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馮二一副胡攪蠻纏的嘴臉!
南遠生從裡仁路歸家的路上就和妻子發作,哼,這個馮老二,當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合著他和我繞半天,嘴裡的肉沒讓渡出來呢,先和我掰扯起家務事來了。
他身邊養的那個小畜生,不是他的糊塗賬,我把南倒過來寫!
歸家後,南遠生為了生意以及馮釗明的面子,終究還是教子了,要南城去和同學賠禮道歉,你先動的手,你還有理了!
南城又死活不肯低頭。南太太見著自己的孩子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已然很心疼了,既然南遠生自己都在揣度那頭就是馮鏡衡的私生子,南太太更是不服氣,他馮二怎麼敢的啊,他有這麼大的私生子,馮家還指望他能找個什麼樣的好人家了,我就不信了。再說了,南城說錯了麼,打都打了,你不心疼自己的孩子,還為了那筆沒影子的生意,不分青紅皂白地要他去給一個來路不明的野種賠禮道歉。哪有你這樣的爸爸,算起來,他馮二都比你會當爹的。
南太太親自來這一趟,就是屈服於他馮二在裡仁路的一句話:如果調停不了的話,兩條路,要麼警察來,要麼他們學校來。
裡仁路那裡處處是監控和人證,無論哪一條,南城出口侮辱在先,動手傷人在前,總歸,都不佔上風的。
南太太一進病房,想著慄小姐是個那麼好脾氣的主。指望她能勸勸馮二的。
沒想到一時話說重了些,反倒傷了慄小姐體面。
好說話的人,今天不怎麼好說話了。先禮後兵,被她玩得透透的。南太太甚至一時心裡反口丈夫的推斷,倘若真是私生子,試問哪個女人願意替男人料理別人的孩子。
沒等南太太再次張口,門口聽牆角的人,主動現身了。
馮鏡衡一副善後手頭上的事,最後主事人的樣子,姍姍來遲出現在病房裡。他倒是有幾分“養父”的自覺。先上手撥了撥盛稀受傷的那條腿,再當著一室的人,罵罵咧咧的口吻,“我說你小子也弱了點,你溜都溜了,還能栽下水道裡。你這誰都沒撈著,開車的,保險公司,你都沒份!”
坐在病床另一面沙發上的慄清圓聽某人這話,不禁心裡狠翻白眼。
南太太看在眼裡,隻當慄小姐怪馮二來得遲的。後者這個不怕事的主一來,局面就更難辦了,南家隻得拿出些求和的誠意,南太太便和馮二商議,這次盛稀同學住院的費用,他們一並出了。
馮鏡衡往他這面的一張凳子上落座。當即駁了南太太的意見,“談錢的話,我就不通知你們了。我隻想弄明白,為什麼事,兩個孩子幹這麼大的仗。南太太,我不說晦氣話,今天兩個小子誰下手再重了些,”馮鏡衡說這話時,目光往他對面某人臉上去,慄清圓全程不作聲地盯著病床前一應開關插件按鈕看,隻聽馮鏡衡繼續道:“不是南城爬不起來,就是盛稀和圓圓沒準被那倒霉催的車子撞過去。”
說罷,他生怕別人聽不懂似地,再補了句,“下手再重點,盛稀跑不過,他們兩個是不是就攤上那腦門前的事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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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太太聽到這,到底動容了。因著丈夫的生意,因著才入學的名校聲譽,因著他馮二財大氣粗的臭脾氣……
於是,南城被母親踢了踢腳踝處。終究,不得已地張口了句,“對不起……了。”
病床上的人聽到句極為新鮮的詞,才不禁得意或者自喜的。瞥了眼慄清圓,才發現她一直冷冷地盯著他,而另一端的馮鏡衡也笑吟吟地盯著慄清圓,好像很滿意她的態度或者發作。
盛稀舔舔槽牙,這才低垂目光來了句,“我也動手了,……也有不對。”
最後,南馮兩家算是先行講和,這事暫時揭過不談。臨走前,南太太還挽尊一句,“慄小姐,今天為兩個孩子的事,又叫你看笑話了。”
慄清圓沒有應這一句,隻施施然起身,說送一下南太太。
再回病房的時候,慄清圓走回自己剛才坐的位置,她是想拿包,沒事她也告辭去了。
卻聽到馮鏡衡細細查問盛稀的嘴臉,盛稀也直言道,是南城先挑釁的。
病床邊的人可有可無地應一聲,反過來堵盛稀了,“他質問一句野種,你就破防了?”
