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紀衡衝老二去一聲,“你大概也是修煉到時候了,沒見你這麼認真過。說句不中聽的,你也別怪我們,你早幾年這麼認真地談半個對象,我們也就不會這麼刻板印象了不是。”
“那慄小姐好歸好,但我始終還是支持你和袁家來往,不為別的,袁家能助力你的,慄家遠遠給不了你。我說這話是單純為了你,老二,你這個檔口自然是千金難買心頭好,沒準過幾年你就不這麼想了。好比朱青,她從前不這樣的,這幾年越來越斤斤計較了……”
馮紀衡自嘲,不知道是不是結了婚的女人都會這樣。
馮鏡衡聽後慢怠一笑,順手拿過老大手裡的煙來渡火,渡過來,他狠吸一口助燃,再把煙扔還給他的時候,馮鏡衡嚴陣的口吻甚至幾分肖像年輕時候的馮釗明,“這不是你消極懈怠的理由。你這些謬論存在的話,按道理老馮早換了二十八個老婆了,我倆沒準也不是同一個媽了。”
說話的人,三口解決一支煙,最後煙霧彌漫之際,他敬告自己的兄長,“你也會說朱青早些年不這樣的,那麼為什麼呢,為什麼結了婚跟了你,她反而越來越不安定呢。明明階級十級跳的跨越了,為什麼她沒有想象中的快樂呢。而你的一雙兒女,又是誰教養得那麼好的呢,那麼衣食無憂天真爛漫的呢!”
言盡於此的人推脫困得一比,他還得上去再眯會兒,明天早上還得去打高爾夫,“哦,我有必要跟你提一嘴啊,別看你媽咋咋呼呼瞧不上朱青什麼的。誰敢來拆散他兒子的家庭誰敢來破壞她兩個孫子的家與寧,你看看她會不會炸就完了。”
*
幾天後,杭天過來帶合同給馮鏡衡籤字順便給他匯報一下最近的跟蹤進度,提了嘴慄小姐閨蜜孔家的進度。
孔穎雖然經過慄清圓的口轉述了答謝,依舊還是中規中矩在馮鏡衡助手的工作號上託杭天再次轉達了謝意。
馮鏡衡嗯一聲,想起什麼,拿這個工作號給孔穎撥了個語音電話。
孔穎嚇了一跳,馮鏡衡同她玩笑,別怕,不是騷擾。想問你點事呢。
周五這天下午,慄清圓在公司收到了一個快遞,老大一個箱子,拆開後,她傻眼了,是整整一箱子的化妝品、護膚品、香水、香氛、洗發露、頭發防脫精華液……
種類應有盡有,最離譜的是還有某個牌子的內衣洗衣液。
慄清圓越看越眼熟,她翻到最底下,是一排某品牌的日夜搭配的面霜。
一整個箱子的產品全是拆掉外包裝的,琳琅滿目之感,慄清圓下意識給某人打電話,接通那一刻,她幾乎可以確定是他了,“沒人會幹得出這種事。”
馮鏡衡不滿,“哪種事,我幹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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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買這麼多?”
“復刻你啊。”
“復刻?”
很抱歉,馮鏡衡說,有人的朋友圈他至今隻看過那一張所謂上半年空瓶的照片,還沒幾天隱掉了。好在他當時保存了下來。
她朋友圈曬的是半年下來她積攢的所有日用品化妝品種種的空瓶,馮鏡衡便依樣復刻了出來,是以,所有的產品都拆掉了外包裝。
她圖上的能認得出來的都買了。且空瓶昭示著都是她喜歡的愛買的。
又在她媽媽允許的收禮物範疇內。
慄清圓驚嘆,“哪裡,你底下那一排的早晚面霜,湊起來可以買個包了都……”
馮鏡衡不滿意她的湊數說,幹脆氣她,“嗯,你可以拿去賣,給你湊個車轱轆錢,我無所謂。”
“賣什麼啊,你外包裝全拆了,誰還要。”
“慄清圓你不會這麼沒品地真的想過拿去賤賣吧。啊,你缺錢跟我說啊,你別拿我的命不當命!”
慄清圓即刻笑了,笑得幾分孩子氣。“為什麼連內衣洗衣液都復刻了啊,這個可以沒有。”
“沒有還叫什麼復刻?你都用空瓶了,證明持之以恆的喜歡。憑什麼因為人家一個開架貨就鄙夷人家不允許人家參加啊。”
慄清圓啞口無言。然而,眉眼卻是被取悅的驕矜之色。
那頭再問她,“越規格了嗎?超了的話,你揀幾件下來還給我。”
慄清圓努努嘴要罵人,反問他,“你現在在哪裡?”
“你總算問到點子上了。”
馮鏡衡說他晚上七點到,他說的到是到她公司樓下。他晚上還有個朋友局,問慄清圓願不願意跟他去,不願意的話,他就接上她,到了地方單獨給她開一桌。
慄清圓聽他這麼草率的口吻,便說那我不願意吧,她不需要小孩規格單獨開一桌。
馮鏡衡即刻輕松領會且鄭重邀請的口吻,“今晚有空麼,圓圓,不為難的話,陪我見幾個朋友?”
