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她想給弟弟買鋼琴的想法,你是怎麼知道的?”
曾浩強默了默,伸手撓了下太陽穴位置,像是在思考,不一會說:“我記起來了,有一次吃午飯,我們一般是去外面快餐店吃飯,那次她就坐我對面,她問我,強哥,現在一般的鋼琴多少錢?我當時就隨便聊了幾句,我問她為什麼想買鋼琴,是不是喜歡音樂。因為鋼琴不便宜,而她工資也不高。阮夢櫻就告訴我,她弟弟有音樂天賦,想等高考完送一架鋼琴給他。當時就聊了這麼多,領導你們看,我回答的滿不滿意。”
林滔繼續問:“後來呢?她在攢錢買鋼琴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說實話,銀行職員工資不高,要想買架鋼琴,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而且他弟弟好像今年高考吧,所以後來她辭職時,我以為她找到了更高薪水的工作,畢竟她自己有自己的目標。”
林滔問:“你認為她找到了什麼工作呢?”
曾浩強回答:“不知道,後來我們沒聯系過,直到今年才知道她出事了。”
路鶴突然說:“她會因為買鋼琴,做铤而走險的事嗎?”
他的語氣低沉有力,將原本沉悶枯燥的審訊室頓時注入一股巨大的衝擊力。
曾浩強猛然扭過脖子,像是在確認誰在說話,他的眼球出現了一絲短暫的慌亂。
這種慌亂非常不易察覺,但從路鶴這個側面的角度,他恰恰感覺到燈光在他眼球上不自然的反射,曾浩強確實出現了一絲慌亂。
對於路鶴來說,那是不正常的,因此他的問題一定是有效的問題,這就意味著,阮夢櫻為了買鋼琴一定做出了什麼事,而且和曾浩強有某種關聯。
曾浩強舔了舔快脫了皮的嘴唇,手指不自然捏了捏桌上的水杯,回答:“不知道,我和阮夢櫻沒有什麼交集,你們也可以問問銀行其他同事,我平時隻和她有業務上的交流,要麼就是吃飯時或者偶爾送她回家時說上幾句話。那次她要不是喝醉了,我根本就不會開車送她,我和她隻是普通的同事關系。”
路鶴仔細聽了他的答案,他覺得曾浩強解釋過多了,他似乎在刻意證明他和阮夢櫻沒有私密關系,其實他根本不需要做這種解釋。
林滔看了路鶴一眼,在確定他沒有新的問題後,又問:“阮夢櫻在辭職時到底和你說了什麼?曾浩強,這不是你們銀行,我希望你認真回答。”
曾浩強再次舔了舔嘴唇,好像嘴唇急需灌溉水份,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不知是有意掩飾他的緊張,還是因為嘴唇本身很幹。
他沒有看向任何人,而是看著手裡的杯子,“其實就是簡單的辭職信,說是因個人原因辭職,那天早上她交給我,我也沒問什麼,就直接批準了,因為以前吧,和她一樣的女孩也經常辭職,她們年輕可能想去外面闖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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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鶴突然厲聲說:“曾浩強,你一直在撒謊!”
曾浩強猛地抬頭,面色灰白,像是被駭住,呈現一副僵硬的表情。
“我沒有,我沒有撒謊!”曾浩強緊繃著面頰,喉結急劇在滾動。
路鶴聲色俱厲:“你要等我說出你內心真實的想法?還是你自己說出口!”
“我……我……”大顆的冷汗從曾浩強額頭墜下,之前一直緊張的他原形畢露,但他仍然堅持自己的觀點,“我沒撒謊,我真的沒有!”
其實林滔、梁雲峰和蔡雙璽都沒有看懂路鶴的思路,林滔和梁雲峰是一直跟著這件案子的,曾浩強從始至終就像是一個與阮夢櫻沒有交集的人,也許今天審訊隻是想了解阮夢櫻的一些事情,但是路鶴似乎早就知道了什麼。
“曾浩強!”路鶴厲聲說,“你說送阮夢櫻回家,她告訴你想買鋼琴,她辭職的時候你輕而易舉地同意了,你不覺得這裡面少了什麼嗎?你和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是想讓我親口告訴你嗎?”
曾浩強的嘴唇輕輕發顫,握住水杯的指頭也出現不自然地捏力,杯子裡的水在輕微晃動,林滔猛然覺得,曾浩強問題很大,路隊一定發現了什麼端倪。
“阮夢櫻死了,”路鶴說,“這是一起嚴重刑事案件,有一件事永遠都繞不過去,那就是鋼琴,曾浩強,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想要隱瞞,就是和公安機關作對,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
“我說……我全都說……”曾浩強拿住水杯的手突然急劇顫動,水灑落幾滴。
然而林滔梁雲峰和蔡雙璽卻有些怔住,林滔心想,難道殺害阮夢櫻的兇手是曾浩強?還是他拍下了那些喪盡天良的照片?
