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刀。”程菲貼他耳畔,神秘兮兮地說。
周清南:?
周清南:“什麼刀?”
“貞潔之刃。”程菲烏黑的眼珠定定看著他,語氣異常嚴肅,“你務必把它收好,今晚可能就用得上。”
周清南:“這刀做什麼用的?”
“你傻啊?”程菲一下皺起眉,音量也拔高幾分,用一副看二傻子的表情看著他,“都叫貞潔之刃了,當然是用來守護清白。”
周清南:“。”
周清南都他媽氣笑了,直勾勾盯著姑娘緋紅嬌豔的頰,低聲:“你怕我今晚要睡了你?”
“錯。”小姑娘正色盯著他,驀地小手一抬,將自己的胸脯拍得邦邦響,“是我要睡了你。”
周清南:“……”
“我對你的美色早就垂涎三尺。”
她說完這句,又伸出一隻手掌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格外深沉地續道:“一旦我獸性大發控制不住,你就用這把貞潔之刃斬了我,千萬不要手軟。”
周清南:“…………”
第42章
聽完姑娘鄭重其事的一番話,周清南沉默。
半秒後,他側目,又看了眼地毯上那幾個東倒西歪的空啤酒罐子,數了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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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不少,整四個。
距離也不遠,周清南胳膊一伸就隨手撿過來一個罐子,面無表情低眸,瞧上面的包裝。
精釀原漿麥芽啤,品牌名沒聽過,但整體的包裝還算精致,估計是平南本地酒商在星級酒店鋪的貨。
度數比普通啤酒高得多,酒精含量百分之19,已經算是烈性啤酒。
簡單掃視完空罐子上面的包裝信息,周清南視線微抬,又再次看向身前的程菲。
很典型的南方女孩子體格,骨架細而小,身上的純色大棉T明顯寬松太多,不合身,將她本就纖軟的身段襯得更加單薄。披散在肩頸後方的頭發烏黑並且濃密,那張巴掌大的臉蛋也顯得更小,兩頰暈著酒後的淺淺酡紅,眼眸如星,亮得逼人。
整個人軟綿綿的,有種從骨頭縫裡透出來的純真和媚態。
一看就已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周清南直勾勾地盯著程菲看,拿舌尖頂了下嘴裡的後槽牙,微微眯起眼。
之前怎麼沒看出來,這小東西還是個酒仙。
一個人鎖屋裡悶聲不響地幹四罐。
挺能耐啊。
周清南把掌心裡的紙巾揉成一團,順手丟進旁邊的垃圾桶,看著她問,“自己還能站起來不?”
程菲這會兒腦子暈乎得很,看周清南都有重影,隻看見他好看的薄唇動了幾下像在說什麼,卻根本理解不了內容。
她的注意力全在被他丟掉的紙巾上,不滿地皺起眉,咕哝道:“你幹嘛呀,我的貞潔之刃。我搓了好半天才搓好,你給我扔了幹什麼……”
周清南閉眼掐眉心,有那麼一個瞬間,覺得這小妮子簡直就是老天爺派來治他的。
半秒後,重新睜開眼睛。
“那隻是一團紙。”他語氣柔幾分,耐著性子平靜地跟她講道理,“不是刀,沒有任何殺傷力也保護不了你自己。”
“誰說我要保護自己了。”程菲仰著脖子看他,神色格外嚴肅,“都說那是送你的,讓你關鍵時刻守護自己的清白,免得遭我毒手。”
“謝謝。”周清南點點頭,“好意心領了,我應該用不上。”
“怎麼用不上了……”
喝多了姑娘腦子不清醒,完全講不通道理,說話的同時身子動了動,接著就要往垃圾桶方向爬,手腳並用,“我要把我的貞潔之刃撿回來。”
“……”
周清南語氣和神色皆沉下幾分,板著臉:“程助理。”
這稱呼生疏又充滿威懾力,換成平時正常狀態下的程菲,聽見這位大佬這麼喊自己,分分鍾被嚇得戰戰兢兢,老實得不能能再老實。
但這會兒整四罐烈性啤酒下了肚,她不僅頭腦迷糊思維混亂,甚至連膽量都比平時大好幾倍。
聽見周清南那聲“程助理”,她眼皮都不帶抬的,隻面無表情哼了聲,非常高冷地道:“你喊我程爸爸都不好使。”
周清南:“。”
周清南讓她氣笑了,眼瞧著那姑娘已經爬到垃圾桶旁邊,一副身殘志堅不達目的就決不罷休的姿態,他終於認栽般地嘆出一口氣,走過去,彎腰一把將她的胳膊給撈住。
程菲這頭手都已經抬起來,正準備伸進垃圾桶翻找,冷不防被一隻大掌半道給捏住攔下,不禁茫然地眨了眨眼,抬起頭來。
周清南耷拉著眼皮神色無奈,徑自伸手彎腰,將那個揉成一團的紙巾撿起來,遞到她眼前。
“孺子可教也。”程菲彎嘴角,手掌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把,“事關閣下的貞潔問題,千萬收好啊,別又弄丟了。”
周清南一滯,側眸瞥了眼那隻擱他肩上的瓷白小手,稍頓半秒,然後又定定看向她,輕聲道:“現在東西撿回來了,請問你現在可以進屋睡覺了嗎?這位喝醉酒的小姐。”
“喝醉?”
大概是被這話刺激到了哪片逆鱗,程菲聽後瞬間皺起眉,豎起一根食指指向自己,“你說誰,我嗎?”
