美人知道被遣散的意思嗎?以後可就不能住少帥府了,也沒有少帥府的榮華富貴,吃不著山珍海味,穿不了錦衣皮草,她一個女人,沒有人養,很快就會連飯都吃不起。
他見多了這樣可憐被人拋棄的姨太太,甚至為了吃口飯還會流落窯子,下場非常悽涼,他看著眼前這個純真貌美的大美人,臉上有一絲憐憫。
“我,我去問一下總督夫人。”說完就朝不遠的車跑去。
魚露站在那裡,魚同寶靜悄悄的,一聲也沒有了,魚氏怯生生,“露珠兒……”
“你們看到了?”魚露冷淡地道:“被你們這一鬧,我也做不成少帥的姨太太了,幫不了你們,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們趕緊離府吧。”說完她就找了套最素淨的夾袄棉裙。
頭上那些珍貴的頭飾,還有胸針,手上的玉镯子,旗袍全放在了沙發上,她清淨一身,也將燙好的頭,挽了起來。
看著鏡子,再也不是什麼少帥的姨太太打扮了,而是一個十八歲的幹淨純粹的女孩。
李嫂一直跟著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這少帥也不在,少帥走的時候,還讓人吩咐她,好好看著姨太太,少一根頭發回來找她算帳,這可怎麼辦,怎麼?怎麼眨眼間,就要被遣散了呢。
小桃紅到現在都沒回過神來。
“魚小姐,要不,要不你等少帥回來再說……”李嫂圍著她團團轉,急得。
魚露也不說話,把耳飾全取下來,臉幹幹淨淨,頭上幹幹淨淨,手腕幹幹淨淨。
那警衛兵把魚露的要求說給總督夫人聽,總督夫人冷笑一聲,“遣散證明?自由身?真不知天高地厚。”她一個女子被遣散,沒有男人,沒有生存的能力,家庭又是這個樣子,她的下場隻能被賣到窯子裡頭。
她打開車門,披著皮草就下了車。
看到魚露穿著夾袍棉裙,就跟個普通家庭女孩一樣,她愣了下,沒想到,這魚家的女兒,長得確實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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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手腕,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
她哼了一聲,拿著總督夫人的派頭,居高臨下地問她:“你就是永麟的姨太太。”
魚露也不謙卑,她的任務是得到男主的心,又不是嫁到男主家,也不必管她叫婆婆,任她什麼臉色,她一概不卑不亢地道:“夫人,給我遣散書,我就不再是少帥的姨太太了。”
還沒走的魚同寶和魚氏,都覺得自己這個女兒是瘋了嗎,這個時候不是要跪下來求不要離開少帥府嗎?
竟然要什麼遣散書?離了少帥府,離了這靠山,他們一家可怎麼活啊。
真是囂張,總督夫人對警衛兵道:“去拿紙筆,今天這遣散書,我就替永麟寫了,以後再納妾,我得要替他好好把關,不是什麼貓貓狗狗都能進少帥府。”
很快紙筆被拿了出來,一邊兒李嫂幾次欲言又止。
最後遣散書遞給魚露的時候,魚露雙手接過,露出了笑容。
“謝謝夫人,那我就走了。”
總督夫人趕人走,自然知道要給人家遣散費,堂堂少帥府,不會落這種口實給人,她道:“拿五十銀元的遣散費給她。”
“不需要了,夫人,我隻穿了這一套衣服走,府裡其它的東西都沒有拿,你可以問李嫂。”
一邊不敢說話的李嫂趕緊向總督夫人搖搖頭,表示什麼東西都沒有拿。
“我走了,祝您安康。”說完魚露回頭,腳步飛快地,還哼著歌地走出了少帥府的大門。
她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真甜啊。
這是自由的味道。
這姨太太,這妾的名頭,她總算去掉了,手裡的遣散書,簡直是太棒了,以後天高海闊,她愛幹啥幹啥,少帥可再也管不著她了。
哦耶!
而還在少帥府門口的魚同寶一家,徹底的呆住了,最後被人直接給扔出了府外。
魚同寶腿疼的嗷嗷叫喚,魚氏六神無主。
望著女兒毫不留戀的身影,“露珠兒,你哪去?”