梁雲峰也有此懷疑,但結合阮夢櫻的那封信,他又覺得不簡單。
昨晚在車上,路隊將其中一張照片給大家看了,當時梁雲峰還在開車,氣憤難當,他對路鶴說:“路隊,我一定要跟你抓到兇手,我真想給他千刀萬剐!”
“是啊,是什麼畜生,竟然做出這種事!”林滔也在後排大罵不止。
路鶴最後就提醒了一句:“照片是重要證據,我會收好,這件事暫時保密,知道嗎?”
梁雲峰當然知道,這是重要的證據,也涉及了一個女孩的隱私,雖然她已經被害,但是這些照片一定要在一隊,在警局好好保存,絕不能有任何泄露。這是對案情的負責,更是對阮夢櫻的負責。
回想起來,梁雲峰覺得曾浩強似乎對阮夢櫻起不到這種威脅,如果曾浩強果真拍了這些照片,阮夢櫻報警就可以。
那就說明曾浩強關系到別的事,他特別想知道這一切發生了什麼。
曾浩強啞著嗓子帶著幾聲哭音:“我喜歡阮夢櫻,我承認喜歡她,她很漂亮。她一直是我暗戀的對象,可是我也知道我這種長相她根本不喜歡,而且我也有家庭,所以我一直都藏在心裡,就是每天看看她,和她說上幾句話,有時候撩撩人家就心滿意足。”
他的語氣忽地沉重:“直到有一天,我發現銀行裡有筆帳不對勁,我特意查了記錄,這筆賬是阮夢櫻做的,她好像挪用了銀行的一筆錢!”
“這筆錢其實不多,七八千塊而已,說實話,也隻有她們這種剛入職的職員才會铤而走險挪用,無非就是在客戶的賬裡面扣點小費而已。實際上如果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件事就過去了,但就是我鬼迷心竅,於是我找到了她。”
“當時我記得我找了一個茶餐廳包間,把門關緊,我表現出這種事情很嚴重的樣子,我告訴阮夢櫻,我發現了她的違規操作,這是犯罪的,如果我舉報,她就會去坐牢。”
“阮夢櫻那次對我哭訴,說她就是為了給弟弟買鋼琴,當時有個朋友邀她做投資,隻要她投一筆錢很快就能翻幾倍,所以阮夢櫻才挪用了那筆錢,但是後來,她朋友投資失敗,人消失了,錢自然沒還給她。阮夢櫻隻能不斷做拆東牆補西牆的事。其實如果她借一筆錢補上,沒人知道。”
“我就是鬼迷心竅,說要舉報她,當時阮夢櫻就求我,不要舉報,她說她害怕媽媽和弟弟知道這件事,不知道將來會怎麼看她。她答應我盡快把錢補上,希望我放過她一回。”
“我同意了,但是我開了一個條件,我說我很喜歡她,她必須跟我睡一覺,否則這件事我不可能罷休。”
第112章 [VIP] 惡魔在人間(11)
“很意外阮夢櫻同意了, 那次我在酒店開了一間房,她晚上過來了……”
阮夢櫻特別漂亮,長發齊肩, 皮膚白皙, 平時她經常穿著一身銀行制服,臉上總是面帶微笑,對於曾浩強來說, 她如同他所描述的那句詩,“輕羅小扇白蘭花, 纖腰玉帶舞天紗”。
這句詩還有後面兩句, “疑是仙女下凡來, 回眸一笑勝星華”,而阮夢櫻無疑是這樣的女孩。
曾浩強有家庭, 但早就厭棄了人老珠黃的妻子, 他喜歡在外面尋歡,然而阮夢櫻是他觸不可及的夢。
他將她當成性幻想對象, 生活中時時對她關注,幾乎到了“望梅止渴”的地步。哪怕阮夢櫻遺棄的物品他也會收藏起來, 闲來無事時把玩。
那天晚上, 曾浩強在房間裡緊張異常,心髒就像是隨時都要突出胸腔, 他準備了潤滑劑、助興劑, 還給阮夢櫻準備了各種情趣內衣,他隻想在這個晚上和她共度良宵,完成人生的美夢。
直到阮夢櫻出現在門口敲響門後, 他幾乎是顫著手開了門,當她的美貌出現在門縫裡, 曾浩強渾身都麻了起來。
她和平時不一樣,表情有些冷,走進門後,曾浩強將門關上,在拉門鏈子的時候,阮夢櫻伸出白皙的手將鏈孔擋住了。
