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完畢,她就催邊上看著的人快點睡吧。外面馬上天都要亮了。
馮鏡衡見狀,當真躺下了,能屈能伸得很。當然,二世祖也有微言,要慄清圓把空調調高一點,他這一夜睡地上,這麼低的冷氣,他腰要不好了。
慄清圓好商量得很。處處隨他心意。也很照料客人的樣子,等客人躺安分了,她才關了頂燈,留一處落地燈。最後,自己爬回床上去。
順道著扔一個玩偶給地上的人當枕頭。
她自己枕自己的枕頭,面朝裡睡著。
地上的人嫌棄那個熊貓玩偶一頭大一頭小,根本不適合當枕頭。慄清圓沒辦法,又把自己的枕頭換給了他,她來枕那個熊貓。
得了正規枕頭的人,依舊還有不滿。翻來覆去的,喊有蚊子。
慄清圓一而再、再而三的好耐性,告訴他,蚊香在哪裡,要他自己去點一盤吧。
背著身,也能感覺到有人隱約地坐起來了。慄清圓沒有回頭,他便撐著手,在她床邊喊她,“圓圓,是真的有蚊子。”
床上的人嗯一聲,“你去點蚊香吧。”
“我跟你說話呢,你頭也不回,這是什麼慄家家教。”
“……”
“這個枕頭還有問題。”
床上的人這才忍不了地扭頭來,“還有什麼問題,都讓給你了,還有問題。不行,你上來睡吧,我全換給你。”
馮鏡衡聽她這麼說,也沒脾氣的樣子,慢慢陳述他的問題,“上頭全是你的香氣,我更睡不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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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人把枕頭還給她,卻不是再和她交換什麼,而是光明正大地跨步了上來。
這張單人床有些年限了。有些物件便是這樣,不到徹底倒塌,壓根想不起去更換它。
馮鏡衡人高馬大地跨上來,慄清圓光聽到那床板角落彈簧發出的吱呀聲,她就感覺腦中的什麼弦也跟著緊繃了起來。
不等慄清圓反對,馮鏡衡先招認了,“讓我看看你,好不好,圓圓。”
慄清圓滿載的理智,試圖喊他的名字來恫嚇,“馮鏡衡!”
“嗯。看來我上回是真的嚇到你了,是不是?”
慄清圓不無氣性地應一聲,“是。”
有人啞啞的聲音,聽起來發澀且求情,“不敢了。圓圓,我跟你說過對不起,至於另外三個字,我沒掛在嘴邊,可是我努力做給你看了,對不對?”
偏偏,眼前慄清圓頭腦發昏的就是他做的事。他非得擠上來,床上的人也就事論事了,“你預備說服你老頭子的那條娶妻生子的對衝是什麼意思,你賭上這麼大的生意,回頭,我不那什麼你,是不是就不行了?”
馮鏡衡好整以暇地笑了笑,盤腿坐在她邊上,摸她短恤衫上的小矮人玩,“不那什麼我,是什麼?”
慄清圓氣得拿熊貓公仔砸他一下。
馮鏡衡笑著逮住熊貓,再扔到一邊去,他來把她不好意思說開的話,給她完形填空明白,“對啊,我都給我們家老頭籤這麼大的對衝協議了,你不嫁給我,我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
“那你就成為個笑話去吧。”
被踢皮球回來的人,一點不生氣。而是欺身來抱她,一點點撥轉過來她的肩膀。四目相對裡,他來依戀般地貼近她的目光,最後吻在她眼皮上。
慄清圓輕微地眨了眨眼。
撐手在她耳畔的人,似乎等著她的反饋或者回響,直到看到慄清圓緩緩睜開眼時,馮鏡衡才作安慰道:“現在還氣麼?”
躺著在下的人,眼裡水波流轉,不無怨懟,“人微言輕者不敢計較。到時候,馮先生再鬧出個什麼名堂來,我又得被你的生意伙伴扣一個紅顏禍水的名。”
哈哈,馮鏡衡笑出聲,他要她把唐受钺如何說的,學給他聽。他回頭去給她找補回來。
慄清圓呸一聲,“誰要你的找補!”她把在唐那邊的話轉述給馮鏡衡聽,也替他聲明,他做任何決定,內外有別,她一定是聽信他的。所以,她絕不認可為了女人的說辭。
紅顏禍水這個詞,是男人最大的偽善和推諉。
馮鏡衡不用細究,也知道這個女文人是怎麼把唐受钺噎得啞口無言的,“小嘴叭叭的,還人微言輕不敢計較?誰敢說你人微言輕!我找他去!”
慄清圓才不理會他的瘋話。
馮鏡衡湊近了些,猝不及防地問她一句,“內外有別是什麼意思?意思是,你是我的……內人?”