第40章
◎步步錦【兩章合一/修增版】◎
等人的工夫,慄清圓在看孔穎他們工作室新更的日常:
快七夕了,他們老板這周末回去吃飯,爺爺奶奶催婚得厲害,工作室給老板立得人設就是再不努力就得回去繼承家產的少爺。
於是,少爺為了自由創業,需要緊急徵召一位一日契約女友。
懸賞的報酬就是清空購物車。
孔穎還想臨時往購物車裡塞幾件的,結果這個雞賊的老板發話之前已經繳獲了女同胞的手機。
“翻牌子”的隨即概率題,最後,選中了孔穎。
視頻的綜藝效果點滿,孔穎對他們老板的怨氣很重,即便清空購物車的誘惑也不能叫她屈服,所以她想婉拒,婉拒的理由是她恐同。
老板傻眼了,當即炸毛,我什麼時候同,我又要怎麼跟你證明我的直呢?
孔穎糾正自己的口誤,我說的同,是同事的同。
老板:我是你同事嘛,我是你老板。
孔穎:老板與飯碗,我選擇飯碗。
老板:你記住先有我,才有你的飯碗。
視頻就這麼打嘴仗的未完待續了……
害得慄清圓即刻給孔穎打電話了,忙不迭地問,怎麼回事啊,我怎麼聞到不對勁的味道啦。
孔穎一副身經百戰小場面的控場口吻,劇本,曉得吧。天真!
慄清圓不依不饒,可是你老板的口吻聽起來好咬牙切齒得咧。
孔穎對於他們這個還比自己小半歲的老板絲毫沒放在心上,“果然陷入愛情泥潭裡的人總也愛拽別人下水。”
慄清圓切一聲,好奇他們一直沒出鏡過的老板到底長什麼樣。
孔穎:不怎麼樣,一般般,甚至還有點純情的呆。
慄清圓:純情就純情,好好的褒義怎麼反被你降級了。
慄清圓在這頭這麼說著呢,突然孔穎說先掛了,因為,好像,她剛下班背後diss老板,被純情大狗狗聽到了……
坐在咖啡店玻璃幕牆邊的慄清圓隻覺得這劇情有點耳熟。她最近有點失眠,下午三點後都不怎麼敢攝入咖啡了。等人的緣故,來店裡點了杯果飲。燈火通明裡,她一個人坐在這角落裡,吸管裡頭的液體還沒吸上來,玻璃牆外頭有人敲叩了兩聲,慄清圓尋聲仰頭來,有人的身影高而壓迫性地投射過來,他指指門口,原本是示意她出來的。
結果,看著慄清圓起身來,抱起那偌大的牛皮紙收納箱。
馮鏡衡隨著她的身影一齊往門口處去,兩人在門裡門外處頓住腳步,門外的人給她開門,也接過她手裡的東西,男人拿都沉甸甸的。幾日未見,照面的第一句話,“不該給你送到公司去,是不是?”
慄清圓覺得寄到她家裡更不好。這一大箱子,慄朝安再不懂也耳濡目染地明白價格不菲的。
而且浪費,她是怎麼也不可能把這麼多在保質期前用完的。原本到嘴邊的抱怨,還是咽下去了。
因為同理心。她如果神經又浪漫地想送點東西給別人,她也不想聽到理智的牢騷。
這也是現在許多人追逐的不掃興。有對不掃興的父母多麼的重要,同樣,有個不掃興的Soulmate多麼的難得。
於是,見面第一句話,她先是感謝了他的禮物,“謝謝。”卻之不恭的口吻。
慄清圓活脫脫像個孩子,你得天天見面,按時回家,她好像才認得你。不然,幾日乃至更長時間的暌違,她就忘性得很,情緒掉帧般地,生疏,局促。
馮鏡衡一隻手夾抱著箱子,騰出的一隻手遞給她,來試圖叫迷途的羔羊回來。
她愣了愣,終究朝那隻坦蕩的手掌近了些,上前遞上自己的右手。
馮鏡衡握住她時,直言道:“我以為我得重新介紹自己了。”
慄清圓聞言,一時被擊中。他這樣說,叫慄清圓莫名想起一個小品,男主得了阿茲海默症,一遍遍地把自己和女主的事情忘了,女主一遍遍地陪他重演重溫。
男主問她,你每天都這麼演麼?
女主答道:也不是,有時候演到警察你就想起來了……
馮鏡衡聽她這樣講,好像並沒有覺得這個小品多觸動人。慄清圓唔一聲,“梗不在新,精誠所至就會打動人心。你看一遍就知道了。”
“叫什麼名字?”
“一時想不起來了,回頭找到發給你。”
兩個人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走到了車邊,馮鏡衡把紙箱子擱到了後備廂裡。再一道上車後,慄清圓才想查一下那個小品叫什麼名字的,握著的手機被拿走了。她順著目光看過來,馮鏡衡扣著她後腦勺,如她陳述故事裡的女主角那樣,不談一遍遍,起碼重溫一遍,來叫她記起點什麼。
他急著赴會,並沒有多少闲情逸致,隻貼了貼她嘴唇,“想起來了麼?”
“還沒查到。”
“我說我,想起我是誰了麼?”
慄清圓依舊沒說話,隻是眼睛亮晶晶的。她始終講不出多熱情的話,然而,她鎮靜而疏淡的笑意,借著一身得體的穿著到細致描摹的妝容、香氣,無不熨帖甚至燙貼到歸途人一路毛躁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