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有幾息,馮鏡衡已然想不管不顧了。
外賣送達電話響起的時候,床上的人,面對面的慌張與洋相,那種一齊犯錯且相約不供出對方的囚徒感。
馮鏡衡要外賣小哥把東西放在門口,他靜靜心神再不無心虛地去拿的時候,慄清圓整個人鑽到被子裡去。
並揚言要出去的人別回來了。
馮鏡衡笑著嚇唬她,“我出去拿了,你們這條巷子明天就都明白了。你看著辦吧。”
去而復返的人,回到房裡。
慄清圓人貓在被子裡刷手機,馮鏡衡順道倒了杯水進來,他喝了一半,問被子裡的人要不要。
慄清圓搖頭,於是,喝完水的人便重新回來小床上。
猶如一個時間bug,一切又重新開始,床裡的彈簧又吱呀的聲響。
馮鏡衡把害臊的人撈出來,沒有說繼續,而是徵詢的口吻,“慄清圓,我們重來,好不好?”
咬著唇的人,覺得這種事得一氣呵成,哪有叫停後,生等著喊口號地繼續的啊。
馮鏡衡不這麼覺得,他扶住她的臉頰,上位的視線,卻無比忠誠,“怎麼不可以,隻要你足夠想。”
“……”
“圓圓,我很想。”
耳邊重新響起那湿潤、嘖嘖的動靜,沒等到慄清圓哀怨出什麼聲音來,有人抵上來,堅決且殷切地擠了進去。
小床裡的彈簧徹底崩了潰,慄清圓聽那幾下驟烈的聲音,害怕得有點想哭,隨即,又被某種熟悉的充盈感而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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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去去,重重復復。
喟嘆連連。慄清圓有一片刻,理智回神,她鬢發貼在臉上,又急又笑地捧著馮鏡衡的臉,提醒了句什麼。
始作俑者清醒的時候都沒怕過,這個浪潮裡,和他說些瞻前顧後的話,他隻會全把你的話吃進肚子裡去。於是,狠狠地啜了口,對於慄清圓擔驚受怕的小床,“我喜歡。它響它的。”
“會壞……”
“壞了重買新的。”
這叫什麼話!
慄清圓嗚咽一聲,因為她被抓取住。掌心配合著那律動的力道,她隻覺得被人攫住,鑿取,最後,身單力薄,被豁開的洪流衝刷到懸河的最低處。
停擺下來時,漩渦裡依舊還有難以將息的花瓣與泡沫。
使得她支離破碎的人,總有措辭,他來吻軟綿綿的慄清圓,甚者促狹她,“怎麼這麼快,是太久沒……”
慄清圓拿枕頭捂住這張輕佻又放肆的嘴臉。
迷蒙的人痛快極了,照單全收她的任性與宣泄,最後扯開枕頭,溫柔的阈值到了頭,幾分不容置疑的狂風大作,愈兇愈狠,他愈要清清楚楚看著她。
再一點一滴地瓦解、倒塌在目光所及裡。
這個人是慄清圓,他甘願什麼顏面都不要。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蒙蒙亮的,慄清圓已然習慣了這巷子裡有人起早,有人下夜班,孤零零的腳步聲,更有垃圾清運車往返的蹤跡……
隻是某位二世祖不習慣。
他嫌吵,擠在一起,更是不允許慄清圓動。
慄清圓受不了,幹脆跑到地鋪上睡。好不容易才找到合適的睡姿。有人趴在床邊,睡眼惺忪地伸手來,撥弄她的頭發玩。
“怎麼跑下去了?”床上的人,狗屎臭的睡品,還好意思來事後諸葛。
慄清圓側抱著熊貓公仔,“我最愛翻身了,不讓我動,那是挺屍。”
馮鏡衡聽著滿是笑意,他掀被下來,非得又跟過來。慄清圓困得隻剩脾氣了,罵人,“你煩死了,有完沒完!”
“沒完!”
