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總是短暫,離別亦是匆匆。
告別易婉茹和王崇年,兩人坐上回程的飛機。
回到深城,結束假期,兩人又各自忙碌起來。
六月末尾的時候,忙碌的腳步總算逐漸慢了下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季煙訂的鋼琴到了。
那是一個周末,兩人都在家,門鈴響了。
王雋去開門。
見是三個工人送鋼琴,王雋對過單子,見落款是季煙的筆跡,他讓工人進來,同時去臥室找季煙。
季煙剛結束一個電話,見他進來,外面又有聲響,他把單子遞給她,問:“真買鋼琴了?”
季煙嗯了聲,把單子折好,一邊往門口走,一邊說:“我讓阿姨把你書房那架鋼琴的數據發過來,買了一個差不多的,你待會上手試試。”
鋼琴還是放在書房。
工人放好,季煙付了尾款關上門,轉身,王雋幽幽看著她。
她說:“去試試?”
王雋調音。
季煙看著他忙活,說:“你竟然藏得那麼深,你身上還有什麼你會的但我不知道的?”
王雋調好音,抬頭看她:“想知道?”
季煙說:“不想知道我會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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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個。
王雋說:“先等我彈一首,我再告訴你。”
他彈的是夢中的婚禮,幾乎人人耳熟能詳的一首鋼琴曲。
他談的調子很柔軟,季煙靠在門框上,靜靜聽著。
不遠處是窗戶,清亮的陽光漫進來,落滿了一地的光陰。
午後慵懶的風微微拂過,窗紗隨風浮動。
此景此景,無不是他那晚在北城親手作的畫的場景,仿佛昨日重現。
一曲完畢,王雋起身朝她走過來,走到她面前了,他說:“有沒有感覺?”
季煙伸手環住他的脖子,明知故問:“什麼感覺?”
“結婚的感覺。”
她笑:“你最近怎麼經常把結婚掛嘴邊?”
他想了下說:“大概是因為還沒完成的一件事,總讓人不踏實。”
兩人對這件事彼此心知肚明。
季煙說:“別轉移話題,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
“什麼話?”
“你身上還有什麼你會的但我不知道的?”
王雋低頭,親了下她的唇,說:“真想知道?”
她點點頭:“比鑽石還真。”
他笑了笑,說:“我愛你。”
她怔住,一時有些迷糊:“什麼?”
他說:“我愛你。”
她明白了,笑他:“這我知道,不作數。”
他看了看她,抱住,說:“你不知道,季煙,我很愛你。”
他突然正經,她一下子變得無措,說:“幹嗎呢?突然這麼嚴肅。”
王雋摸了摸她的背,將她抱得更緊些,說:“我很正經地在回答你剛才的問題。”
“哦,我知道了。”
相比他,她實在平靜。
王雋說:“沒其他反應?”
季煙親了他下:“夠意思了吧?”
他笑了,搖搖頭,無奈地說::“季煙,你玩我。”
季煙撇開他,去看新買的鋼琴,說:“你玩過我幾次,我玩你一次怎麼了?”
王雋怔了怔,繼而搖頭失笑。
晚上,季煙先洗漱完畢上床,靠在床頭抱著筆記本電腦處理了會工作,半晌,她合上筆記本,放在一旁,盯著盥洗室的門看。
盯著有一會了,想起下午王雋的告白,她嘴角忍不住彎起,笑得實在開心,又怕被發現,她揚起被子蓋住臉,肆意笑著,獨自歡喜。
王雋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季煙用被子蓋住臉,不知道在做什麼,怕突然過去嚇到她,他出聲:“你在做什麼?”
聽到聲音,季煙拉下被子,一臉的紅彤彤。
王雋走上前,看著她臉色紅撲撲的,貼著手背摸了摸,說:“不怕把自己悶著了。”
他洗的冷水,手有些冰,她不由分說抓住,貼在自己臉上,說:“正好你給我降降溫。”
王雋坐在床沿,雙手奉上。
如此貼了有一會,兩人準備睡覺。
燈滅掉,一屋漆黑與靜悄悄。
過了一會,季煙說:“你下午說的那句話,其實我有想回應你的話。”
王雋知道她在說的哪句話,可他佯裝不知:“什麼話?”
季煙把壁燈打開。
一室的暖黃。
她伏在他身上,說:“我愛你。”
她突然如此配合,他不是不意外:“睡前的悄悄話?”
她想了下:“還有一句,想不想聽?”
他更是意外了,說:“準備了什麼驚喜給我?”
她手在被子默了一會,半晌,像是找到了要找的東西,停住。
王雋悄然等候。
季煙緩緩說道:“你說要加入我的生活,還說過,想和我的名字並排列在一起。”
王雋說:“我說過。”
季煙看著他,說:“可是我好像還沒對這句話話做出什麼實際性的承諾。”
聽到這話,王雋儼然嚴肅,他正起神色看她。
季煙從被子摸出他的手,說:“我有樣東西要送你。”
王雋手有些顫。
季煙又從被子裡摸出一個什麼,她緊緊握在手心,然後鄭重其事地給他套上。
是一枚戒指。
王雋盯著看了一會,目光上移,盯著她。
季煙說:“好看嗎?喜歡嗎?”
