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鳳樟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仿佛想不到南安侯這麼不給面子。
“我與公主是一家人。羅嫔娘娘與殿下既然詆毀公主,就是我的仇人。所謂一家人這樣的話,笑掉我的大牙。”南安侯顯然不是一個客氣的人,見羅嫔和鳳樟都震驚地看著自己,他便平靜地說道,“叫公主傷心的人,天王老子在我的面前也是仇人。殿下,你和羅嫔娘娘成功地激怒了我。日後記住了,咱們是仇人。”
他又看著羅嫔冷冷地說道,“娘娘方才說了許多。指責我年長,引誘公主這些話,姑且看在你是心疼公主年紀輕輕便下嫁給我,我不會理會。可娘娘公然胡說八道,敢構陷公主與羅家子弟有私情,這件事我絕不會退讓。公主不必開口,我要去陛下面前與羅嫔娘娘對質。若是羅嫔娘娘當真是信口開河,詆毀公主……不僅娘娘,羅家的那幾個小子,我也要他們的命。”
他的聲音冰冷,隨手把大公主一把推到了唐菀的懷裡去。
大公主一向潑辣,卻被南安侯給推得軟軟地倒在唐菀的懷裡,一時覺得自己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你怎麼敢!我是你的嶽母!”
“我的嶽母是皇後娘娘,與羅嫔娘娘有什麼幹系。”南安侯嗤笑了一聲,上上下下打量著羅嫔,勾了勾嘴角問道,“就憑你一個嫔?”
第69章
所謂殺人誅心,就是羅嫔此刻的心情了。
她隻覺得在南安侯一句“一個嫔”這樣不屑一顧的話裡,自己一身的光鮮榮耀全都被扒幹淨了。
隻留下了最難看的真實。
沒錯。
說到底,她也隻不過是個嫔妾而已。
“你,你說什麼?”羅嫔被這一句話打擊得搖搖欲墜,眼眶都紅了,努力不叫自己露出狼狽地對南安侯質問。
“我說找你們去見陛下。”南安侯淡淡地說道。
他根本不看鳳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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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南安侯目中無人並不是旁人的誤解。
他是根本就不把如羅嫔鳳樟這樣的放在眼裡。
唐菀看著南安侯,覺得羅嫔要完了。
南安侯的性子也就比鳳弈好上一點點。
如果是不妨礙南安侯的事,南安侯從不會在意,從不把無關緊要的人放在眼裡。
可是誰叫羅嫔詆毀大公主呢?
“叫人去找我家郡王過來。”唐菀一邊扶著低低喘息的大公主,一邊對大公主的宮女低聲吩咐說道,“叫郡王直接去陛下那兒吧,瞧瞧情況。”南安侯如果當真是要和人結怨發生爭執,那很少善了,按說羅嫔應該知道南安侯的脾氣,怎麼會敢這麼對南安侯……難道是覺得自己成了嫔妃了,就覺得自己能踩南安侯一腳?
可是就連曾經的那位盛寵的先帝貴妃都沒有能耐徹底地把南安侯踩下去,明知道他對冷宮之中的眼中釘善待著,卻對他束手無策……這樣的鐵板,羅嫔為什麼以為自己能撞碎了?
難道羅嫔當真以為自己比先帝貴妃還要能耐不成?
唐菀不由同情地看著羅嫔。
看看羅嫔打從進宮以後招惹到的仇人吧。
清平郡王,南安侯……還別提廣陵侯太夫人與李穆了……也幸虧皇帝是個重視舊情的人,而且後宮也沒有其他嫔妃,不然就憑羅嫔這樣的性子,早就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
一邊想著這些事,南安侯卻已經轉身大步流星地往皇帝的宮殿去了。
見他的的確確是要去告狀,鳳樟的臉色頓時變了,急忙追著上去說道,“還請侯爺看在宣平的面上!”他這麼急切,然而南安侯腳下不停,卻冷聲說道,“你們把她的面子往地上踩的時候,可半點都沒有顧忌。”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唐菀呆呆地扶著壓住臉突然低低地笑起來的大公主,覺得這兩位也是絕配,不由喃喃地問道,“咱們現在要去哪兒啊?”
沒見羅嫔都傻眼了麼。
背著皇帝,羅嫔什麼都敢幹。
而且大放厥詞什麼的……難道不是應該大家互相爭吵麼?