曾浩強突突的心髒立即停止,阮夢櫻不願反鎖門,這說明她還有些猶豫,曾浩強情急做起思想工作:“夢櫻,我答應你,隻要你今晚配合我,那筆錢我給你補上,我決不食言。”
曾浩強粗氣連連撲在阮夢櫻的面頰上,以至於她偏了偏頭,表現出嫌棄,但曾浩強卻喜歡她被迫無奈的樣子。
他甚至打好了如意算盤,他有了阮夢櫻的把柄,隻要有第一次,那就有第二次,她以後不得不順從他。
阮夢櫻冷冷地說:“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曾浩強喜不自勝:“你快說,別說一件事,就算一百件我都可以答應你。”
此時的他根本就無法按捺內心的興奮,他早就幻想著阮夢櫻穿上情趣內衣時的模樣。
下一秒,他看見阮夢櫻從外套口袋裡取出紙筆,在他的好奇中,她說:“你寫個字據,證明今天過後,我們的事情一筆勾銷,那筆錢我會還上,不需要你幫忙。”
曾浩強自知他也不是個棒槌,他瞬間冷靜了下來,他意識到阮夢櫻想做什麼,無非就是留下他威脅誘騙的證據,他知道阮夢櫻根本就是不情不願,或許他寫下字據後,她就反咬一口,到那時,他根本無法控制她。
但是他無法舍棄她,他哄她說:“怎麼你不相信我?我現在就答應你,不僅補上那筆錢,我還給你一筆錢,我說做到。但字據不能留,這種事情萬一傳出去,以後對你名聲也不好,你也知道我有老婆,我也不敢亂來。我喜歡你,是單純的喜歡,過了今天,我絕不會糾纏你,我可以對天發誓。”
“不行。”阮夢櫻冷漠搖頭,“你不寫,我就不同意。”
曾浩強隻能繼續軟磨硬泡,將她半推半就推到了屋內,推到了床邊,阮夢櫻態度堅決,這讓曾浩強失去了耐心,他氣急敗壞,將她抱起撲到了床上,拼命脫她的衣服。
阮夢櫻大喊大叫,曾浩強抓起床上的情趣絲襪,堵住了她的嘴巴,用力壓住她的雙手和身體。那時阮夢櫻拼命掙扎,從他的臂力中掙脫,滾到了床下。
曾浩強再次撲上去,但是阮夢櫻突然從口袋裡抽出了一把美術刀,她抵住自己的脖子,滿眼驚恐失色,“你再碰我,我就死給你看!”
那一刻,曾浩強終於冷靜了下來,就像一盆冷水從頭頂澆灌,如果阮夢櫻死在這裡,那麼他就是殺人兇手。
原來她早就準備了刀子,就是打算今天來诓騙他的字據,再試圖用這種方式逃脫。
但他必須要冷靜,他氣喘籲籲地勸她:“夢櫻,別這樣,別這樣,我錯了,我和你道歉。”他試圖靠近她,搶她的刀子。
阮夢櫻很警惕,她挪著屁股向後退去,“你別靠近我,我隨時就死給你看。”
曾浩強發現她脖子裡已經溢出了血痕,他開始害怕,萬一她失手了呢。他向後退了兩步,“對不起,你先冷靜一點。”
他親眼看著阮夢櫻胸脯劇烈起伏,頭發纏在臉龐上,發縫裡,眼睛死死盯著他,她從地上慢慢爬起,退到門邊,開門跑了出去。
曾浩強一拳打在軟綿綿的床上,因為剛剛的激烈,被褥下的各色情趣內衣全都暴露了出來,就像漫天的彩虹。他抓起來用力撕扯……
審訊室裡,曾浩強望了望白熾燈,再次面對前方嚴肅的刑警說:“那天晚上,阮夢櫻確實來到了房間,沒想到她一進門就向我提出一個要求,她要我立個字據,你說這種事能立字據嗎,別看她外表清純,其實一肚子壞水,她想耍小花招,抓我的把柄,我當時好哄歹哄,她就是要我立字據,我有些急了,就抱住她親她,她一腳踢中我下面,從房間跑了出去。”
曾浩強描述到這兒,嘴唇發白,汗珠沿著面頰一直在下墜,然而眼睛裡卻帶著一絲憤恨,似乎那件事受欺負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