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南抬眸,朝唯一的聽眾勾了勾嘴角,語氣散漫:“唱完了。這位客官要點評幾句麼?”
程菲目光流轉在周清南如玉的面容上,沉吟好一會兒,才輕聲道:“你唱得很好。這首歌被你唱出來,宿命感好像更強了。”
周清南挑眉:“客官聽得滿意,不準備給點兒打賞?”
程菲仰著脖子直視他,不知在想什麼。
無言對望幾秒後,她忽然起身,朝高腳椅上的男人走了過去。
這頭,周清南剛把手裡的吉他放旁邊,便感覺到小姑娘忽然貼了上來,膩膩歪歪鑽進他懷裡,兩隻纖細的胳膊抱住他脖子,摟得緊緊的,臉頰也軟軟貼進他懷裡。
須臾怔忡後,周清南莞爾,把她身子放腿上,面對面地擁緊,低頭在她黑發間落下一個吻,嗓音慵懶又低柔得不可思議:“這打賞不錯,我喜歡。”
“周清南。”懷裡姑娘輕喚了一聲他的名。
“嗯?”周清南下颌輕抵著她的額頭,應。
“以後不要對我唱這首歌了。”程菲說。
他有點意外:“為什麼?”
“電影裡,紫霞仙子和至尊寶最後天人永隔,我喜歡《大話西遊》,喜歡這首主題曲,卻不喜歡這個故事的結局。”程菲雙手用力收攏,將他抱得更緊,語氣近乎央求,“所以,你不要再唱這首歌。”
周清南眼底隱隱泛起一絲赤色,用力吻住她的唇,啞聲道:“好。”
兩人安靜相擁片刻。
忽地,程菲聽見頭頂上方傳來一身很輕的笑聲。
她不解地眨眼,抬起腦袋看他,“你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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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我很開心。”周清南注視著她,眸光裡交織著難以言說的深情,“我唯一的《一生所愛》,獻給了我唯一的一生所愛。”
第66章
過了會兒,周清南又在程菲的額頭落下一個吻,問她:“難得取一次吉他,要不要再聽我唱點其他的?”
聞言,程菲伏在他懷裡眨了下眼,思考幾秒後,拿指尖輕輕撓了下他硬朗分明的鎖骨,搖搖頭,道:“不聽了。”
這個答案有點出乎周清南意料。
他挑眉,捏住她的下巴抬高幾分,語氣散漫裡夾雜寵溺:“才剛誇完我唱歌好聽,這就聽膩了?”
“不是。”程菲臉微紅,晶亮的眸定定注視著周清南的眼睛,正色說道,“這世上,任何事物都過猶不及。今晚聽一首歌就行了,聽太多,就像以後再也聽不到了一樣。”
周清南被她惹笑,嘴角勾了勾:“小糊塗蛋一個,偶爾說句話,還挺有哲理。”
程菲聞言輕皺眉頭,抬手掐住他薄潤的臉皮,壞心眼兒地一揪,把那張花容月貌搗鼓得變形:“我哪裡糊塗了?我明明可聰明。”
周清南直勾勾盯著懷裡的姑娘,由著她撒野,既不生氣也不阻止,眼底柔和得像兩池清淺的溪。片刻,他側頭輕吻了下她的指尖,懶懶地應道:“嗯。我心肝寶貝兒最聰明。”
“敷衍。”程菲佯嗔了句,嘴角卻彎起一道弧,重新將腦袋埋進他溫熱的頸窩之間。
停頓了大約兩秒鍾,程菲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又問:“之前侯三說聽過你唱歌。看來,周先生這把好嗓子還挺出名?”
周清南緊緊抱著她,下頷緊抵著她的頭頂,語氣輕而淡:“那年我老板在KTV過生日,有人起哄,我是被硬架上去的。隨便唱了兩句,應付而已。”
程菲了然地點點頭,嘀咕道:“這樣啊。我就說嘛,你這性格也不像是愛表現的人。”
這話倒是引起了周清南的興趣。他指腹碾著姑娘細嫩的面頰來回摩挲,仿佛把玩一件珍貴的上好美玉,愛不釋手。眼簾也跟著落低幾分,瞧著她眼睫投落在臉頰上的兩圈淺淡陰翳,說:“那在你眼裡,我是個什麼樣的性格?”
