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做什麼,就隻是送你回去。”
他還是那晚的理由,跟張口就來的一樣。
季煙照舊婉拒:“不需要,我自己認得回家的路。”
“……”
綠燈了。
季煙隨著人群往前走,王雋繼續跟上。
到了馬路對面,走出一段路,他還是緊跟著。
街上,霓虹燈光閃爍,行人擦肩而過。季煙停下腳步。王雋也跟著停住。
過了一會,季煙轉身,看著他:“你就這麼闲?你沒有自己的事嗎?”
他不假思索地說:“現在你就是我的事。”
她驚住。
他又補了一句:“很重要的事。”
很難想象這是他會說的話。
他這等冷漠的人,沒想到說起情話真是順手拈來,極其自然。
季煙有心動,但更多的是驚悚。
她走近他,盯了一會,狐疑道:“你是不是被什麼髒東西附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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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本正經地提議:“要不要你給我找座寺廟拜拜驅邪?”
“……”
季煙無語走開。
經過一家大型商超時,王雋問:“你家裡冰箱還有食物嗎?”
季煙頓了頓,思慮數秒,然後一言不發地轉了個方向,朝商超走去。
她走得很是著急,腳步也很碎,王雋一瞬不瞬地看著,胸口某處微微發熱。
茫茫夜色,人群熙攘,和她一起走同一條路,她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王雋想,這就是生活意義的本身。
-
生活的意義是什麼?
對於剛下班的季煙來說,就是回家打開冰箱,滿滿的一櫃食物,想吃的都在裡面。
這段時間,她在外邊吃得比較多,冰箱隻有一些水果牛奶以及罐頭。
王雋倒是提醒了她,是應該給冰箱加點東西了。
進了超市,她正要去取推車,王雋快她一步:“我來推,你去選。”
想到那晚他幫了忙,還沒好好感謝他,一再拒絕他好像也不是很合適,季煙心裡軟了軟,嘴上倒是硬著:“我和你有關系嗎?”
“就算是給你的追求者一個加分的機會?”
季煙愣住。
他低著聲說:“我正在補救我過去的錯誤,季煙,你能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嗎?”
眼底微微湿潤,季煙轉過臉,咬了咬唇,到底沒再說什麼,往超市入口走去。
王雋眉間微皺,剛才,她是……
再看過去,季煙已經站在泡面的攤子前。
或許是他看錯了。
他推著車走到她身旁,拿起一旁的掛面和小面,細細地觀察了她好一會,見她眼角並沒有紅,他松了口氣,說:“泡面吃多了對身體不好,可以備一點這些。”
季煙還有些情緒在,沒搭理他,隨手拿了一袋泡面丟進推拉車。
一袋共7包,煮一周剛剛好。
而且今天打半價,就算不天天吃,囤著也可以。
她繼續往前看。
王雋看著車裡的泡面,半晌,拿了六袋掛面、小面放進去,這才推著車跟上她。
走了一側的貨架,季煙基本是看到什麼就拿什麼,選的大部分都是即食食品,王雋不禁感到一陣頭疼。終於在季煙要拿第三個罐頭時,他伸出手擋住她。
季煙皺眉:“你幹嘛?”
他有些無奈:“這些東西沒營養。”
“我吃了二十幾年不還是長得好好的,怎麼到你這就有問題了?”
王雋被堵得啞口無言。
季煙心情愉悅地又拿了三個罐頭丟進去。
後面這三個罐頭拿的什麼她沒注意,但看著王雋臉色越來越沉,無不吃癟的模樣,她心裡一陣舒暢。
想管她?
無名無份的,他暫時還不夠格。
路過烤食區時,季煙看中了一隻烤雞。
她眼睛亮亮的。
王雋上前:“你今晚想吃這個?”
她戒備:“你有意見?”
“沒有,”他已經徹底被她降服了,“買一隻新鮮的,我回去給你烤。”
這句話信息量實在大。
首先,他有意親自下廚給她做晚餐。
其次,他要去她家。
他說起“回家”二字,越過了一年多的離別,口吻無比熟稔自然。
季煙瞬間來了脾氣:“我同意你去我家了嗎?”
他怔了下,然後低頭一笑,看著她:“如果你抵觸,先不去你那,去我那邊。”
季煙臉不自然地一紅,聲音也是一頓一頓的:“誰……誰要去你那。”
“嗯,那就去你那。”
“……”
這都什麼跟什麼?
小學生過家家嗎?
季煙沒什麼情緒地看了他一眼,撇下烤雞,轉向別處。
身後傳來王雋的調侃:“還要吃嗎?”