沒說話的人,揚起手腕,卻輕飄飄的力道,拂了下問話人的臉。
這是一記勿用言聲的信號。馮鏡衡捕捉到這個信號,也順勢捉住她的手腕,一點點吻到她身上去。
慄清圓手腳並用都不夠瓦解有人決心過來的力道。
這等於她躲了一晚上,最後還是沒躲掉的局促。這裡不是別的地方,她咬著唇皺著眉地喊不,說了句什麼,馮鏡衡從她心口抬起頭來。慄清圓滿以為他會就此打住,結果,不依不饒的人去夠她床頭櫃上的手機。
他的手機依舊沒開機。馮鏡衡把慄清圓的手機遞給她,心機勃勃得很,“現在買。”
慄清圓氣得臉通紅,“買什麼,這麼晚了,給鄰居看到了我還活不活。你要我不打自招地告訴人家,大半夜在弄什麼名堂麼。”
馮鏡衡不以為意,他奪過她的手機便當真買了起來。
付費的時候,把手機遞還給她。兩個人頭靠頭,慄清圓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不積極付款,邊上的人就催她。
“這個東西都要女人付錢的男人,全是混賬王八蛋。”
馮鏡衡看著她付完款,心滿意足,然而,卻來正名自己,“喂,你都說我們家老頭要全城追殺我了,就這樣,為我花點小錢又怎麼了。我可從來沒和你分這麼清楚過啊。”
慄清圓幹脆把手機也扔給他,要他待會自己去拿。
兩個人枕一個枕頭,一齊等待一件事或者一個結果的感覺很微妙。
馮鏡衡防止慄清圓睡著了,特意把她撥轉過來,面對面,鼻尖抵鼻尖,四目相對地守著,好像有點傻,不知道誰先破功了。
“這幾天幹嘛了?”他先問她。
慄清圓如實作答,也反問他,“你說忙,就是一直忙著唐受钺那頭的AB計劃?”
馮鏡衡可有可無地應一聲。片刻,才來捏捏她的耳垂,“沒法子,這是我兩全你跟老頭最折中的了。我得要老頭大差不差沒話說,還得對你算是一點彌補。對不起,圓圓,我也這麼和唐受钺坦白的,確實想過名利雙收,然後女人慢慢滲透。”
慄清圓無謂狀,她始終那句話,“你做你正確的事,我無權影響你的判斷。”
捏她耳垂的力道重了些,他問她,“是真心話麼?我想聽真心話,哪怕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就是,“活了這麼多年,讀了那麼多書,見了那麼多人,虛榮也好,膚淺也罷,誰遇到一個伴侶,不想著他任何時刻都是你的第一順位。我走在去的那條路上,甚至滿心滿意準備了一個下午,趕在他歸來的前線,就是想第一時間告訴他,這個第一順位的意義。結果,事實殘酷得很,我遠遠不是他的第一,他還反過來把我心裡的桃花源翻得透透的。”
“第一順位。”馮鏡衡聽得這樣的心裡話,再從當中提取了個關鍵詞,口裡喃喃,心裡訇然的暖意,因為這四個字比那些喜歡還是愛的,來得堅定忠貞多了。
他捧住她的臉,無關風月地在她眉心貼一吻。甚至徒然有種事後的僥幸,慶幸他這麼做了。否則,他將永遠挽回不到他的第一順位人。
二人再說到朱青,慄清圓告訴馮鏡衡,他大嫂那頭的想法。
馮鏡衡唔一聲,說他猜到了。
“猜到他們不會離婚?”
馮鏡衡嘆一聲,“朱青不比你,你受不得的那些冤枉氣,她,哎,好像都挨過來了。她這個檔口不會選擇離婚的,一來孩子太小,即便都選了跟著她,即便一應吃穿用度和原來一樣,可是分開的家庭,這是對孩子最深刻的傷害,她舍不得,”說到這,馮鏡衡伸手來握住了慄清圓的手,“再有,如果孩子判給了朱青,老大這頭是鐵定要再娶再生的,到時候,伊家伊寧不失勢也失勢了。朱青並不傻,她這些年已然習慣社交圈裡的那些阿諛奉承,她父母到底是老大在供養。這個檔口,為了程乾微那點破事,讓出她這個原配的位置,於她而言,她到底是不甘心的。”
馮鏡衡作實事求是的客觀,“感情與利益,她總得守住一個。求仁得仁,隨她去吧。”
慄清圓說她的感悟與視角,“朱青還愛你哥哥。”
馮鏡衡不無質疑的態度,聽她信她,“嗯。但願如此。”
他說得輕巧且安靜,一來他愛慘了這樣願意跟他聊家常的慄清圓,二來,這樣側躺著滿心滿意全在他瞳孔範圍裡的她,靜好得叫人有些欣喜若狂。
於是,馮鏡衡沒等到那倒霉催的外賣到,就翻身在上來吻他的枕邊人。
手也去攥取她的心跳。
那種蜂擁而至又洶湧澎湃的想念,像兩汩至高至低的熱浪往他的頭顱與身體裡衝,漲得人發疼。
馮鏡衡再如實不過的口吻告訴她,他真的想得有點疼的那種。
慄清圓兩隻手來捂他的嘴。
馮鏡衡笑著摘開她的手,牽引著她去他疼的地方。
再與她親吻,仿佛怎麼親都不夠的那種嘗味,眷戀。
順著她的唇角,蜿蜿蜒蜒下去,去到她腳邊。慄清圓一時感官灘塗,她隻覺得手指埋進他的短發裡,想制止他。
然而,清醒者做了自己的叛臣。
嘴巴裡喊著的是停是逃,身體是戰慄是忸怩地迎合。
舔舐的人,沾得眉眼上都是,他不禁狠心咬了口。趕在她逃離前,捉住她腳踝來,一面扽住她,一面拿手去接替。
好叫她的歡愉別停下來。
慄清圓被折騰得幾欲想叫出聲,馮鏡衡再惡趣味地撈她的兩條腿去環他的腰,她殘存的理智一直在搖頭,也不無求饒地喊住他。
有人忍得比她痛苦一百倍。沉溺的人一面咬著她的指尖,仿佛不把她鬧出點動靜來,他不能轉移出去他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