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落在地上,上前說明來意。
予瀾公主當場叫來西海鎮海神石辰陵和一隻蚌精,讓他們去海底幫我找珊瑚姜。
半日後,他們將珊瑚姜獻給我。
那位蚌精還向我表達了感激之情,原來此前蒼鸞來找我要唾液,是用來黏合蚌精體內的一顆破碎的珍珠。
看來有時候幫助別人,就是在為自己結善緣。
助人亦是助己。
我和寒珏拿著珊瑚姜離開西海,回到白羽山。
洞穴裡,我變回孔雀。
寒珏將珊瑚姜的汁液塗抹在我的肌膚上。
用不了多久,我就會重新長出漂亮的羽毛。
7
羽劍宗。
林染向掌門哭訴:「師父,我們被欺負成這樣,若是傳出去,我們羽劍宗恐怕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求師父替我們出頭。」
景行附和道:「是啊,師父,那個男人打我們的臉,就等於是在打羽劍宗的臉,不能就此罷休!」
掌門神色凝重,頷首道:「為師定會為你們討回公道!」
寒珏人還沒到,聲音已傳過來:「是嗎?本座倒要看看,你想怎麼為他們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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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他的身姿出現殿內。
林染指著寒珏,向掌門告狀:「師父,就是他重傷我們。」
景行有掌門師父撐腰,腰杆挺得更直了,他憤怒地望著寒珏:「我們正準備要去找你報仇,你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
掌門打量著寒珏,覺得他這張臉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的目光落在寒珏的佩劍上,突然倒吸一口涼氣:「您是……師尊?」
林染和景行等人七嘴八舌議論開了:「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是師尊?」
「哪有那麼年輕的師尊?」
「明明就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後輩。」
寒珏走上主位,霸氣側漏道:「羽劍宗的弟子素質堪憂,是該清理門戶了。」
懷旭終於想起來在哪裡見過寒珏這張臉了。
在羽劍宗的藏寶室裡,珍藏著一張創派師尊寒珏的畫像。
懷旭是羽劍宗第五代弟子,寒珏百年前閉關,懷旭壓根沒見過這位傳聞中的師尊,隻見過他的畫像。
其餘四代弟子要麼已經仙逝,要麼去雲遊四海了。
懷旭連忙行禮:「見過師尊,恭迎師尊出關!」
林染和景行等人傻眼了,眼前這位英俊的年輕男子,竟然是羽劍宗的師尊?
他們壓下滿腔怨氣,連忙跟著掌門行禮:「見過師尊,恭迎師尊出關!」
寒珏歸來後,將雲遊的第四代弟子召回。
林染和景行、沐風、初霽等人被逐出師門。
懷旭也因為管教無方,被撤去掌門一職,由他師父回來重新擔任掌門一職。
林染和幾位師兄下山,剛好遇到林國皇帝派人來尋找流落民間的公主。
林染就是林國的小公主,她被帶去皇宮與她父皇相認,恢復公主的身份。
景行被她收作男寵,另外幾位師兄則成了她的貼身侍衛。
8
這日夜裡,寒珏歇下了。
我趴在他寢宮外的一棵大樹望著他的睡顏發愣。
我心想,若寒珏是隻雄孔雀就好了……啊呸,我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主人是人,是無欲無求的劍宗師尊。
我怎麼能對他有那種齷齪的心思呢?
我甩掉腦中的雜念,趴在枝頭漸漸睡去。
寒風刮過枝頭,好冷啊。
我下意識縮著身子,忽然失去重心。
眼看著就要從樹上栽下來,一隻溫暖的臂膀接住了我。
我睜開眼睛,看見是寒珏。
他不知何時站在樹下,還恰好接住了我。
「外面風大,進去睡吧。」寒珏說完將我抱進寢宮。
他將我放在一張軟榻上,用一張柔軟的毯子蓋在我身上。
他回床榻上睡。
軟榻睡著比樹枝暖和,可還是不夠暖。
寒珏的床看起來很溫暖,蓋在他身上的被子看起來很柔軟。
我也好想去試試睡他的床。
我想起以前在雪域,我們也是一起睡,眼下我是孔雀身,他應該不會介意吧?
我鬼使神差地從軟榻上下來,悄悄鑽進他的被窩。
哗,床上睡著比軟榻上要暖和多了。
寒珏的身體像是一個暖爐,吸引著我靠近。
我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往他那邊挪過去。
他睡得很沉,好像沒有察覺到身邊多了隻孔雀。
我躺在他的身邊,美美地入睡。
快睡著時,寒珏像是發現了我的存在,他俯身過來幫我掖了掖被角。
我的身體變成了人。
他正要抽回手,我下意識往他懷裡貼了貼。
挨著主人最暖和。
寒珏身子一僵,喉結滾動。
他眸光倒映出我的容顏,失神片刻。
他收回目光,緩緩將身子擺正,又緩緩轉了個身,用背對著我。
像是在逃避什麼。
我的瞌睡全醒了,低聲問道:「主人,為何用背對著我?」
我注意到,寒珏的耳根染滿了紅霞。
或許,他說沒試過和姑娘家同睡在一張床上。
我現在是人形,他還不適應和我同寢。
「我還有公務未處理完畢,你先睡罷。」寒珏起身,離開了寢宮。
我反應過來,是我越界了。
我不僅爬主人的床,還變成人形往他懷裡鑽。
主人一定生氣了。
下次不能這樣了,要和主人保持適當的距離。
9
寒珏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雪域歷練。
隆冬,寒珏來向我告別。
「靈汐,我要去雪域修煉,你的羽毛還沒長齊,不能抵御雪域的寒冷,你留在白羽山,等我歸來。」
我原本還盼著和主人一起去雪域,他後面的話直接澆滅我的希望。
不過,轉念想想,主人不帶我去都是為了我好。
我應道:「好呀,那您早去早回。」
「你晚上別再睡在枝頭,去我床上睡。」寒珏安頓好我後,御劍離去。
整個冬天,我每晚睡在寒珏的床上,溫暖極了。
他蓋過的被子蓋在我身上,宛如他在擁抱我。
冬去春來,萬物復蘇。
山頂的那棵白羽樹開花了,白色花朵落下時像是羽毛,又像是漫天飛舞的大雪。
這一幕有些熟悉,似曾相識。
我們孔雀的繁衍期到了,我也迎來了修煉成精後的第一次求偶期。
掐指一算,主人應該快要回來了吧?
