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光著上身,僅穿著條短褲——他將塑料袋子扯了過來,徹底地摸索了一通,突然挫敗道:“……媽的,沒買。”
顧關山咬著嘴唇,嗚嗚咽咽地忍著不哭出聲:“什、什麼呀,阿澤……”
沈澤粗啞道:“避孕套。”
他停頓了一會兒,顧關山迷迷糊糊地要親親,她喝醉了又乖又粘人,沈澤確定袋子裡沒有避孕套後,把亂勾人的小姑娘按在了床上,拿被子裹住了。
沈澤惡狠狠地說:“今天先放你一馬……”
“……下次我要讓你哭著求我。”他重重地親吻顧關山的眼皮,顧關山在他懷裡乖乖地哼唧了一聲。
沈澤拍了拍她,難耐地說:“——快睡。”
天蒙蒙亮起,昨夜的雨停了,窗臺上的雛菊垂著頭顱,水珠滴滴落進花盆裡。
顧關山醒過來的時候,晨光熹微,沈澤正睡在她的旁邊,緊緊攬著她的腰。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隻覺得腦袋有點疼——但是沒有斷片。顧關山微一思索,昨晚的模糊片段才湧進來了一點,就羞恥地蜷縮成了一隻痛經菇。
沈澤微一睜眼,睡眼惺忪地問:“……怎麼了?肚子疼?”
然後他一手按上顧關山的肚子,揉了揉,沙啞道:“疼就叫我,別硬捱。”
顧關山:“……你……”
沈澤輕聲道:“……昨晚我打電話和丁芳芳通了氣了,讓她說你去丁芳芳家玩,喝多了睡在了她家裡,回家別說漏了嘴。”
顧關山正要熱淚盈眶地感謝沈澤的考慮周全——
——沈澤就將顧關山往床上一摁,眯起了眼睛,危險地問:“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幹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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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關山:“我……我忘了……”她聲音越來越小。
沈澤欺負她般壓住了他的姑娘,手掌握住顧關山細瘦的腕子,壓在了頭頂:“——你昨晚勾引我。”
顧關山羞恥喊道:“我沒有!”
“沒有?”沈澤在她的耳畔吹氣:“……那趴在我床上哭著叫我阿澤的人是誰?是小狗嗎?”
顧關山剛醒來就被這麼欺負,耳朵又敏感,羞恥得都要哭了。她淚眼朦朧地望著沈澤,眼神裡寫著‘我沒有,你撒謊’——是個特別好欺負的模樣。
沈澤看了片刻,綻出個意猶未盡的笑容,對顧關山說:“行了,不鬧你了。”
“起床吧,算你今天運氣好……”他揉了揉頭發,從床上爬了起來:“今天還有畢業典禮呢。”
他們畢業典禮的那天上午,雨後天晴,海濱的白鷗騰空飛起。
整個級部第一次沒穿校服集合在了操場上,會場的入口人擠著人,班裡的同學笑笑鬧鬧的,大家穿得花花綠綠,沈澤終於把自己的潮牌囂張地穿了一身——
……
可是顧關山那天早上花了足足二十分鍾,隻為了說服他把那個黑Supreme包換下來。
“顧關山,我看錯了你,你根本沒有審美。”沈澤固執地背著那個包,不滿地說,“很貴的,是聯名款。”
顧關山打量了一下那個包,真誠地、發自肺腑地對沈澤說:“設計成這樣,LV設計師會為這個包遭天譴的。”
沈澤:“你根本不懂!”
顧關山喊他:“你才不懂!你就是個隻看價格標買東西的膚淺的人!這個包你隻要背上,我進校門的瞬間就會離你十米遠——”
沈澤堅定地將包丟進了櫃子裡。
……
顧關山想了想,在沈澤背上拍了拍,安撫道:“下次別買這種東西了,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希望今後LV設計師別碰這個領域。”
沈澤:“……你離我近點。”
顧關山嘆了口氣,任由沈澤將她一把攬住,他身上有一股極淡的運動香水的味道——溫柔又極具侵略性,顧關山努力不想起今天早上和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陳東笑著問:“顧姐都來畢業典禮了?offer拿到了?”
顧關山笑道:“畢竟是畢業典禮呀。offer拿到了——以後來芝加哥可以來找我玩,我如果有錢就請你吃飯,沒錢就請你吃……吃泡面吧。”
沈澤一把勒住顧關山,強硬地道:“我能讓你沒錢嗎?”
顧關山:“……”
顧關山聞言立即抗拒地推他:“你離我遠點你——”
沈澤:“哎哎你別動我錯了我錯了!”
顧關山被鬧得臉都在發紅,終於不推他了,任由他攬著。
他們的頭頂是萬裡晴空,身上是太陽和光芒,遠方無垠,海鷗飛過天際。
陳東又笑著問:“澤哥你考得怎麼樣?”
