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雋略笑的聲音傳過來,仿佛和外邊寧靜的夜色融為一體,“你最近情緒低落不都是與工作有關?”
難得他還記著,那是上個月前的事 了。
她為了一份報表在臨城和深城來回跑了三趟,本就是一份很簡單的資料,卻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一直不順利,弄得她那段時間的心情很是低落,連帶對他都沒什麼好心情。
季煙說:“算了,你安慰到我了。”
王雋揶揄:“原來安慰你這麼簡單。”
“那可不是,”她很大方地說,“誰讓你是我最在意的人呢,以後我不開心了,你記多多表達你對我的在意,我很快就能自我化解了。”
“這麼說,我是你的靈丹妙藥了。”
得瑟,就繼續得瑟吧。
季煙拿著手機往辦公室走,說:“看來能這麼跟我闲聊,說,是不是在我公司附近等著?”
“聰明,”王雋說,“過來接你下班吃晚飯,還是原來的位置,你忙完了下來。”
今天工作已經完成了,季煙做了下歸檔,檢查一遍,收拾東西下樓。
王雋的車就在隔壁的街上。
已是下班過去一個小時了,這會街上人和車都格外的少,寂寂夜色灑滿了一地。
十月末,深城的氣溫還是居高不下,王雋脫了西裝外套,穿著一件白色襯衫,紐扣解開兩個,衣領跨跨撇開,袖子也挽到了手肘處,這會他正靠在車門身上,屈著一條腿,雙手在手機屏幕上飛快跳躍著。
他如今負責華銀資本深城分公司的事宜,每天都有接不完的電話,開不完的會議,還有回不完的信息。每回他下班過來接她,等待的時候從來不闲著。
夜風拂過,吹亂發絲,季煙別到耳後,站在一邊看著,等他放下手機了,才悄然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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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雋回完信息,一個側目,季煙走近他的視野。
他不由微笑。
等人走到跟前了,他腳尖點地,離開車身,站直,看著她:“忙完了?”
季煙仔細瞧了他一會,眉宇間浸染疲憊,她說:“這話該我問你,忙完了?”
他說:“工作是忙不完的,”說著,他將手機開到飛行模式,拉開副駕駛的車門,說,“現在先去吃飯,這一個小時的時間還是有的。”
上了車,季煙系好安全帶,那邊王雋也打開車門彎腰坐進來,等他系好安全帶,她問:“手機開到飛行模式真沒問題?”
他一邊倒車一邊說:“一個小時耽誤不了什麼事。”
最近兩人都忙,家裡冰箱沒怎麼備菜,今晚還是和往常一樣去外面吃。
是一家環境清幽的私廚菜館。
王雋是這邊的老客戶了,一來老板就問是不是跟之前一樣。
王雋點了點頭,帶著季煙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給她倒水,說:“下午在忙,沒看見你的消息,溫琰和你說什麼了?”
想到幾個小時前溫琰說的話,季煙遲疑了下,含糊其詞:“就截圖上那些。”
他不信,但也沒多問,隻是說:“溫琰的話倒是提醒我了,你最近好像很少管我。”
“?”
她一副洗耳恭聽的姿勢。
王雋說:“上周聽人提起你看到我和一個女人吃飯,這麼多天了,怎麼沒見你提起。”
他不說,季煙還真的忘了。
還是江烈跑來和她說的,並且還直言有圖有真相,他給她展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王雋確實和一個女人在吃飯。
江烈八卦兮兮,像是窺探了什麼天大的秘密。
季煙給了他一沓資料把他打發了。
季煙說:“你的工作少不了和女人打交道,就跟我的工作少不了和男人打交道一樣,要是我一個個過問,別說你煩了,我自己都覺得無聊。”
王雋笑而不語。
她繼續道,“再者你的戒指戴得那麼顯擺,還需要我說嗎?”
王雋說:“你不想問我,我倒是想問你。”
季煙說:“問什麼?”
“溫琰和你說什麼了?”
還真的繞不過去這事了。
菜餚陸陸續續端上,白色煙霧中,季煙把下午溫琰的話陳述了一遍。
末了她說:“那麼多老總,就你一個勁顯擺你的戒指,你能不能有點眼力?”
王雋給她夾了塊肉,說:“他們婚姻不幸,就看不得我好?”
“……”
季煙雙手擱在桌上,很是認真地看了他一會,說:“是不是領證了,你都得把結婚證天天帶身上,見到一個人,顯擺一下你的結婚證?”
王雋思考了下,極是贊同:“這個提議不錯,你什麼時候讓我正式上崗試試?”
季煙無語了好一會,笑著罵了句:“你怎麼不去孔雀開屏呢?”
他不鹹不淡來了句:“不是一直對你這樣嗎?”
騷。
真是騷。
她拍馬都趕不上。
吃完飯,回去之後,兩人洗澡,然後各自抱著臺電腦坐在書房加班。
兩人最近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這麼一個狀態,彼此已經習慣,加班到凌晨,兩人先後關掉電腦,王雋先到盥洗室擠牙膏,季煙遲到一步。
並排站著對鏡子刷牙,刷了一會,季煙看著鏡子裡的他,問:“你有想過四十幾歲的生活嗎?”
王雋毫不思索:“那會我們的女兒應該十幾歲了吧。”
她一怔,然後吐掉嘴裡的泡沫,看著他:“你想得可真美。”
他扯了毛巾,擦掉她嘴角的泡沫,再擦自己的,說:“你問了,我就自然答了,按照自然生活軌跡,可不是這樣?”
