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緯不由得信了,當即說道:“太感謝了,麻煩你給我開個藥方吧,回頭我照方抓藥試試。”
羅裳也不推辭,接過高緯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快速寫了二十來味藥。
高緯客氣地接過來,把藥方折疊好,鄭重地放到背包夾層。
其他人也不知道這藥方行不行,但羅裳剛才說得頭頭是道的,倒是有些人也想請她給看看。
隻要是上了歲數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容易有點不舒服的地方,所以有好幾個人都主動過來向羅裳要了名片。
不過很快就有領導過來講話,羅裳這邊便重新清靜起來。
下午一點左右,休息完畢的檢查小組分坐兩輛考斯特,先去位於匯川市的興源藥廠檢查。
羅裳跟幾位中醫專家上車時,車上已經有四個人了。
她準備找個靠後的位置坐下,但她走到車子中間時,窗邊有個人在向她招手:“羅大夫,坐這兒吧,我這兒正好沒人。”
羅裳這才注意到,財務審核組長高緯也坐這輛車,審核組一共三個人,另兩個是組員,他們誰都不想跟組長坐一起。羅裳倒沒那麼多禁忌,車上就她們倆是女士,坐一起倒也合適。
五分鍾後,兩輛車上人都齊了,靠後一輛考斯特上除了幾名工作人員,還有負責保衛的人手。
去興源藥廠,要經過一個立交橋,橋下的十字路口車比較多,這附近有工地,所以路邊不時可以見到水泥罐車和拉建材的大貨車。
羅裳透過車窗,看到高架橋越來越近,略一猶豫,她便站了起來,在車上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走到車前,跟司機說:“師傅,這邊路況比較復雜,你注意點大車,尤其是水泥罐車,盡量離那種車遠一點。”
“也不用著急,寧可慢點,擠的時候不用跟人搶道。”
司機駕齡長達二十年,以前在部隊幹過運輸,在各種惡劣的自然環境和路況下開過車,性格沉穩,車技也過硬。
聽到羅裳這番話,他自然很詫異,第一感覺是覺得莫名其妙。
Advertisement
但他也知道,坐在這車上的都是一些有本事的人,開車穩點,總無大錯。
再說工地上那些開車的人在路上是真的莽,經常橫衝直撞的,開車速度快,那麼重的噸位,真出什麼事剎車都剎不住。所以羅裳讓他離大車遠一點,這也沒什麼問題。
雖然覺得羅裳這番提醒有點多餘,但他還是好脾氣地答應了:“行,我會注意,你回去吧。”
車上的人多多少少也都像那司機一樣,覺得羅裳有點莫名其妙。高緯倒是好奇地瞧了瞧羅裳,小聲問她:“小姑娘,你剛才為什麼要那麼說?”
“沒什麼,就是心裡不安穩,前邊路口有點亂,大車開得快,行人還闖紅燈,就覺得小心點好。”羅裳說話時,手已經用力地抓住了把手。
高緯也不知道怎麼了,竟然學著羅裳的動作,也抬手抓住了前方的把手。
郭老坐在羅裳右後側,他親眼看到羅裳這番舉動,竟也跟自己徒弟說:“你也抓著點,小心磕著。”
第125章 專家
作為省會, 匯川市的馬路是比較寬闊的,正常行駛的話,對面開過來的水泥罐車會跟羅裳等人乘坐的考斯特相錯而過。
考斯特司機內心深處覺得羅裳這個說法略顯荒謬, 但這輛車上坐著這麼多人,他不可能讓這麼多人跟他一起冒險。
車上可是有能人的,萬一羅裳說的是真的呢?
所以他比平時更加留神, 尤其關注對面開過來的大車。
兩輛車相向而行, 距離大約十米的時候, 看上去還挺正常的。司機一邊觀察著路況,一邊準備穿過馬路。
然而車子又開出去不足兩米遠,司機就發現出異常來。那輛水泥罐車突然開始變道, 按照那個軌跡繼續開下去的話, 肯定會跟他開的這輛考斯特撞上的。
更離譜的是,那車不僅逆向變道, 還提速了。哪個正常人在開車過馬路時會提速啊?!
“那車不對勁,大家都注意點, 都抓緊了。”司機顧不得回頭看車上的人,大吼一聲, 猛打方向盤, 盡全力向右轉。
幾分鍾後,水泥罐車車頭擦著考斯特的車尾衝到對面馬路上, 羅裳等人都有準備, 幾乎所有人都抓緊了把手,還有人騰出一隻手護住自己的腦袋,就算提前做了準備, 眾人還是被撞得東倒西歪。
在兩車相撞那一刻,司機的心髒幾乎停止跳動, 心想完了完了,這一車人不會交代在這裡吧?