“不吃,大晚上吃這種高熱量食物,你是想讓我成為潛在三高人員嗎?”
王雋忍俊不禁:“好,不吃這個高熱量,煮小面怎麼樣?”
季煙一下子沒聲。
他又問了一句:“多放生菜,一棵夠嗎?不夠就兩棵。”
往事歷歷在目。
季煙動了動唇,王雋看著她,她也看著他。
好一會,她悶著聲說:“煮完你就離開。”
王雋唇角彎起:“我不會打擾你太久,做完晚餐我就離開。”
王雋在蔬菜區挑生菜,神情認真,反復斟酌。季煙看著他,心裡五味雜陳。
我不會打擾你太久。
他說得可真是足夠輕巧。
他可打擾她太久了。
或許他無意,是她的有意沒得到回應罷了。
可是,今天,他到底是打擾到她了。
這一次,季煙想,能相信他嗎?
他說要追她。
她能信嗎?
他會不會隻是一時興起,一時不甘,一時覺得他放不下她。
那麼以後呢?
這樣的感情他能保持多久,一年?兩年?還是一個月?兩個月?
有一天,他要是後悔了,會不會像那天在車庫一樣,無動於衷地面對這段關系的結束。
那她呢,屆時她要如何自處?
她還要在這段再次無疾而終的感情裡,再沉溺多久?
季煙走到他身旁。
王雋給她示意了下袋子裡的生菜,說:“很新鮮,要不要多買幾顆放冰箱?”
她沒看他手裡的東西,而是看著他,一雙明亮的眼睛,此刻很是冷靜。
“王雋,這次你又想做什麼?”
第41章
“王雋,這次你又想做什麼?”
季煙目光甚是冷靜,仿佛是突然的一個發問,頗有無心之舉的意思。
王雋卻無比熟悉她這樣的神情,她這是在要一個答案。
他看著她,心裡警鈴作響。
對視良久,他放下手裡的保鮮袋,正色道:“我想追求你,這次我很清楚也很確定,絕對不是突然過來看看你,我更不想隻是打擾你,我是想著和你過一生才來找你的。”
周圍,人來人往,促銷員在推銷打折的物品,整理貨攤的阿姨在抱怨貨品都被挑得亂七八糟的,還有推著掃地機的大叔幽幽從他們身邊經過。
一切的聲音都是嘈嘈雜雜的。
而就是在這麼一個生活化的環境下,王雋在跟她說一生。
季煙是有所波動的,但起伏不是很明顯。
她嘆了聲氣,不得不提醒他:“你是不是忘了前些天你才收到過我的喜糖?”
王雋語塞了一會,緊了緊手,才說:“季煙不要試圖用這個理由來推開我,我知道喜糖是另外一個同事的。”
“……你”,季煙狠下心,“可我確實有在相談的人,我們就要結婚了。”
“你不說我也知道,”王雋說,“可你現在還沒有領證,隻要沒到那一天,我就有追求你的權利,你不能連這個都要剝奪我。”
她恥笑了聲:“是嗎?那我明天就去找他領證。”
知道她是在說氣話,王雋平心靜氣的:“季煙,你可以去領證,我等你離婚就是。”
離婚?
合著他就是不盼她好是吧。
季煙說:“那你就好好做夢去吧。”
丟下這句話,她轉身就走,王雋推著車默默跟上,他就在身旁,季煙根本做不到不去在意他,可剛才那麼難聽的話她都說出去了,他一點也不在意,甚至連‘等她離婚都說出口’,走了一會,她不堪其擾,手頭有什麼,她就抓著往推車裡扔,而且專拿重的。
至於是不是她需要的,她用不用得上,她完全沒有個考慮。
左右有個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看著季煙連最討厭的菠蘿罐頭都往推車裡搬,王雋明白此刻她純屬在發泄。
他沒提醒,也沒阻止,更是一言不發,隻是默默地將她丟進來的東西一一分類排好。
就在季煙要拿冰棍和冰淇淋的時候,他總算提了一句:“你生理期快到了,暫時不能吃這個。”
說著,他越過推車,拿走她手裡的東西,放回冰櫃,隨後合上。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做得再自然不過。
季煙說:“你就默默地做個勞動力不行嗎?”
原來真把他當這個了,王雋不由笑了,是有些無奈的:“可以,但是該多嘴的地方我還是要提醒你下,你可以厭惡我,但不能糟蹋自己的身體。”
瞧瞧他說的話多麼的道貌岸然。
她絕口不提他為何還記得她的生理期一事,也刻意忽略他後半句的關心,而是問:“你也知道你多嘴?”
他順承地應下:“是我多嘴了,不好意思。”
季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