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小皺皺眉頭:“我打不過。”
二人在裡面說話的功夫,那張網越結越近,四個道士從院角跳進來,人人手中拿一件法器,逼近到門前。
金道靈又一個主意:“要不然,你松開我,我拿你當人質,把你的臉給蓋住,這些道士可不敢見死不救。”
小小撇撇嘴:“你閉嘴罷。”盡出蠢主意。
小小心中惴惴,努力想學謝玄行事,想著若是師兄也困在局中該當如何設法逃走,想來想去也沒別的法子。
進來四個,外頭還有好些,打是打不過的。
她從竹簍中翻出一把匕首,藏在身上,又抽出幾張黃符一並貼身藏了,牽著金道靈手上的繩子,自己打開大門,看向那四個操控法器的人。
四人不意這麼點大的女孩自己出來了,不欲傷她,皺眉問道:“讓金道靈和你兄長出來。”
小小一扯手上的繩子:“出來。”
金道靈逃了一年多,回回險些被抓都能化險為夷,沒想到在這兒被捉,打定了主意,到時必要說他們兄妹跟他是一伙的,死也要拉個墊背。
四個道士面面相覷,他們來時也以為這兩兄妹與金道靈是一伙,沒想到金道靈被捆了起來,看樣子還是這對兄妹捉住的。
“我兄長報信去了。”小小眼色蒙蒙,臉上一片淡漠,語意平平,仿佛她說的就是真的。
院外的道士也衝了進來,還當雙方總要鬥法,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把人給逮住了,四個道士中為首的道:“走罷。”
“不捆起來?”
“就這麼個小姑娘,捆出去像什麼樣子,難道還怕她跑了不成?”為首的那個又吩咐道:“留幾個人埋伏在院中,等那個落單的回來,一並捉拿了。”
小小抿抿唇,覺得身上發虛,腿間一陣陣湿意,定是又流血了,心中憂慮,師兄還不知道這些事,要是迎頭撞上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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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門邊聽見紅姐的聲音:“吵吵什麼?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歇了。”
其中一個道士最看不得這煙花女子,看紅姐身上隻披了件薄紗衫子,露出紗衫下把白皙肌膚,立時別開眼去:“成何體統。”
紅姐冷哼一聲:“一群大男人,跑來逮個小姑娘,倒是成體統。”
幾步搖曳到道士身前,紅帕一甩,香風拂面。
那道士勃然大怒:“放肆!”
紅姐笑得花枝亂顫:“我放肆?我看是你放肆,你嘴上說著不成體統,眼睛卻不敢瞧我,心裡指不定如何肖想。”
紅姐豐豔動人,那一幹道士中也有年輕的,她這樣活色生香,幾個年輕的便耳廓一紅,扭開頭去不敢瞧她。
紅姐走到小小身邊:“這小姑娘犯了什麼法?你們要帶她回去又是依了哪一條?”
年長的那個掩住目中鄙夷神色:“按《道律》帶回,與爾等不並相幹,若再糾纏一並送官。”
紅姐嬌笑一聲,玉指輕挑那年長道士的下巴:“我聽說道有也修房中術,你修煉得如何?”
越說越不像話,年長道士幹脆擱開紅姐,紅姐腳下一軟,正軟在小小身邊,用帕子掩住口:“我著人知會你哥哥去了。”
小小眼睛一瞬,心中略安,師兄總算能知道消息了。
紅姐說完就站直了身子,不再作態,柳眉一豎,招呼行院裡的打手:“都是死人,就看著這些道士跑到鄭爺的地盤上撒野?”
那幾個打手都湧了上來,三清觀的道士節外生枝,便不理會這些人,匆匆離開。
隻是在院內和巷口都安排了人手,隻要一看見謝玄,就捉他回觀。
謝玄慢了一步,他趕到三清觀時,觀門大開,觀中寂寂,連上香的香客都不準入內,他覺出事態不對,又趕回小院。
就在巷子口被青梅攔住了,青梅手裡提了個小籃子,裡頭擺了各色蜜餞,她都在這兒轉了半日了,一見謝玄就攔住他:“不能去。”
謝玄心中一涼,知道大事不好:“我妹妹呢?”