等到聽到那熟悉的鋸齒袋撕開的動靜,慄清圓再被抱坐在上時,她被提醒,“我說過,你睡上面,我……”
困到眼睛睜不開的慄清圓狠狠地在某人的胸膛上咬了口。
抱著她,輕微起落的人,渾不買賬,“嗯,還沒這裡會咬。”
慄清圓徹底後悔了,後悔放他進門,後悔聽他說那些,也告訴他那些,更後悔由著他慫恿便松口買了那些個東西。
徹底縱容了他的膽。不然,起碼她能安生睡個踏實覺。
馮鏡衡扶著她不聽話打瞌睡的腦袋,“覺可以待會睡,有些事不能等也不能誤。”
“什麼?”
瞌睡的兔子又一次走進了狐狸的陷阱。於是,狐狸狡詐地笑道:“愛。”
這天早上,慄清圓睡到八點多,實在身上黏糊糊的,她起來衝了個澡。
沒高興吹風機吹頭發,等著自然風幹的當中,慄清圓幹脆準備起早午飯。
她再回到房裡,問床上的人,三明治配南瓜豆漿行不行,她還想吃生煎包,不過得要馮鏡衡快點起,別待會兒外賣到了,他還在睡。
說著,慄清圓就去喊整個人佔據一張床的人,“你聽見沒啊,起來,我點生煎了。”
正在覺頭上的人,囫囵應一聲,“你點吧,我保證外賣到了,三分鍾起床洗漱。”
“不行,就得你先起來,我再點。”
“……”
“馮鏡衡你聽到沒!這是我的地盤,得聽我的。”
“我好歹是客,慄老師。”趴睡在枕頭上的人,徹頭徹尾像隻大狼狗。
慄清圓說著就去拉窗簾,口裡狠批,“沒有夜裡那麼兇的客人。”
窗簾霍拉拉開,慄清圓發現個要命的問題……
就是,她昨晚回來的時候沒有開空調。後來,馮鏡衡到了,拉窗簾開空調卻好像沒有關窗戶。
啊,慄清圓驚叫一聲,連忙去喊床上的人看:
昨晚,那什麼,沒有關窗!
救命!那豈止是個沒有關上的窗戶啊!那是夠慄清圓躲進去一輩子都嫌寬的生命之縫!
這下她更遷怒馮鏡衡了,說什麼也要他起來。夜裡不睡,白天就也有本事別睡!
馮鏡衡抱怨地拿枕頭捂耳朵,“這話怎麼跟虞老板似的。”
慄清圓喊不起來他,更是氣得要跳腳。
床頭櫃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馮鏡衡十噸的起床氣,要她拿出去接。
慄清圓一面去拿手機,一面最後通牒他,“你不起來,就什麼都不算數了。”
床上的人幽怨地坐起身,沒三秒又倒回去睡。
邊上的慄清圓抄起手機,這才看到來電的是誰,“你手機還沒開機麼,杭天打過來的,該是找你。”
於是,躺在床上的馮鏡衡就著慄清圓的手機接起了助手的電話。
對方簡短地說了句,一直賴床的人,霍然醒豁開眼,幾乎一秒切換身份。
杭天再說了些,馮鏡衡嗯一聲,交代助手,“你現在就過來接我。”
掛了電話,沒等慄清圓問,馮鏡衡先告訴她了,“汪春申夜裡送醫搶救,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汪的老管家一口咬定,昨晚汪先生見過客後,情緒就不大好,夜裡自行注射胰島素的時候,這才恍惚過量了。
而昨晚汪春申前後見過兩位客,先是馮鏡衡,後是唐受钺。
老管家報了警,指控這當中可能有教唆他人自殺的嫌疑。為此,警方那頭循例要詢問馮、唐兩位筆錄一下。
第81章 【正文完】
杭天過來接馮鏡衡的時候,後者正好吃完早飯。
馮鏡衡臨時穿著一套老頭衫和短褲,要出門的那套因著昨晚穿了會兒,有點皺。慄清圓正在用掛燙機幫著熨燙。
桌上還剩兩個生煎,馮鏡衡招呼杭天。
杭天揶揄,都冷了,生煎包得趁熱吃。
馮鏡衡:“冷個屁。我才吃完的,你再廢多一句話才是冷。”
說著,杭天接過打包盒,吃著兩隻生煎。
慄清圓出來,示意馮鏡衡衣服好了,張羅他去換。看見杭天吃那兩個剩下的生煎,便問他夠不夠,不夠的話,她可以給他弄個三明治,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