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讓她幫忙,一手就足以捏住兩根管子,低頭看了眼,從裡面挑了個東西,把管子重新接好。
幹體力活的時候,他手臂的肌肉會隨著用力繃緊,鼓出飽含力量感的線條,極具美感,差點令葉伏秋挪不開眼。
她蹲在旁邊乖乖看著,隨時準備幫忙,看著他幹活,小聲問:“你還會修水管啊,你不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嗎……”
語氣明顯有種刻板印象。
祁醒正在轉扳手,吃力的同時溢出一聲笑,“誰跟你說大少爺就不會修水管了。”
“看見沒?”
“什麼?”
“男人該會的我都會,他們不會的,我還會。”
他倒是毫不害臊:“吃喝不挑,賺錢交公,經濟實用。誰拿下我那可佔大便宜了。”
葉伏秋聽著這些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頗為戲謔地哧了一聲。
她扶著雙膝,看著他反駁:“吃喝不挑?祁醒,說這話不昧良心嗎?”
你可矜貴得很。
祁醒擰好扳手,又確定了一下堅固度,偏頭接上她的視線,“我挑?”
“以前你挑剩下不吃的菜,都進誰肚子裡了?”
葉伏秋恍然怔住。
兩人蹲在櫥櫃彌漫著油煙髒味的管道前對視,在一灘水跡狼藉的地方,把過去種種都揭蓋翻起,以回憶往冷柴上澆油,再用一個對視拋下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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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餘燼復燃。
大馬士革的浪漫味道仿佛在氛圍裡濺淋,苦澀又馥鬱,無花卻起香。
“篤篤篤——”
敲門聲驟起。
葉伏秋狼狽切斷對視間的電波,扶著櫃門起來,說話都磕絆了:“我去,去看一下是誰。”
說完踩著啪塔啪塔的水聲出了廚房。
她走到門口,“來了。”還沒撩開貓眼,門外的聲音就響起。
“伏秋,是我。”
葉伏秋一驚,學長怎麼又來了??
他不是都回家了嗎?!
“你的耳機我給你找到了,沒丟,想著不如就送一趟。”榮明的聲音隔著門悶悶的,“而且我還有點話想說,不想再等一夜了。”
就在這時,葉伏秋的腰上突然多了一隻手,緩緩圈住了她,無比熟稔。
她的手還握在門把手上,隻要打開,外面的人就會看到——祁醒此刻站在她身後擁著她,將鼻尖嘴唇頂在她肩膀處,極致曖昧。
“你方便說兩句嗎?”榮明問。
身後男人正恬不知恥地用鼻尖反復摩挲她的肩膀,葉伏秋又不能斥責出聲,一直用肘部頂撞他,身後人卻跟不知疼痛一樣絲毫不挪開。
葉伏秋回頭瞪他:趕緊給我回去躲好!
祁醒放開她,還就往門口牆邊一歪,賴著不走了。
大有一種“你開門唄,開門就讓他看見咱倆衣衫不整搞在一塊”的架勢。
葉伏秋落敗,對著門外說:“對不起啊學長,我剛洗漱完,沒換衣服,有話你就這樣說方便嗎?”
“或者等明天?”
她心想:千萬等明天再說吧,不要讓祁醒聽到什麼不合適的……不要不要。
結果對方背道而馳,也不在意能不能面對面談:“我就這麼說吧,沒關系。”
葉伏秋心涼一半。
祁醒靠著牆,吊兒郎當的,垂著黑眼睛聽著。
“我知道祁總的威名,也知道論條件我比不上他。”榮明的嗓音充滿著真誠,甚至比他告白那天還要誠摯:“但我對你的心,絕對不輸給他半點。”
“我不怕會付出什麼代價,也無所謂你以前和他有過什麼,至少你現在是單身。”
“既然單身,我就還有機會。”
“如果他再次追求你,我願意跟他公平競爭,我會用實際行動說話。”
“我想說的就是這些,伏秋,你再考慮我一下。”
“耳機我放在你門口的快遞盒裡了,先走,明天公司見。”
說完,榮明的腳步聲逐漸離去。
而門內,靠在牆邊的祁醒也直起身,一步步靠近她。
葉伏秋難以形容此刻面對的祁醒的眼神是怎樣的:縱容中又有盯中獵物的獨斷,悠哉中又有被挑釁的慍味。
她步步後退,可惜幾步就抵到了牆根。
祁醒湊近她,俯身,將她能呼吸到的空氣都壓迫掠奪,讓自身的黑影籠罩她單薄的身板。
他一靠近,葉伏秋就忍不住粗重了呼吸,她偏開頭,心裡打鼓,“你別太近。”
為了修水管他脫了鞋襪,此刻骨線分明的赤腳,踩在她湿了襪子蜷縮趾頭的雙足之間。
祁醒盯著她顫動的睫毛,還有抿著緊張的唇瓣,眼尾勾起,“他說要跟我公平競爭呢。”
葉伏秋背在身後的手揪著衣服,表面硬撐鎮定:“他說錯什麼了嗎?情況不就這樣?”
“你本來和我也就是……”
她話沒說完,對方突然壓了下來。
葉伏秋眼角怔開,瞪圓眼。
而使壞的人,偏偏就把嘴唇停在快要吻到她,而還沒吻到的極致距離。
祁醒掀起眼皮,瞧著她如活泉般靈動緊張的眼神,更加愉悅,慢條斯理,一字一句。
“他也配。”
第069章 Jungle
Jungle:69.