為什麼直接鬧到皇帝的面前。
遇到南安侯這種較真的人,羅嫔渾身都冷了。
她現在是真的害怕了。
“咱們也去父皇面前。”大公主拉著唐菀就要走。
“宣平!”鳳樟轉頭看見大公主也要去皇帝的面前告狀,頓時手足無措。
看著傻眼呆呆站在一旁,此刻才知道害怕的羅嫔,鳳樟隻覺得滿心的憋悶梗在心頭。
他才剛剛得到君父的看重與喜愛,剛剛有機會在朝堂之上嶄露頭角,叫朝臣們也看到自己的優秀。
他那麼努力,可是羅嫔卻幾乎要毀了他的一切。
對於鳳樟而言,其實叫自己的胞妹嫁給南安侯帶來的好處比叫大公主下嫁一個對他的儲位完全無用的羅家子更合適。
他願意叫大公主嫁給南安侯,與南安侯這樣的實權權貴成為姻親。
“宣平,母親……我不知母親會說這樣的話。”他急急忙忙地對大公主說道。
大公主美豔無雙的臉上露出幾分譏諷,看著鳳樟這無膽鼠輩冷冷地問道,“剛剛母親對南安侯胡言亂語的時候,你可有過反駁?”見鳳樟啞口無言,大公主一雙眼睛劃過了正站在一旁一臉天真善良的唐萱低聲問道,“明知道母親是詆毀我,你的好妻子又有沒有為我說一句公道話?”
她的笑容裡帶著幾分譏諷,鳳樟動了動嘴角,片刻之後才低聲說道,“宣平,母親最近身體不好,你別和她計較。”這麼一副訥訥的脾氣,就算是進了朝堂也沒有半分改變,甚至都沒有意氣風發,敢將天都捅破的氣勢。
大公主鄙夷地看著鳳樟,突然嗤笑了一聲說道,“你們夫妻算是什麼東西。”她知道鳳樟是在指責自己。
羅嫔最近口口聲聲身體不好,都是被她給氣的。
不僅是因為她壞了與羅家的婚事。
還有皇帝下旨賜婚大公主與南安侯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想過問一問羅嫔這做生母的意見。
或許在皇帝的眼裡,羅嫔的意見並不重要,畢竟南安侯是大公主喜歡的人。
既然大公主喜歡他,皇帝願意叫自己的女兒嫁給她真心喜愛的人。
在婚事之中,父母的意見都不重要,皇帝隻在意自己的女兒的意見。
因此當大公主急不可待地要皇帝賜婚,皇帝就賜婚了。
可是對於羅嫔來說,皇帝這麼不理會她的意見,這大概就是皇帝對她的羞辱與冷落吧。
因此羅嫔最近的心情很不好,也時常口口聲聲說胸口疼之類的。可這些都不是鳳樟可以指責大公主的理由。看著鳳樟怔怔地看著自己,唐萱正露出了緊張與茫然的樣子安慰羅嫔,大公主便冷哼了一聲與唐菀一同往皇帝的面前去了。
才走出沒多久,就見皇帝身邊的幾個內侍匆匆而來,看見了大公主和唐菀也就罷了,不過是急忙請安,然而當他們到了臉色微微發白的羅嫔的面前,便露出了幾分嚴厲地說道,“陛下請娘娘與殿下去與南安侯對質。”
這些內侍一向都是看皇帝的眼色做事,既然敢對羅嫔這麼不客氣,顯然是因為皇帝惱了羅嫔。
羅嫔腳下一軟,幾乎要跌倒,然而內侍卻懶得扶她。一旁的唐萱似乎驚呆了似的,張著一雙天真的眼睛問道,“南安侯為什麼要對娘娘做這樣狠毒的事?難道他不知道娘娘隻不過是愛女情深麼?”
對於這位大名鼎鼎的二皇子妃,內侍們一聲不吭。
為何大名鼎鼎?
實在是二皇子妃嫁到皇家的日子也不短了。
可是太後和皇後的眼裡仿佛沒有這個人似的。
或許……若不是太後實在不想再給二皇子挑一門好姑娘免得坑了人家姑娘家,眼前這位二皇子妃怕是正妃之位都保不住吧。
這世上還沒有聽說過誰家的皇子妃沒有宮中賜婚,沒有皇家下聘,沒有禮部籌備婚禮,直接叫皇子抬著花轎娶進門的呢。
因此對於唐萱,內侍們也沒有半分敬重,隻轉頭對已經一下子跪坐在地上的羅嫔含糊地說道,“請娘娘快去。不然,下一次陛下再叫娘娘過去,就不會十分客氣了。”
這話就格外嚴厲,然而在羅嫔尚未回應的功夫,幾個內侍重新回到了大公主和唐菀的面前恭敬地笑著說道,“公主與王妃也過去吧。郡王也已經到了,說是在陛下跟前等著呢。”他們殷切地引著大公主與唐菀就走,唐菀忍不住回頭,卻見唐萱委屈地抽噎著伏在臉色陰鬱的鳳樟的懷裡,羅嫔已經戰戰兢兢地爬起來。
她收回了目光,跟著大公主一路去了皇帝的宮殿。
皇帝正氣得臉色鐵青。
按說皇帝一向修身養性,很少發怒,而且本性就格外溫和,這樣動怒的樣子,唐菀也是難得一見的。
鳳弈和南安侯正站在皇帝的面前,也不知道說了什麼,皇帝的面前的長桌前有一片被砸碎的瓷器,顯然皇帝氣得不得了,因此砸碎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