“我覺得啊……”程菲摸著下巴,格外認真地思考起來,稍頓了下,才接著道,“我覺得,你雖然滿嘴跑火車,經常滿口騷話不正經,但是屬於典型的外騷內穩,骨子裡挺沉靜也挺內斂的。”
周清南聽完,微眯眼,大掌在她纖細不盈一握的腰肢上掐了把,動作輕柔卻又帶著懲罰意味:“不長記性是吧。”
他刻意控制了力道,掐得一點也不痛,反倒是痒得鑽心。
程菲痒得嬌呼出聲,破功般悶悶笑兩聲,邊笑邊忙顛顛地舉起兩條細胳膊,摁住男人使壞的大手,討饒道:“忘記說過不拿‘騷’字開你玩笑了。對不起對不起,別生氣。”
周清南冷著臉睨她,眼神涼涼。
程菲眨著一雙晶亮的明眸望著他,見這人還是滿臉的不爽,不禁覺得他既好笑又可愛,拿雙手捧住他的臉,湊過去,在他薄潤的唇瓣上用力一吻:啵!
周清南:“……”
隻見這小姑娘在強吻完自己後,又抬起一隻白生生的小手,用力在他下巴上抹了把,跟個色膽包天的小流氓似的:“差不多得了啊。歉也道了,親也親了,誰再不高興誰就是小氣鬼。”
周清南氣得啞然失笑,靜半秒,反手一把扣住那截小腰把人摁過來,勾著她的下頷居高臨下俯視她,低聲說:“親人是你這樣親的?”
程菲心一慌,臉色驀地紅透,小聲斥道:“……你說話就說話,別貼這麼緊行不行?”
她本來就分著膝蓋坐在他腿上,兩人的姿勢已經足夠親密,他這樣一勾一拽,她身體各處頓時跟他貼得嚴絲合縫,跟一對連體嬰似的。
女性本能使賦予了程菲敏銳的感官。她嗅到了空氣裡彌漫的危險味道,下意識就想往後躲。
可身子剛有動作,又被男人給制住,不由分說給鎖得死緊,霸道又蠻橫。
周清南被剛才那個突如其來的吻勾得心正痒,才不管她的抗議,虎口箍住她的下巴便將她拉得更近,薄唇貼近她,幾乎是摩擦著她粉潤的唇瓣在開合。
“跟我接了那麼多次吻,還沒記住怎麼親人。”他低言細語,嗓音一字一句鑽進程菲的耳膜,像夜魔在低喃,蠱惑人心到極點,“程小姐的自學能力不太行啊。”
程菲心髒跳得飛快,血液湍急往腦袋和全身各處衝,面紅耳赤,口幹舌燥,全身也熱得像被火烤。
聽周清南說完這句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沒搭對,居然鬼使神差就接了句:“那周老師不教教我嗎?”
姑娘嗓音綿軟無力又嬌嗲,周清南聞聲,頭皮都是一陣細微的麻。
他眸色深不見底,瞧著那張陷在自己虎口與修長五指間的小臉,拇指左移,在她下唇上輕敲了兩下。
嗓音沉啞,性感得可怕:“要老師教你,就乖乖把嘴張開。”
程菲兩頰火燒火燎的燙,就跟被嚇了降頭似的,柔順地張開了兩瓣唇。
周清南低頭,頸項微側過一個角度,下一秒便狠狠吻上去。
沒有任何舒緩的前奏,一來就是狂風與暴雨。
她自己張開了嘴,男人的舌長驅直入,毫無阻隔地便闖了進來,將她的唇舌與心都攪得地覆天翻。
程菲有點受不住這樣兇猛的需索,他往前探,她無意識就縮著身子往後躲,感覺到整張嘴都是麻的,舌根被吮到傳來絲絲痛感,好像靈魂都要被他吸食吞噬。
周清南察覺到懷中人躲閃的意圖,大掌後壓託住她纖細的脊背,給予她溫柔倚靠,也封死她的後路。
更深也更重地吻她。
程菲被親得迷迷糊糊,腦子裡無端便生出一個念頭。
這個男人哪裡是在教她接吻。
他是在侵佔她的每一寸骨,每一滴血,在和她的靈欲抵死纏綿,在徹底融入她的生命。
程菲對時間的概念本就不太清晰,讓周清南親得腦子發懵,就更糊塗了。