確實也是,可是她又想到溫琰的事。
洗完臉,兩人先後上床,依舊是季煙遲了一步,她護完膚走過來,王雋掀開被子,看著她,目光有幾分考究。
季煙覺得莫名,問:“我臉上有東西?”
他搖搖頭。
“那是什麼?讓你這麼看我。”
王雋說:“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和我說說。”
其實也沒有,想了一會,季煙把溫琰家裡的私事淺淺提了下,王雋淡淡瞥來一眼:“就為了這件事?”
“很嚴肅的好嗎,”季煙說,“時間消磨激情,你能確定你不會?”
“不會,”他幾近毫不猶豫,目光盯住她,“我往後的日子隻忠誠於你。”
忽如其來的表白,季煙心快速跳著,藏在被子底下的手下意識收緊。
她捏了捏指尖,說:“口說無憑,漂亮的話誰不會說。”
王雋說:“看來是我給你的安全感不夠。”
“那是,你現在才知道?”
“改天我去做份個人資產證明,全部過戶到你名下,日後要是我不忠,淨身出戶。”說完,見她呆呆的,他說,“夠嗎?不夠的話,你想到什麼都可以和我提。”
季煙眨眨眼,他嗯了聲:“看樣子是不太夠。”
他說這話的時候,眉眼間染著笑,淡淡的,在燈光的渲染下,是有幾分溫馨美好的。
忽地,季煙一個跨身,坐在他身上,說:“把錢都給我,”她說頓了頓,“不會是為了減少你的愧疚感吧?”
他靠在床頭,摸著她的下巴,說:“怎麼會這麼想?”
她不太願提起以前的事,但這會又不得不舊事重提:“當初和我結束,某人可是要送一套房子。”
王雋面容還是微微笑著,手擱在她腰上,輕輕一攬,她直直朝他撞去。
季煙雙手扶在他肩膀上,瞪了他一眼。
王雋勾住她的脖子,將他往下壓,然後親住她,說:“那次是我做得不對,現在是我做的方式讓你覺得不舒服?”
“沒有,”她和他親著,說,“開玩笑而已,我還是挺滿意的,你拿錢砸我,我就是富婆中的富婆,要是哪天你敢背叛我,我就把你踹了,找個更年……”
‘輕’字還沒說說出口,她的唇瓣徹底被覆住。
王雋吻得用力發狠,手更是纏在她腰上,把她往自己身體裡揉,這架勢屬實少見,季煙有種他要把自己吞下去的錯覺。
一個纏綿的吻後,季煙扶著胸口換氣,王雋摸著她的嘴角,摩挲著,說:“下次再說這種話……”
季煙忙說:“我知道了,再也沒有下次了。”
王雋輕笑,靠在床頭上,捏著她的手,親吻她,季煙呼吸甚是不平穩:“我都知道錯了,你……”
“別說話。”
她是不再說話了,可隨之就發現身上一涼,再看看兩人現在的姿勢。
她睜大眼,意識到接下來他要做什麼,大聲說:“我明早要開早會,七點半就得去公司!”
王雋說:“前幾天你兩點才睡覺,第二天不照樣容光煥發七點就去公司?”
“不一樣,”季煙心裡哀嚎。
工作和這事能一樣嗎?
可王雋明顯把兩者等同到一起。
他伸手摸到邊上的開光,換了靄黃的壁燈,然後把手放在她的腰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
季煙不敢去看他,隻能低著頭。
這個寂靜卻又喧囂至上的夜晚,季煙終於嘗到了說錯話的滋味。
那真是——
苦不堪言。
-
次日清晨,季煙六點半準時醒來,微睜開眼,隨即閉上,她伸出手去摸旁側的被窩。
摸了一會,沒摸到想摸的觸感,隻有一陣落空和冰涼感。
她一個驚顫,然後嚇醒。
“王雋?”
她叫了聲,沒人應,
坐在床上,抓了抓頭發,她拿過手機,確實是七點不到。
她松了口氣,披上睡裙外套,開門。
王雋這會站在冰箱門前,聽到身後的聲音,轉過頭,見是她,說:“醒了?”
季煙打了個哈欠,“你幾點醒的?”
“六點。”
???
兩點多才睡,六點就醒。
他就不累不困?
季煙很是復雜地看著他。
王雋合上冰箱門,說:“睡到七點再起來,我先做早餐,好了再去叫你。”
季煙搖搖頭,往盥洗室走,說:“我去洗漱,順便檢查下開會的PPT。”
七點十分,兩人整理完裝束,搭乘電梯到負一樓停車場。
五分鍾後,車子停在廣華證券大廈外邊的一條街上。
季煙解開安全帶,打了個哈欠,和往常一樣和他道別:“晚上下班見。”
就在她要去拉車門柄的時候,王雋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腕,她回頭:“有什麼忘說了嗎?”
他朝她招招手。
還有十五分鍾,她也不急,附過去,他勾住她的脖子,和她來了一個早安吻。
季煙輕聲斥責他:“昨晚還不滿足?”
王雋說:“這種事隻能是越做越喜歡,何來的滿足。”
“……”
不要臉。
她就要走,王雋忽然說:“溫琰最近沒有婚變。”
“嗯?”
他看看她,說:“不過是他妻子去國外學習,和一個年輕的男人走得很近,他在國內急著跳腳罷了。”說完,他幽幽來了一句,“離婚?他老婆倒是想踹掉他,他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