他咒罵著躲避著路上的人和車,直開出二十多米才停下。
慣性作用下,負責此次財務檢查的組長高緯感覺自己右臂幾乎要斷了,疼得連聲抽氣,連動都不敢動。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有位老中醫腦袋磕出了血,血順著額頭往下流,滴滴嗒嗒地流到了衣服上,看上去很嚇人。
司機停穩車子,匆匆向車窗外看了一眼,見那水泥罐車撞翻了一輛路過的半掛車,擦著半掛車又衝上人行道,直撞到靠牆處的廣告牌上,車才停下來。
他離水泥罐車有點距離,看得不太清楚,但他隱隱能看出來,車頭好像癟了。
瑪德!司機又咒罵了一聲,盯著羅裳的方向看了好幾眼,在後怕的同時,對車上這位小姑娘已生出敬畏之心。
憑這輛罐車的衝勁,要是沒有羅裳剛才的提醒,他們這輛車怕是要車毀人亡了。
太可怕了,他心中後怕,但他來不及細想這些,趕緊去察看車廂裡眾人的情況。
“老吳,你沒事兒吧?”郭老撞得也不輕,但他作為檢查小組組長,還是第一時間查看組裡幾位專家的情況。
“沒事,腦袋磕著了,別的好像沒什麼。”姓吳的老大夫神志還算清醒,馬上讓其他人不要為他擔心。
車上除了司機,一共是十一個人,經過快速檢查,吳老大夫傷得最重,其他人倒沒有大礙。高緯緩了一會兒,也好了不少。
司機松了口氣,心想這車上幸虧沒有突發心髒病的人,要是這些人在他的車上出事了,那他也是難辭其咎。
盧隊派了手下的一個中隊長帶隊隨行保護,這時那中隊長已經跳上考斯特,第一時間詢問車內人員的安全情況。
得知車裡人員基本安全時,這位中隊長也松了口氣。
他當即跟郭老和高緯溝通:“你們沒出大事就好,大家先在這車上待著,非必要暫時不要下車。”
“我還得下去看看。其他群眾無大礙,都及時躲開了,有個半掛車翻了,司機好像傷得不輕。”中隊長急匆匆地說道。
郭老見他要下去,連忙追問:“肇事司機呢?他怎麼樣?”
中隊長搖頭:“我擔心這邊的情況,還沒來得及細看。不過水泥罐車整個車頭都癟了,司機怕是兇多吉少。那車衝勁太大了……”
“這邊沒事兒,你先去忙,我也下去看看。”郭老催促他下去。
中隊長不太放心:“下邊恐怕還不安全,目前我們也不能保證周圍人群中是否還有不法分子潛伏。”
郭老嚴肅地道:“就算肇事司機救不活了,半掛車司機總得有人去看看吧。醫生一時半會也過不來,咱們這些人是現成的大夫,咱們不過去誰過去?”
那位中隊長當然知道半掛車司機的情況也不樂觀,但他也怕這些專家再出事。他見郭老堅持,隻好招手叫過來兩位警察,讓他們隨著幾位專家一起去現場。
羅裳也要跟著下車,考斯特司機就在車門旁邊,見她要下去,並沒有伸手阻攔,反倒主動伸手幫她把醫藥箱提下車。
郭老徒弟暫時留在車上,取出消毒和包扎用品開始給吳大夫清理包扎傷口。其他大夫能去幫忙的都下去了。
“造孽啊,你們看那個拉豬的車都翻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車上的人也注意到,距離那輛水泥罐車不遠處有個運大肥豬的半掛大車。車邊和車頂都有圍欄,圍欄裡還有一層尼龍網,那網和鋼筋圍欄圍住了二十多頭大肥豬。
即使半掛車翻了,那些豬也沒能跑出來,隻是這一摔,這麼多豬有死傷是免不了的。
那車跟羅裳乘坐的考斯特是一個方向,水泥罐車忽然往這邊衝過來時,那輛車上的司機應該是來不及反應,匆忙轉向時又與罐車發生磕碰,最終導致了側翻。
這時周圍的群眾和隨行的警車已經把半掛車司機從車廂裡抬了出來,眾人離得雖然不近,但大家都能看出來,那司機恐怕受傷不輕,棉袄棉褲上都有血,也不知道那血到底是從哪兒流出來的。
高緯打開車窗,看到羅裳和郭老一行人已趕到半掛車廂旁邊,便揚聲跟羅裳說:“小羅,你和幾位專家都加點小心,下邊說不定還有什麼人呢。”
羅裳答應一聲,表示聽見了。高緯才坐回去,輕輕晃了晃緩過勁來的胳膊,感覺冷汗都快把後背的襯衣溻透了。
突然出這麼多冷汗,疼隻是一部分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其實是受到了驚嚇。
這時候她才後怕起來,回想剛才的情景,她總算回過味來,那個年輕的小姑娘怕不是會預測吧?
要不是她特意上前去提醒司機,司機躲避得也不一定會這麼及時,那他們這輛車上說不定會死人。
她想到了這一點,車上其他人緩過來後,也都想到了這一點。眾人都默默地看著蹲下身去察看半掛車司機情況的羅裳,一時半會沒人說話。
過了一會兒,一個手下跟高緯說:“組長,我們這些人誰沒事會跟一個司機結仇啊?今天這件事一定是有預謀的。”
“跟咱們最近的工作有關吧?”旁邊有個人說。
別人都能想明白的事,高緯當然也能想通。
她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隱隱已猜出了這起事件的幕後主使人。
高緯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她咬了下後槽牙,說:“這可不好說,定性的事交給警方吧。你們兩個,最近查帳時都給我用點心,別讓人給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