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羅,警覺性還不錯,你這樣我就放心了。”汪晨對於羅裳的果斷表示欣賞。
羅裳卻俏皮地道:“萬一是真的呢,我要是答應了,那五萬說不定就是我的了。”
汪晨立刻擺手,露出一副驚恐的神色:“小羅,我承認你醫術水平很高,但你水平就算再高,治一次病也賺不到五萬吧?這就是個套,你可不興往裡鑽啊。”
羅裳笑了下,說:“這人為了把我糊弄過去,還挺舍得下血本的。其實我也想跟過去看看那邊到底有什麼人在等著我,不過我考慮了一下,決定還是算了。”
“你這樣想就對了,你的命金貴,可不能以身犯險。”對羅裳的決定,汪晨表示贊成。
羅裳卻道:“我當然惜命,不過我沒去的主要原因是沒有合適的人陪著。你武力值太差,讓你陪我,我怕我跑了你都跑不掉。”
汪晨明晃晃地被鄙視了,他瞪著羅裳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羅裳看著他憋悶的樣子,笑著擺擺手:“汪大哥,跟你開個玩笑。放心吧,我可不會以身犯險。不過說實話,這些人怕是有後招,你我後邊都得小心點。”
“明天你去調查也要注意點,別暴露身份,也別讓人發現你手裡的相機,否則我怕你挨打。”
對羅裳的提醒,汪晨聽是聽了,但他還是說:“這方面我有經驗,我就是幹這個的,放心吧。診所又不是煤礦、磚窯和黑工廠,還不至於困住我。”
羅裳:……
她想說人就怕在小水坑裡摔跤,但汪晨比較自信,所以她不好說太多。
又過了一個小時左右,郭老和另外幾位專家一起乘坐上級派過去接他們的考斯特到了賓館,韓沉和邢隊比他們回來得稍晚一點。
薛熾沒回來,不知道幹嘛去了。
倆人回來時,羅裳正和幾位專家在說話,邢隊和韓沉先從那警察嘴裡了解到了羅裳回到賓館後的遭遇。
“小韓,看來你的擔心是對的,羅大夫那邊確實要加強警戒,今天來找她的人來意不善,這次沒得懲,說不定這幫人會有後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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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沉點頭:“我們人少,這件事得跟匯川這邊的盧隊溝通下,請他出點人,明後天專家組出行,得有人跟著。”
專家們都上了年紀,在郭老的房間聊了下這幾天的安排就散了。郭老把這些人送走,特意留下羅裳。
專家們一走,郭老的房間裡除了他就隻剩羅裳和郭老那位徒弟。
羅裳清楚地記得,她頭一次見郭老徒弟時,他手上提著一個古樸的藥箱,用的針也是特制的針具。等這次她再見到這年輕人時,他帶的藥箱居然換成了普通的箱子,跟她平時用的差不多,都是那種普通大夫用的藥箱。
羅裳心想這倒是大可不必,但人家都換了,她也不好特意提起來。所以她隻當什麼都沒看見。
“小羅,剛才有人來請你,你沒去就對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就算你有思想準備,真到了別人的地盤,恐怕也脫不了身。”
“現在這個關口,來找人拉關系走後門的可不少。我這邊還算清淨點,咱們組另外幾個人也跟你一樣,都有人找。這幾天他們幾個連家都不回,都跟我一起住的。”
羅裳清楚,郭老是南方人,他的關系網主要在南方和京市,以他的地位,也不需要在意這邊某些人的面子。所以他這邊倒是清淨些。
其他幾位老專家都是本省的大夫,多少還是像羅裳一樣受到了影響。
次日一早,羅裳和幾位專家統一乘坐考斯特去開會。會議舉辦地點在省衛生部門的一個會議廳裡,參加會議的,除了他們幾位中醫專家,還有一些財務審核和食品藥品檢測部門的人。
羅裳清楚,這次藥企大檢查,需要多個部門配合,他們隻需要負責一部分工作即可。
會議開了兩個小時,結束後大家一起到餐廳吃了飯,不時有熟人打招呼。羅裳年輕,資歷尚淺,認識她的人很少,她也樂得清靜,在餐廳找了個人少的角落,默默地看著別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
“羅大夫,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一個女子走過來時,羅裳正慢條斯理地吃著一塊松軟的小蛋糕。
“哦,你是萌萌媽媽吧?”羅裳認出來了,這個身穿淺藍色工作服的年輕女子是大畫家袁程一個同事的妻子。她女兒萌萌曾到她那裡看過鼻炎。
“對對,是我,這次開會,我負責招待工作。能見到羅大夫,太高興了。 ”婦女對羅裳的態度很熱情。
羅裳客氣地應著,這時一位中年婦女走了過來,羅裳對這人有印象,剛剛開會時,她還代表審計組上臺發言了,應該是此次負責財務審核的組長。
這人顯然跟萌萌媽媽是認識的,看到萌萌媽在這兒,她特意過來說話:“鳳英,忙什麼呢?剛才沒找著你,以為你今天不上班呢。”
“我跟羅大夫打招呼呢,我們家萌萌鼻炎就是她給治好的。”萌萌媽熱情地向她介紹著。
“哦,是嗎?”審核組組長看了眼羅裳,雖然客氣地點了下頭,但也沒有想太多。
萌萌媽發覺她對羅裳態度有點淡,怕羅裳不高興,連忙跟她解釋道:“緯姐,羅大夫真的很厲害,袁程有個親戚,精神上出了點問題,胖得都快一百五十斤了,鬧著要自殺,也是羅大夫給治好的。那姑娘我親眼見過,不光人正常了,還瘦了,重新變漂亮了,服藥前後差異大著呢。”
高緯驚訝地看著羅裳,一下子來了興趣。能把精神有問題的胖子調理成正常狀態,這個醫術就有點不同尋常了啊!