周清南沒什麼表情地注視著她,沒搭腔。
“區區四罐啤酒而已,你覺得我會喝醉?”程菲像是聽見了什麼很滑稽的笑話,瞳孔晶亮地瞪著他,滿臉的傲色,“你知不知道我外號叫什麼?”
周清南發現這姑娘喝醉之後挺可愛,也不急著趕她進屋睡覺了,雙臂懶洋洋往胸前一環,好整以暇地瞧著她:“叫什麼。”
程菲正色:“賽酒仙。”
周清南:“。”
“想當年我們大學畢業的時候吃散伙飯,我代表女生團出戰,憑一己之力單挑了班上六個男生。”程菲嘴角一勾,笑得輕蔑又驕矜,“就這實力,你給句客觀評價,就說我牛不牛吧?”
周清南頷首,表情冷靜,衝她豎了個大拇指,“你是這個。”
“我堂堂賽酒仙,會被四罐啤酒給灌醉?”程菲說著說著就打了個酒嗝,抬手拍拍心口給自己順了順氣,食指比劃出來左右搖擺,“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其實程菲這話真沒吹牛逼。
她從小在平谷菜市場的矮平房一片長大,周圍圈子裡的長輩同輩,無論男女,就沒幾個不沾酒的。程家二老以及槐叔顧姨都是性情中人,也沒有傳統觀念裡“女孩子不能喝酒,喝酒抽煙就不是好女孩兒”這種偏見,自打程菲滿了十八歲,每年的年夜飯上她都會給長輩們敬酒以示尊敬。
長此以往,她的酒量也就在顧姨槐叔的親身教導下有了點長進,平時跟溫舒唯小姐妹聚餐,喝個四五瓶啤酒不在話下。
其實說實話,程菲這會兒的眼神確實還是清明的,瞳孔又亮,並不顯得迷離。
如果不是她臉上的兩朵紅雲實在太惹眼,剛才又一本正經昭告垂涎他美色想要睡了他,周清南說不定還真會信她沒喝醉。
“為什麼忽然在屋裡喝酒?”周清南忽然問。
“為什麼喝酒……”程菲嘴裡重復了一遍這句話,反應兩三秒才明白過來這五個字的字面意義,打了個哈欠揉眼睛,含混著回,“因為睡不著啊,喝點酒頭暈乎乎的,比較好入睡。”
聽完這個回答,周清南沒多說什麼。
見姑娘軟趴趴地伏著在沙發坐墊,一副折騰累了好像終於有了點睡意的樣子,周清南轉過身,動手倒了一杯熱茶,單手捏著杯子給她遞過去。
程菲懶懶的,動都懶得動,隻拿餘光掃去一眼:“這什麼東西。”
“茶。”周清南耐著性子說。
她眯起眼睛,拿一副警戒的眼神覷他,接著道:“我媽媽跟我說,陌生人給的飲料不能隨便喝。”說到這裡,她又稍稍頓了下,換上副更加神秘的口吻,繼續,“尤其是像你這麼帥的壞男人。”
周清南:“。”
周清南盯著她,低聲說道:“那你媽媽難道沒跟你說過,別在壞男人面前喝酒?”
程菲豎起一根手指,隔著空氣戳戳他高挺的鼻梁骨,很平靜:“我媽說男人都是毒藥,越帥的壞男人毒性越強。”
她這兩句說得沒頭沒尾,周清南眉峰挑高一寸,表示疑惑。
又聽這姑娘更加淡定地繼續:“酒精可以殺毒。”
“……”
周清南剛才回房間,進屋就聞到酒味兒,後面又看見小姑娘跟隻醉貓似的窩在那兒神志不清“搓寶劍”,還挺窩火的。
但到這會兒,他真是什麼不爽都讓她給消磨光了。
周清南閉眼捏了下眉心,見這丫頭死活不肯接這杯茶,也不強迫她喝了,直接往旁邊的邊幾上一放,彎了腰、重新半蹲回她跟前。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周清南輕聲問程菲。
程菲腦子沉得很,光靠一根脖子的力量支撐不住,索性抬起兩隻胳膊捧住臉頰,半耷著眼皮懶懶地瞧他。
聽完這位大佬的問句,她又遲鈍地理解了會兒,然後才哼哼兩聲,回他:“我再跟你說一遍,我沒喝醉。”
“知道你沒醉。”
周清南懶得跟她犟,也學她的造型,在地毯上坐下來,高大身軀懶洋洋往沙發坐墊一靠,順著她隨口說,“就問你感覺。”
程菲兩手託腮筆直地望著他,眼神頭回這麼勇,不躲也不閃。
看見男人微側頭,掃了眼牆上掛鍾的時間,接著又隨手從褲兜裡摸出一個煙盒跟一個金屬打火機,像是準備要點一根的樣子。
他人好看,手指也長得無可挑剔,指骨關節之間的銜接弧度完美,連手背上的青筋和血管,都透著股撩人的勁兒。
煙盒翻轉倒過來,食指漫不經心敲兩下,一根香煙便從豁開的缺口露出個頭。
周清南將煙取出,也不點火也不往嘴裡放,就捏在手裡把玩。
察覺到來自身旁的眼神注視,他把玩香煙的動作稍頓了下,眼皮上撩寸許,直勾勾地迎視她。
兩人就這麼對視上了。
酒精在大腦的每根神經裡肆虐,程菲整個人分明又昏又懵神志不清,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卻比之前更亮,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也直勾勾看著周清南。
片刻。
程菲動了動唇,說:“你問哪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