這日,我停在白羽樹上睡午覺,被一陣孔雀的鳴叫聲吵醒。
睜開眼一看,白羽樹下站著隻美輪美奂的藍孔雀。
它對著我開屏了。
它尾部的羽毛碩大而濃密,這是孔雀一族中的佼佼者。
他用孔雀族的語言對我說:「我叫藍翊,可以當你的伴侶嗎?」
藍翊?這難道是傳聞中那位,新任孔雀之王?
我從樹上下來,在森林裡奔跑著,想要甩掉他。
藍孔雀追上來。
雄孔雀會通過奔跑和搏鬥來體現自己身體強健。
我跑得極快,卻還是被他追上了。
他化作人形,成為一位玉樹臨風、容貌俊美的翩翩公子。
我化作人形,向他發起攻擊。
藍翊應戰,我們在林子裡搏鬥起來。
能看出他的能力很強,擔得起孔雀之王。
我和藍翊熟了之後,他提議帶我去他的家。
反正寒珏還沒回來,不如跟藍翊去玩玩。
我和藍翊下山,穿過山道時,撞見了林染。
她騎著馬,帶了一隊人進山狩獵。
我還看見了景行,沐風和初霽。
這幾個人當初在羽劍宗時圍著林染轉,現在被逐出師門,還是圍著林染轉。
林染看見我後眸光一亮,勾唇邪笑道:「是那隻害本公主被逐出師門的白孔雀,真是冤家路窄啊!」
她說罷拉滿弓箭,命道:「誰若是能射中那隻白孔雀,本公主重重有賞賜!」
眾人聞言用箭對準我,林染一聲令下:「放箭!」
我和藍翊躲在進草叢後逃走,無數支箭射了個空。
林染帶人在後面追,我們逃到一處懸崖,縱身往懸崖底下飛去。
其中一支利箭飛向我,藍翊撲過來替我擋住。
他快速墜落,掉在山谷下。
我降落在草地上,化作人形去查看藍翊的傷勢。
他也化作人形。
方才那支箭射穿了他的背。
他原本可以躲開,卻因為怕箭射中我,自己擋了上去。
無數藍孔雀飛過來,它們都尊稱藍翊為王。
我將藍翊帶回他的洞穴,為他拔箭。
拔完箭後,藍翊對我說:「靈汐,留下來,當我的王後。」
如今我處於求偶期,是需要一個伴侶。
藍翊看起來是個不錯的對象。
可是……我又想到了寒珏。
我記得他曾和我說過,我如今已修成人形,就要像人一樣生活。
或許,我可以試著擺脫孔雀一族的天性?
像主人一樣,成為一個無欲無求的人。
我將手抽回來,含糊其詞:「容我考慮考慮。」
藍翊滿懷期待地望著我:「好,你先在百雀谷住幾日,再決定是否要留下來。」
百雀谷風景優美,氣候宜人,適合孔雀居住。
藍翊每日都會對著我開屏,試圖吸引我的注意力。
我看著藍翊的時候,就會情不自禁地想,若是寒珏向我開屏的話,我興許就同意了。
不過想來,他不會開屏。
10
我在百雀谷玩了三日,準備離開。
藍翊再度挽留我:「靈汐,嫁給我,我用鳳髓果當作聘禮。」
我好奇問:「鳳髓果?」
藍翊將我帶到一處山洞,他指著生長在石縫裡,一顆鮮紅似血的果子對我說:「那就是鳳髓果,乃生血聖藥,一百年才會結出一顆果子,服下一顆,可生出無窮無盡的血液,就算血液流幹也能復活。」
想必藍翊曾服過一顆鳳髓果,所以他中箭流了那麼多血都無礙。
我搖頭:「不了,我主人快回來了,我得回去等他,免得他修煉歸來看不見我會著急。」
藍翊說:「你如今已修成人形,可以和你主人求一個自由之身,想必他會同意。」
向主人求自由之身?
這個我從未想過。
若是修煉成人會失去主人,我寧願永遠當一隻孔雀。
「主人從未限制過我的自由,我不會離開主人的。」
我說罷,朝藍翊揮了揮手,朝百雀谷外走去。
藍翊追過來,將我送到百雀谷外,對著我的背影說:「靈汐,有空我去找你玩,後會有期。」
告別藍翊,我歸心似箭。
上山的路上滿腦子都在想,主人是不是回來了?
他在雪域修煉得如何?
劍法是否又精進了?
穿過山道時,我又遇到了林染。
原來她這幾日都在此處蹲守我,提前埋伏好的弓箭手從樹叢裡探出頭來。
這一次我以人形的模樣出現在她面前。
林染盯著我身上的白羽霓裳,揚手制止弓箭手:「先別放箭,別射壞了那襲白羽霓裳,本公主自己來。」
她說罷,拉滿弓箭瞄準我的喉嚨。
她想要「一箭封喉」,這樣一來,她既可以殺了我,又可以得到我身上的白羽霓裳。
看來她對這件白羽霓裳的執念很深。
哪怕她現在已經貴為公主,可以讓宮廷縫衣匠縫制出更精美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