沈澤沒什麼表情:“一般,我數學沒發揮好。”
陳東一愣:“不能吧?你後來那麼用功……”
沈澤欠扁地說:“……六百七十來分,好像是六百七十三吧?挺可惜的,差六分省狀元。”
顧關山:“……”
陳東:“……”
……
……
沈澤牽著顧關山的手,樂滋滋地道:“我上了十二年學!十二年的每一年都在聽學霸炫耀‘考得一般也就一百來分沒考到一百一全怪卷子滿分隻有一百,真是太可惜了’——這次終於!終於他媽的輪到我炫耀了!”
顧關山:“……”
沈澤沉痛道:“我考了六百七十三,真的太可惜了。”
顧關山努力憋著自己想說什麼,盡力溫柔地盯著他……
“早上看了一眼新聞,”沈澤難過地道:“文科省狀元六百七十九。我要是多六分,現在清華北大招生人員大概都要在我家門口打起來了,失之交臂。”
顧關山終於無法保持沉默,忍不住出聲提醒:“我們省沒有打起來過。咱們考前報志願,他們就算在你家門口打得頭破血流你都是北大的人,我以為你知道的。”
沈澤後知後覺:“……”
然後顧關山又溫和地笑了起來:“但是673分……”
“沈澤,你第一次和我說‘我要把最好的都給你’的時候,我以為你是在說大話,但是後來我發現。”
“你對我說的每一件事,”她笑了起來:“你都會做到。”
無論撞得多麼頭破血流,摔得多麼慘,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他都會做到。
沈澤咧嘴一笑,說:“你知道就好,我對你的承諾,每個字都是認真的。”
然後他壓低了聲音,在顧關山耳畔道:“……而且,我昨晚說的那句‘下次我要讓你哭著求我’——這承諾,我更認真。”
顧關山一呆:“……沈、沈澤你——”
她的臉瞬間紅了,哆嗦著就要推開沈澤,沈澤拽著她不放,揉捏著她的手指,帶著她朝六班的方向走。
月季落盡,盛夏校園,會堂門口排著隊,他們排好隊,依次進入畢業典禮的會場——和高中三年進行最後的道別。
六班的那些人又揶揄地看著手拉手的他們兩個人,徐雨點說:“兩年了吧?你們還真是情比金堅。”
顧關山還沉浸在沈澤那句混賬話裡頭,懵懵的,不知怎麼回答,沈澤握著她的手,大方道:“謝了。”
會場中,音樂突然響起。
常老師西裝革履地維持秩序,喊道:“行了別鬧了!畢業典禮馬上開始了!”
顧關山認識常老師三年,隻見過他兩次西裝領帶盛裝出席。常老師在三年前的夏天,第一次走進高一六班的時候穿了一套西裝,從此之後再也沒穿過。
顧關山隻當他生性闲散,沒想到,她見到常老師第二次穿西裝打領帶,是在他們的畢業典禮上。
對這裡的幾乎所有人而言,畢業典禮,其實是他們今生的最後一次相見。
——隻是這些孩子那時候太過年輕,對世界仍一無所知。
第81章
他們畢業的那一天,天氣晴朗,雨後萬物如洗,金雀花垂下它驕傲的頭顱。
沈澤坐在顧關山的旁邊,在會堂裡,聽著一個又一個的學生代表上臺去發言,顧關山仍穿著她昨天的衣服,沈澤在一邊玩遊戲——最近他似乎get到了顧關山的弱點,開始當起了一個合格的作逼。
顧關山拿起手機,沈澤頭都不抬地說:“你離我近點。”
顧關山:“……”
顧關山小聲道:“我想打遊戲……”
沈澤得意道:“那你在我懷裡打不就好了?”
顧關山:“……”
顧關山把手機收了,恨不得把沈澤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丁芳芳坐在顧關山旁邊,怯怯地戳了戳她的肩膀,問:“你昨晚……”
“什麼都沒有發生!”顧關山羞恥地喊道,“什麼都沒有,我喝醉了——”
丁芳芳了然道:“哦。”
顧關山:“……”
顧關山心塞道:……你,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顧關山尷尬地低頭玩遊戲,丁芳芳看了一會兒前面坐著的謝真,突然戳了戳顧關山的肩膀,問:“……你覺得我今天表白會不會不太好?”
顧關山愣了愣:“為什麼不好?”
“沒……沒什麼。”丁芳芳淡淡道,“再說吧——我隻是不想帶著遺憾去大學而已。”
顧關山:“你……你怎麼了?”
丁芳芳說:“我也知道啊。”
“我知道我胖,知道我不好看……”丁芳芳輕聲道:“……所以我一直都隻敢作為謝真的朋友出現在他面前,我能忍受我被嘲笑,你們說我胖也好說我不好看也好,說我一屁股能坐死三個人也好,你們調侃我,調侃我——‘我’,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