王雋聲音微微沙啞:“喜歡。”
她瞬間松了口氣,說:“在北城的時候,阿姨和我一起挑的,我選了老半天,選中了兩枚,舉棋不定,最後阿姨幫我拍的板。”
說完,她又輕聲補了一句:“你喜歡就好。”
他怎麼會不喜歡。
他全身的血都在湧。
季煙朝他笑了笑,然後牽起他戴戒指的那隻手,低頭親了親。
王雋有種莫名的感覺,他深刻地覺得,他活了這麼久,在人世間走了這麼一遭,等待的就是眼前這一瞬間。
胸腔快速跳躍著,比任何一個時刻都要來得快。
他伸手扶住季煙的腰,說:“是你勾引我在先。”
季煙笑著:“本來就是我先勾引的你。”
兩人回答的不是一個時刻。
他說的是現在,是此刻。
她回的是過去,是兩人的第一晚。
但某時某刻,它們又是一樣的意思。
王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
當彼此再沒有間隙的那一刻,王雋和她十指糾纏,說:“季煙,我愛你。”
季煙回道:“很早以前,我就覺得你是我的獨一無二。”
王雋目光很深,像是大海深處的幽暗時刻,讓人瞧不清其中境況。
季煙靜靜地看著他。
他伏下身,在她耳邊低著聲說。
“你也是我的獨一無二。”
第82章
自從那晚把戒指給王雋戴上後,他就原來買的那枚收藏起來,走到哪裡都不忘顯擺著新戒指,沒過多久,季煙收到了上司溫琰的吐槽。
“能不能!能不能管管你家那位?”
季煙覺得莫名,把這條信息截圖發給王雋,王雋大約是在忙,好長時間沒回復,季煙轉而去問溫琰為何。
溫琰說:“今天幾個老總在那聊天,無意間聊到婚姻家庭,各個搖頭嘆氣,就你家那位一個勁在桌上顯擺左手。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要名草有主,就要結婚了。”
季煙笑著打字:“話說老大最近怎麼沒見你戴戒指,嫂子沒意見?”
剛才牢騷不斷的溫琰好一會靜聲,季煙退出界面看了下,王雋那一欄還是靜悄悄的。
兩邊都沒回音,季煙繼續忙活,忙到天黑,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是溫琰,季煙愣了會神,忙起身,說:“老大,有何貴幹?”
溫琰說:“來我辦公室。”
到了辦公室,溫琰說:“合眾科技進展得怎麼樣了?”
合眾科技計劃在十一月末提交申報稿,這幾個月季煙都在跟進這個項目,期間跑了好幾趟臨城,她說:“最近在走第三遍稿子了,時間比較多,沒之前幾個項目趕得那麼急。”
溫琰說:“行,遇到什麼不確定的問題,可以問你師父,他沒空你就問我。”
“了解。”
說了會工作上的事,溫琰突然笑道:“你現在跟王雋走得近了,也學會腹黑那一套了?”
知道他是在說剛才微信聊天的事,季煙看了看他的手,空空的,原本戴著戒指的無名指,這會隻有白白的一圈痕跡。以前溫琰可沒摘下來過,別人調侃,他也隻是笑笑。突然間,到了嘴邊的話,季煙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溫琰見她盯著自己的左手無名指看,他抬起手,晃了晃,說:“戴了二十幾年了,忽然不戴了,別說你們不習慣,我自己也不習慣。”
這話聽得季煙不太對勁,她瞬間想到不好的事情去。
“您和嫂子……你們……”
那兩個字無論如何說不出口,季煙動了動唇瓣,索性噤聲。
溫琰說:“最近在分居,離婚大概也快了。”
猜測得到證實,季煙啞口無言,半晌,問了一句最普遍的話:“為什麼?”
明明以前那麼恩愛,那麼幸福美滿的一個家庭,到頭來卻走向了這樣一個令人唏噓的結局。
溫琰有些感慨地說:“人到中年,大概是時間消磨了激情吧。”
從溫琰辦公室出來,季煙想著那句‘時間消磨激情’,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她一邊用洗臉巾洗臉,一邊想,以後她和王雋會走到這一步嗎?
畢竟,用‘時間消磨激情,淡卻感情’來總結婚姻無果的人可不少。
正迷糊想著,放在水洗臺上的手機震了震。
季煙瞟了一眼,正是她此時此刻正在想的人——王雋。
她洗幹淨臉,擦幹淨手,拿著手機走到外邊走廊上接通電話。
王雋徐徐的聲音傳來:“什麼時候下班?”
季煙站在窗戶前,看著遠處的夜色,以及夜色下的五彩燈光和車水馬龍,她有點惆悵,手指點著玻璃,說:“不知道。”
“你……今天工作不順利?”
“就不能盼點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