魚同寶慘叫著也不忘罵她:“死女兒,給五十銀元你不要,你存心讓我們一家去死。”
……
“魚姑娘,什麼也沒拿,一塊銀元也沒拿。”李嫂在總督夫人旁邊說道。
總督夫人冷哼了聲,“沒錢,我看她能有多骨氣!”她見到沙發上放著的旗袍,還有些首飾,裡面還有個鴿子蛋粉鑽戒指。
她愣了下,“這……”
“是少帥讓人給魚姑娘買的。”
總督夫人又到了二樓看了看,見到那些皮包,鞋子,皮草,兒子的衣櫃,有一半是他的衣服,另一大半都是女人的,件件價值不菲。
“這些……”
“都是少帥讓人買來給魚姑娘的。”李嫂有些為難道:“少帥他……極喜歡魚姑娘。”
總督夫人:……
“你跟我說說,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好像是,少帥他……”
在知道他兒子把人逼迫著納進來後,總督夫人總算變了臉色,但片刻又恢復正常,“再喜歡,這樣汙糟名聲的女人也不能要,怪不得要我寫遣散書,真是愚蠢。”她道:“享受過府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貴生活,再去過貧民的日子,她就知道有多難熬,用不著多久,就自行墮落了,不必管她,我兒回來若發脾氣,盡管讓她來找我,外面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非要一個漢間的女兒……”
……
魚露一身普通夾袍衣裙,收好了遣散書。
就直接跑去了平安街的一家珠寶行裡,多虧了這段時間在五姨太的偏廳裡混日子,得知了不少祁城的店面位置,這些姨太太有要買的新款首飾,也有賣的舊貨,以此來回搗騰著現銀,所以她也知道,哪個店裡舊貨能賣出價,哪裡的收好東西。
這家不起眼的店,就是從五姨太嘴裡聽到的,五姨太把她一些不戴的首飾賣掉了,換成小黃魚傍身,亂世裡,無論什麼身份,都不得不為自己打算一番。
魚露腳步輕快的進去了,銀魚手镯已經被收進了紅線裡,那魚兒每天吐兩到三次寶貝,她已經積攢許多了。
取了一小把珍珠,大的有牛眼大,小的有花生大,全部渾圓,有白色的,粉色的,墨黑色,還有黃金色。
放到櫃臺上,“老板,珍珠收嗎?”她清脆地問到。
那個老板看到黃金色牛眼大珍珠的時候,激動手都在抖。
天啊!極品黃金珍珠!
……
鴻河戰役兩方混戰在一起。
後趕到,等著坐收漁翁之利的賀紹廷,突然覺得右眼直跳,有種不好的預兆。
“怎麼了,少帥。”
賀紹廷看著前面的戰炮火光,面容冷肅地擺了擺手:“離太近了,先讓手下的人慢慢收攏,退出激戰範圍……不要被他們發現。”
第54章 民國姨太太8
餘同寶坐在八千大洋的福特轎車上,路過南橋路的時候,想了一下,對司機道:“去少帥府。”
他打算再見一見那位少帥的姨太太,隻因她跟他母親長得太像了,平白無故,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人。
他想再看一眼,十二歲時,母親就不在了,至今他都對自己的親生母親,念念不忘。
昨日他已讓人打聽過。
這個少帥的姨太太,姓魚,叫魚露,如果不看字的話,那魚餘兩姓,讀起來沒有什麼差別。
而且巧的是,這個姨太太的父親,竟然與他同名,也叫同寶,隻不過,對方姓魚,而他,姓餘。
世間,真有這麼巧的事兒。
魚同寶是貧民,住在貧民巷,聽說早年家裡開大煙館,蓬萊大煙館當年就是他們家的,那時候有點闲錢,不過這些年被魚同寶敗光了,日子過得十分貧苦。
也許隻是相像的人。
或許隻是恰好同名而已。
可是,世上真有這樣巧合的事嗎?
餘同寶做生意多年,心知,巧合多了也是一種故意,也可能是一種“必然”。
他的疑心病,又讓人去查。
但奇怪的是,他前腳派人去查,後腳魚同寶家裡就出了事,人去房空,有些消息,還是從鄰居的嘴裡打聽到。
福特車向右,拐入通道花園洋房的石板路。
不遠,就看到一個男子躺在地上,痛痛哎哎,旁邊一個女人在低頭抹眼淚,手裡還攬著一個十歲的孩子。
他看到兩人及地上腿斷了的中年男人,立即想到,這很可能就是魚同寶一家,走投無路這是投奔女兒來了。
可惜,被少帥府的人毫不留情地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