祁醒的魅力就在於他的猖狂是融在他超於常人的經歷與能力中的。
於是無論他多麼囂張, 都不會有絲毫空口白說的虛空,隻會讓人更願仰望著。
她更知道,祁醒的跋扈之下墊著自小養成的良好教養, 他不施展,隻是不屑。
他不輕易表現殺傷力, 掛著一副吊兒郎當裝樣戲耍人的時候居多,但此刻,他竟將這麼明晃晃攻擊性傾泄在一個毫無關系的人身上。
隻是因為在意,對葉伏秋的在乎。
榮明讓他預見了危機感,祁醒握不住勝算了。
而葉伏秋在心跳慌亂之下還沒有理清這些,皺著眉斥了一句:“祁醒, 你過分了。”
“這麼多年你都沒為你這張不會說人話的嘴買過單嗎?”
她罵了一句, 祁醒倒是笑了,他沒有絲毫挪遠距離的跡象, 抬起手指, 輕輕按在她唇角那淡淡的漩渦上。
“我過分?你急什麼。”
“你是要為那個男的打我還是罵我,都成。”祁醒握著她手腕,作揮掌的姿勢, 哄著:“趁現在,快點兒。”
無論多麼“危機”的情況下, 他都能拿出這副逗弄小貓的闲情雅致出來。
他強勢握著她手腕, 把自己的臉頰貼進她的手心,慢慢輕蹭, 盯著葉伏秋的眼神卻亮著光, “但今晚我要再聽見你提起他半個字兒……”
葉伏秋才不服他的威脅:“你就怎麼?”
他勾唇:“就親你。”
她被噎住, 說不出話。
地痞流氓。
對方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等待了幾秒, 見她沒有任何“懲罰”,毫不猶豫低下頭來。
葉伏秋見他來真的,呼吸一滯,猛地推他胸膛:“你別……”
她如今身體不如之前,力氣也大不如前,推一把的力度放在他身上還沒有路邊小狗撲人的力氣大,對祁醒來說跟撓痒痒似的。
他在中途變換了終點站,沒有直接親上她的嘴,而是停住,用鼻尖頂蹭她細膩的臉蛋,氣音曖昧:“別什麼。”
祁醒的手圈得她細瘦的腰緊緊的,幾乎把人摟進了懷裡。
燈光稀缺的入門玄關處,狹窄空間僅有的一塊空地被正處博弈的男女霸佔,兩抹灰色的影子融為一體。
葉伏秋攥拳抵著他胸口,抑制不住發重的呼吸,感受到自己的目光正在逐漸失守,“……別讓我討厭你。”
“那更好,”他最了解她的敏感,祁醒用鼻尖在臉頰上的摩擦去撩撥她身上的火,竟笑出幾分爽朗:“討厭比不在乎好多了。”
“就討厭我吧,每分每秒都恨不得撕了我,弄死我。”他歪頭,在她臉蛋上親了口,故意出了好一聲。
葉伏秋渾身驟然戰慄。
他享受她的情動,用嘴唇細細品味她臉上的細絨,笑得更深:“怎麼樣?討厭我吧。”
“求你了。”性感嗓音不能再賴。
祁醒把已經渾身發軟的人往懷裡摟了摟,卻依舊得到對方的抗拒,他抵著她的額頭,斂去幾分浪蕩,“說真的。”
“葉伏秋。”
“你想過我麼。”
葉伏秋眼睫更顫。
這是他第二次問出這句話,一模一樣的發問,在四年前那個闊別六個月的重逢夜。
“你是真不惦記我了麼。”祁醒用骨性敏銳打量她每一寸神色,捕捉所有偽裝,他三分確認,三分試探:“你是真喜歡那個男的嗎?”
“都不是,對不對。”
“你反反復復強調,他最合適你。”
“隻是合適,不是喜歡。”
無論四年間她成長了多少,或者四年的時間生長出多少不曾謀面的陌生感。
此刻面前這個人,還是能一眼看破她。
葉伏秋緩緩搖頭,“祁醒,我早就不是……”
她辯駁嘴硬的謊話說到一半,他偏頭,捏住她的臉,吻印了下去。
他有兩個選項等著她。
如果她乖乖承認,他會擁抱她,是獎勵。
如果她還是咬死,他就會吻她,算懲罰。
對方湿潤的舌尖覆蓋她唇瓣的瞬間,葉伏秋瞠目。
他清冽的清香一時間充滿了她的口腔。
闊別四年的吻,一觸,點燃的是兩個人的心。
像一顆燒滾的鐵球墜落到冰上,哗然刺激——騰起雲煙,濺出水星。
她慌亂之間,抓緊了他單薄的T恤。
指腹融著溫熱,跟直接觸碰到他胸肌沒有任何區別。
祁醒伸手架著她胳膊,被迫葉伏秋抬臂舉高,圈住他脖頸呈“承接”狀態。
久別重逢後沒有預兆發生的吻,就像陳釀的酒,精醉的香,擱的時間越久,勁頭韻味越烈。
冷不丁摔破在地上,揮發出一片久久不散的蠱人香。
葉伏秋想咬疼他,讓他知難而退,但是她忘了,在這種肌膚之親的事情上,她向來難有主導權。
祁醒捏著她後頸,手上的動作強勢決絕,唇舌之間卻溫柔撫慰。
“唔……”葉伏秋擰眉,睜著眼瞪他:“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