青梅知道他很疼小小,搖搖頭道:“被三清觀的道士給帶走了,裡頭還有人截你,你趕緊避避風頭。”
謝玄轉身要走,青梅攔住他:“紅姐說了,前日你在賭場遇上的那個人可以幫你,你去鄭家找他就是。”
謝玄一抱拳:“多謝你了。”
就是師父失蹤時,他都沒有這樣焦急過,小小從沒離開過他,這會兒不知怎麼害怕,謝玄心中火起,一路上避過行人,來到三清觀。
隻等入夜時分,就潛進觀中去找小小,再將師父一並救下,一把火燒了這道觀。
小小跟那幾個道士進了三清觀,道士將金道靈和小小分開關押,門前都設下禁制,讓他們無法使用道術。
金道靈作惡多端,那幾個人待他十分兇悍,捆著他也不松綁,水飯皆無。
對小小要寬忍得多,她不過十來歲的模樣,就是作惡也是她兄長作惡,沒一會兒就由個小道童送了飯來。
一樣炒素兩個饅頭。
“你吃罷,吃完了要過堂。”小道童悄悄偷看小小,這女孩子的臉,白得像是三清堂前的玉蘭花,心裡一軟,她瞧著不過跟自己一般年歲,能作什麼惡,“你別怕,待師兄們查清楚了,就會放了你的。”
小小似聽不見,玉容凝霜,等門關上了,她才站起來查探。
門上掛著鎖,窗前並無人把守,小小從懷中掏出符咒,她是女子,這三清觀中都是男子,倒沒人搜她的身,隻是竹簍箱子都被人拿走了。
小小疊了一隻紙鶴,握在手心,從窗孔中伸出手去,還未起咒,就覺得指尖一麻。
她趕緊將手收回來,看來不能用咒術,她將紙鶴藏到懷中,掏出匕首,用匕首的尖刃去鑿那鎖鏈。
她鑿了幾下,聽見有腳步走來,趕緊將匕首藏到懷中,坐在桌前吃起饅頭來。
腳步聲拐進她隔壁那間屋,沒一會又拐了出來,小小又到門前鑿鎖,就聽見金道靈的聲音:“小仙姑……是不是你?”
小小皺皺眉頭,不願搭理他,金道靈猜測出是她,壓低了聲音道:“小仙姑,你兄長會不會來救咱們?”
小小依舊不理會,一下一下鑿著銅鎖。
金道靈好不容易松開繩子,兩隻手扒在窗上,努力露出一隻眼睛,往窗孔裡看:“你有吃的沒有,我餓得很。”
他從昨兒夜裡起就隻吃了一隻饅頭,還是那條蛇用尾巴尖塞到他嘴裡的,這會兒餓得前胸貼後背,肚皮裡打鳴一般:“我吃飽了,也好想想怎麼逃跑不是。”
小小隻覺這人無比聒噪,輕喝一聲:“閉嘴!”
金道靈閉上了嘴,止不住哀聲嘆氣,心裡又想,那個小賊肯定要來救人,到時候就順手把他也給放了。
小小又鑿幾下,這銅鎖一動不動,金道靈從窗孔中瞧見道:“這是銅鎖,鑿不開,不如省點力氣,吃飽喝足罷。”
小小有些泄氣,終於搭理了金道靈:“吃飽喝盡,洗幹淨脖子等人來砍?”
金道靈沒想到這個面嫩的小仙姑,還能說出這種話來,果然是一出山就上了絹書的人物:“方才那個道童給你送飯,我都瞧見了,你分一個饅頭給我,我有開鎖的竅門。”
就在金道靈想騙個饅頭吃時,門上一陣陣“沙沙”聲響,小小往外一瞧,豆豆找了過來!