幾個女人湊到一起聊天,倒是把周邊幾個闲聊的人給吸引過來了。
中醫在這宴會廳裡隻是一個小群體,更多的人都不認識羅裳。羅裳並不想引人注意,連忙跟萌萌媽說:“這不算什麼,姐你要是有工作就先去忙著,我診所安電話了,給你個名片,需要買藥或者看診,可以電話聯系我。”
萌萌媽確實還有工作在身,宴會廳的接待工作是由她負責的,所以她不可能一直在羅裳身邊陪著。
她便接過羅裳遞過去的名片,這才離開。
羅裳原以為可以清靜下來了,那位叫高緯的審核組長居然坐到她身邊,微笑著道:“這邊挺清靜,我坐這兒沒關系吧?”
“沒關系,您盡管坐。”羅裳把自己的杯子和碗挪了挪,給高緯騰出空來。
“下午就開始檢查工作,咱們先認識認識,我叫高緯。”
高緯順勢把手腕放到羅裳面前,客氣地道:“我聽說咱們這個檢查小組有幾位中醫專家,你這麼年輕,原先我還以為你是哪個專家的徒弟呢。現在看來,我弄錯了。那幾位都忙著呢,要不,羅大夫你幫我瞧瞧我這病是怎麼回事吧,我開過兩回藥,一直沒好。”
在場的人大都不認識羅裳,但上午開會時,高緯上臺發言了,所以誰都知道她負責財務方面的審核工作。
所以她這一過來,羅裳這邊就熱鬧起來。再一聽說,高緯想請羅裳給她看病,圍過來的人更不想走了,都想看看這個年輕女孩會如何應對。
這時有兩位專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也停止了談話,往這邊瞧過來。
“她也是中醫專家組的?”有人小聲議論。
“是吧,剛才宣布名單我聽了,有個女專家,姓羅,就是她吧,可真年輕啊。”
聽著一連串的議論聲,羅裳隻當沒聽見。
但她卻清楚,如果她今天看不明白高緯這個病,這些人對她的權威性怕是要起疑的。
高緯本意倒不是要考校羅裳,剛才她是單獨過來的,人這麼快就聚過來,她也有點始料未及。
但她來都來了,也不好半路撤回去。
“行,暫時沒什麼事,我看看也可以。如果看不明白,高組長可以再請別人瞧瞧。”
羅裳話說得客氣,手倒是及時搭到了高緯的手腕上。
高緯說話的聲音比較清亮,聽起來力氣還是比較足的。從身形上看,是偏胖的體形,但羅裳卻又從她身上感覺到一些虛像,她上午在臺上講話時,講到快結束時,氣息就比剛開始弱了一些。剛才她在宴會廳上跟人說話時,羅裳也聽到了,感覺她有一點喘。
“容易出汗嗎?”診完脈後,羅裳放下手指,伸手去摸高緯的手。這一碰,就感覺到她手上比較涼。
“汗挺多的,上半身容易出汗。手是挺涼的,主要是這兩年,以前還行,不這麼涼。”
“你說我是不是得補一補?最近半年容易胸悶,感覺憋得慌,說話多了還有點喘。”高緯看上去並不怕別人知道她的身體狀況,說話時帶有明顯的松弛感。
“補不補得等診斷結束才能說。”羅裳說完,又問了下高緯冷熱的問題。
如她所料,高緯沒有明顯的寒熱表現,隻是手腳涼,兼有胸脅不適等症狀。
“這疼嗎?”羅裳伸手在高緯胃脘部按了按。
“嗯,不按不疼,這一按就疼了。”高緯點頭道。
羅裳這時也意識到了她這個病到底復雜在哪裡了。高緯沒有明顯的寒熱傾向,她四肢末端涼,但並不是陽虛,屬於陽鬱,兼有脅肋疼痛的症狀。
羅裳放下手指,又看了高緯的舌苔,隨後告訴她:“你這種病是虛實兼有,不是嚴重的大病,但是症狀比較多,需要用合方,可以多管齊下一起調理,這樣方子就要大一些,大概二十味藥吧。”
高緯興味十足地道:“哪幾個方面?你說來聽聽。”
羅裳倒也不含糊,這種場合她沒必要藏拙,不然別人反倒容易懷疑他們這個中醫專家小組的權威性了。
她就道:“你聲音洪亮、舌紅出汗多,憋喘且睡眠不安,考慮你這是黃芩黃連體質,治療時用大柴胡合桂枝茯苓丸為好。大柴胡也可以用四逆散來替換。這個四逆散主治陽鬱,像一些年輕女孩本身並沒有陽虛,但她四肢還會冷涼,同時伴有脅肋脹痛,□□有腫塊、心情鬱悶等症狀,就用這類藥。”
黃芩黃連體質?這個名詞在場的人可沒聽過,難免挺好奇的。
但羅裳的話還沒說完,這時大家都能看得出來,這小姑娘年紀雖輕,但她說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得認真聽才行。
所以誰也沒敢打斷她的話,都在仔細聽著。隻有高緯和氣地追問道:“還有別的嗎?”
“嗯,還有一個是痰熱互結,這個問題用半夏瀉心之類的藥可以治療。”
她說話極其流暢,中間都不需要特意停下來思考,給人的印象極像個經驗豐富的老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