迷蒙間不知被他吻了多久,隻知道等男人的舌從她唇齒間退出,依依不舍輕舔她嘴角時,她透過溟濛的淚眼望向落地窗外,看見了一道白色閃電劃破了夜空。
再下一秒,驚雷乍響。
預示一場暴雨即將降臨人間。
程菲喜歡看小說和電視劇,發現不少女主角都會懼怕驚雷與閃電,她過去不理解,但今晚的雷聲實在突兀,竟令她整個人都輕微地抖了下,條件反射就往周清南懷裡躲得更深。
他察覺到她可愛又嬌滴滴的小動作,很輕地彎了彎唇,低頭在她太陽穴上親了親,柔聲安撫:“這裡比較高,雷聲稍微明顯一點。”
程菲沒有說話。她雙手抱著男人勁瘦的窄腰,臉頰軟軟貼在他胸口,去聽他的心跳。
那樣沉穩有力而又熱烈的律動,取代了雷聲的無常,讓她安心。
沉默了大約兩三秒,程菲冷不丁開口,忽然問:“周清南,你有喜歡做的事嗎?”
周清南:“比如哪些?”
程菲便很認真地給他舉例:“比如旅行,看電影,聽音樂會,登山,騎行……就是問你,有哪些愛好和興趣。”
周清南垂著眸,面無表情地沉吟須臾,道:“我平時的生活很枯燥,在你出現之前,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愛好。”
程菲聽完,眸光微閃,有些驚訝地抬起腦袋,直視著他:“意思是你以前沒有愛好,現在我出現了,就有了?”她好奇又興衝衝,“是什麼?”
周清南直勾勾盯著她,回答:“你。”
程菲:“……”
“我的愛好就是你,也隻有你。”周清南的神色和語氣都很懶漫,流裡流氣的,讓人分不出他在開玩笑還是說真話,“我喜歡抱你也喜歡親你,不管任何事,隻要和你有關,我都覺得有意思。”
程菲一張臉再次漲得通紅,又羞又無語,忍不住輕打他一下,低斥:“我跟你說認真的,你能不能嚴肅一點?”
周清南目光幽沉而深邃,注視著她,道:“我也跟你說認真的。”
“……”OK,算你狠。
程菲無言以對。她紅著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深吸一口氣吐出來,懶得再跟這騷男人糾結他的喜好問題,轉而隨口闲聊,道:“我的愛好就很多了。我喜歡看電影,喜歡看小說,喜歡看花,尤其喜歡看雪……”
說到這裡,程菲稍稍頓了下,然後又遺憾地嘆了口氣,說,“不過,濱港已經十幾年沒下過雪了,我又一直沒機會去北方。上次看雪,還是很多很多年前。”
不知是什麼原因,這番話,令周清南陷入了半晌的沉默。
好片刻,他抬手撫了下她柔順濃密的黑發,說:“你喜歡看雪,有機會的話,可以去一趟哈厝。”
哈厝?這個地名對程菲來說很陌生。
她問周清南:“哈厝在哪裡?”
周清南說:“西北。”
聽他提起西北,程菲怔忡了一瞬,脫口而出便問他:“哈厝的雪很美嗎?”
“嗯。”周清南說,“哈厝是一個小縣城,在雪山腳下。不過,你要看雪得爬山,那兒海拔高,常年落雪,積雪千年不融,無論你在哪個季節去,都能看到漫山遍野的雪。”
程菲聽後,眼中流露出幾絲向往和憧憬,又有點好奇,問他:“你這麼了解,是去過哈厝嗎?”
周清南淡淡地說:“哈厝是我老家,我就是在那兒出生。”
程菲略微睜大了眼。
她沒有去過西北,但是在網上,西北旅遊很火爆。她想起以前看網友曬過的圖片,西北有草原、花海、湖泊、雪山、沙漠、戈壁……蒼涼神秘而又充滿了浪漫色彩。
倒是很像周清南這個人。
原來,他的家鄉在哈厝,是在西北出生的孩子。萬裡戈壁與孤冷雪山孕育出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