“……”
“這不是最正常的邏輯麼?我都沒著急,你倒是先急了。我和你,這桶髒水,我比你損失多一點吧。再說了,給我馮鏡衡當兒子,你委屈什麼!”
慄清圓聽不下去了。純粹覺得這個病房要被誰的猖狂病抻得要炸了。
她拾起包,抬腳就要去。臨走前,知會盛稀好好養腿,缺什麼或者想吃什麼,給她發微信。
慄清圓這頭沒走兩步,聽到馮鏡衡再道,還是朝病床的人,“嗯,獎勵你的英勇,我決定替你去開家長會了。”
說罷,他忽地起身,一個箭步,在床尾攔住了要去的人。
他一副健忘得很的模樣,隻問眼前人眼前事,“你怎麼樣了?”
慄清圓沒有抬眸,跟來前在裡仁路一樣的說辭。那樣的緊急關頭,馮鏡衡先問的也是她,問她怎麼樣了,動動手腳給他看看。
慄清圓用行動證明著她的健康無憂。
馮鏡衡看在眼裡,於是跳到下一個話題,“你由著老宋送給你,就沒今天這樣的無妄之災了。”
“是的。”
她答得這麼痛快,倒叫有人後面的話不好順章了,“你沒事去管兩個中二狗崽子打架幹嘛?”
“嗯,我確實多管闲事了。”慄清圓說著,微微一頷首,錯錯身,徑直告辭了。
馮鏡衡說罷,捏捏後脖子,一個頭漲得兩個大,幹脆跟出來了。
“慄清圓,”他人高馬大地,在醫院走廊裡高聲喊她的名字。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距離,他追上來,“你和南遠生老婆說的話,我聽見了。”
前面的人走到電梯處,按了下行鍵。並不理會他跟過來的話。
“好脾氣的人也會陰陽怪氣的啊,也會先禮後兵的啊?”
“不是因為我,你不會管盛稀的闲事的!”
慄清圓冷眼反駁身邊人,“還真和你沒關系。我隻是看不慣有些人家的孩子仗勢欺人,也看不慣盛稀小小年紀戾氣那麼重。”
“他怎麼戾氣重了?”馮鏡衡反問。
慄清圓氣惱他的避重就輕。陰陽他的仗勢欺人,他全沒聽進去,還反過來跟她找話。她沒有回答,而是謹慎甚至端詳目光地瞥他一眼。
馮鏡衡生受著她的目光。然而,還是人畜無害狀,“我現在是他名正言順的監護人。他任何品行不端,我要負責任的啊。不然,我闲得慌啊,和南遠生別這個苗頭。”
“嗯,你回去問你的養子吧。”
電梯叮地一聲打開,廂轎裡站滿了人。再上他們兩個,已經有超載的嫌疑。
慄清圓才要眼神呵斥他,別跟著她了。馮鏡衡一步邁進來,背著身朝裡頭站著人,把慄清圓圍堵在電梯最角落邊邊上。
滿員的空間裡,他在她氣息前說話,“我隻問你。”
慄清圓被迫一動未動,因著逼仄空間裡的眾目睽睽,因著挨近人身上淡淡的酒氣。直到電梯下行到一樓,他們隨一行人走了出來。
馮鏡衡絲毫不意外慄清圓短暫時間買了輛車,甚至替她張羅起來,車子停在裡仁路很安全,“你這膝蓋上有傷,今天就別開車了,車鑰匙給我,我回去的時候,叫人給你開回去。”
慄清圓並不聽勸,她想打車去裡仁路,她要自己去取車。
然而,馮鏡衡的第二遭發話,“向女士知道你新車上路第一天就掛彩,恐怕要急著給你擺案酬神了。”
慄清圓一瞬不瞬地看著眼前人。
馮鏡衡輕易看穿她的心思,“不好意思。你閨蜜比你勤快,發朋友圈了。”
說著,老宋的車子開到了他們眼前。馮鏡衡牽開後座的門,示意不遠處的人,“送你回去。放心,我不上車。我還有別的事。”
正值慄清圓手裡握著的手機,社交媒體上發酵的娛樂圈瓜聞進展到了L姓男星工作室發表聲明,正主本人系持有駕照的,事故發生時雖然飲酒了,但是坐在副駕上。
新的風向倒在另一個致命點上,駕車的肇事者系為無證駕駛,且與L姓男星過從親密。L存在縱容密友在裡仁路內馬路上無證駕駛,罔顧他人安全及社會公共秩序。
慄清圓沒有上車的意思,而是與扶著車門的不遠不近地相望著。
她到底沒忍住,舉著手機問馮鏡衡,“這前後的輿論,到底哪條是真的?”