她伸出手去,豆豆爬到她手掌上,拿頭不住蹭小小的手心,連聲“嘶嘶”,仿佛在訴說委屈。
豆豆一直藏身在竹簍中,這些道士也沒仔細翻找,把竹簍和箱子都扔在一間空屋裡,連鎖都沒上,反正人都給關了,東西在道觀中,還能飛了不成。
豆豆趁人不備,遊出竹簍,好不容易才找到小小。
小小摸摸豆豆的頭:“乖豆豆,你去把鑰匙偷來。”
作者有話要說:豆豆:嘶嘶嘶嘶嘶【我是了不起的豆豆】
金道靈:我也是跟偶像的徒弟起坐過牢的人了。四舍五入就是跟偶像一起坐過牢。
第38章 火燒觀
豆豆晃晃尾巴尖,它爬了一路,躲過許多隻不長眼睛的腳底板,好不容易才到小小,肚子早就餓得癟癟的。
把頭往小小的掌心上一擱,示意自己餓得走不動路了。
小小趕緊豆豆託起來,分了半個饅頭給它,摸著它的頭道:“豆豆乖,吃了饅頭就去找鑰匙。”
觀中道士這樣多,還不知道鑰匙在誰那兒,得仔細找一找。
金道靈隔著門跺腳:“我的仙姑,還找什麼呀,有人給你送第一頓飯,就還有第二頓,趁著送飯的功夫,你把……你把豆豆大哥放出來,咬他一口,咱趕緊逃了就是。”
小小皺起眉頭,那個小道童比她的年紀還要小些,豆豆咬上一口,他就活不成了。
豆豆搖頭擺尾,隻要小小一聲令下,它立時就張嘴咬人。
金道靈一聽對面悄無聲息,知道是小小不忍心,他緊緊抓著窗稜:“小仙姑,聽我一句勸,這世道不是你殺人,就是人殺你,你惜人的命,人惜你的命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小小悶聲不吭,她自小到大,在師父身上學的都是與人為善,便是尋常流露出一丁點兒道心不仁的意思,師父都要嚴加訓斥的。
又怎麼能隨意就奪人性命。
金道靈一看這樣子知道約莫是不成了,他又想勸勸豆豆,扒著窗道:“豆豆大哥,等您找著鑰匙,想吃什麼我都給您捉來,您是喜歡老鬼還是嫩鬼,女鬼還是男鬼,剛剛那個娃娃鬼,您吃得可還順口嗎?”
之前還一口一個兒子的叫著,此時活命都儀仗豆豆,再有十個兒子都雙手奉上了。
豆豆一聽,直起腦袋,小小拍了拍它:“不許。”
豆豆脖子一縮,打了下尾巴,頗不甘願的低頭去啃白饅頭。
金道靈眼看小不通,又問她:“那你們兄妹是犯了什麼事兒?”
小小又不答他,金道靈心裡猜測怕不是好事兒,此時道術也被封了,好容易有個逃脫的辦法,她還不肯用,總不能坐以待斃。
等那個小道童再過來的時候,金道靈便扒著窗,滿面哀求的神色:“小道爺,你行行好,給口水喝,我實在是餓得受不了了。”
小道童得了吩咐,不能理會金道靈,此人煉化胎嬰,罪大惡極。
可看金道靈確是一付皮唇幹裂,眼下青灰的模樣,怕這人出什麼大事,如今觀中正在奉承上官,可不能鬧出事來。
“你等著,我給你送點水。”小道童去膳房裡端了食水來,從窗中遞進去,並不將門打開。
金道靈假裝十分虛弱:“小道爺,我是真的沒力氣了。”
道童才要皺眉,就聽見屋裡“咚”的一聲,金道靈沿著門摔了下去,似乎是真的體力難支。
看管犯人是道童的職責,他趕緊將水放下,從懷中掏出鑰匙,對準了鎖眼正要捅開,又回過神來,這人必是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