“什麼?”
“你要杭天報警的時候,就認出對方的車了。”慄清圓記得馮鏡衡說過,對方不足為懼,隻是背後的金主來頭很大。
他第一時間程序風聲外界,就是不給裡仁路和背後金主善後的機會。
然而,他今天前後算是得罪了兩位資本。為孩子打架,和南家較量了下;為……又算是和某位資本大鱷硬槓了下。
馮鏡衡的說辭是,“我老早看不慣對方把他的金絲雀一個個塞在同一個籠子裡,還和我做鄰居,真是晦氣。我和老沈說過的,給我逮到機會,我一定要聯名這裡的業主徹底驅逐他們出去。”
慄清圓聽清這樣的話,不予置評地選擇自行離開。
她一面要走,扶著車門的人一面過來逮她的去向,隨即依舊我行我素的性格,唯一讓步的是,他不給她添堵。馮鏡衡執意要老宋送她回去,“車鑰匙給老宋捎回來,他原封不動地請人給你開回去。放心,我今天確實很忙,沒空和你過家家。”
“另外,慄清圓,你可以繼續想還是考慮。我等得起。”
“最後告訴你句實話,今天不管那個姓李的小戲子能不能熬過這頓風波,我不惜一切代價驅逐他出裡仁路是板上釘釘的事。因為我一想到我來晚了一步,甚至都沒盛稀離你近,就懊糟得很,再想到萬一你倆沒反應得過來,當真被撞出個好歹甚至沒命了,我弄死誰的心都有了。”
話音落,馮鏡衡清楚看到慄清圓眉眼裡蹦出些因為他的瘋癲之言而折射出來的,不快或是驚心。
兔子她是個警官,絕不能容忍任何欺瞞、欺詐乃至挑釁別人生命自由的心與跡。
於是,袒露該死心跡的人,連忙來修正,哪怕一點。卻也是最重要的,“半個月不見,你瘦了點。我是說,感覺。”
第74章
◎皎皎雲中月◎
這天晚上,向項趕最後一班輪渡出來,到達文墀路的時候,正巧圓圓的車子開回停在門口。
向項下車來,才發現開車的不是圓圓。
慄清圓出來拿鑰匙的時候,向項聽到那戴著白手套、車座上也套著隔離坐墊的司機小哥轉達僱主的話,“馮先生關照,因為慄小姐是新車,所以我開過來的時候特地依他意思保護了下。他也讓我察看一下車體情況,別的沒什麼問題,不過還是建議慄小姐駕駛座下不要墊腳墊。我許多客人都因為腳墊出過大大小小的意外情況,封住油門的也不是沒有過。”
慄清圓車內還沒來得及做全包裝飾,那塊腳墊還是她臨時攤上去的。確實,她隻考慮到幹淨層面,沒有多想。
拿回鑰匙,慄清圓也受用人家專業人士的意見,當即把那塊腳墊拿了下來。
向項見狀,娘倆一齊進門的時候,問了句,“馮鏡衡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