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髒極了。
他那股情緒充斥著,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從椅子裡扯起來,幾乎是拖抱著將她帶進內室的屏風後,將她抵在了浴桶上,瘋了一般去剝下她的衣衫,懲罰一般要將她丟進水已經冷透的浴桶裡。
“謝蘭池!”她忽然連名帶姓叫他,在他的拉扯之中,猛地抬手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他被扇得右耳一陣陣耳鳴,隻聽見她有些生氣地說:“你抓疼我了。”
他抓在她手臂上的手指在發抖,陷在她的皮肉裡。
“放開。”她冷聲對他說。
他不想放開,不要放開。
她忽然低下頭,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咬得狠命至極,恨不能將他的手背咬穿一般,血從他手背上流下,滲進她的衣衫裡。
他痛得一陣陣戰慄,在那痛感中感受到她溫熱的嘴唇,感受到她的氣惱和情緒。
他竟覺得滿足,她也在生氣,也和他一樣憤怒、痛苦。
那痛交雜著奇異的滿足,將他一下下地煎熬,他知道他是個瘋子,他早已瘋了。
他在那痛中看著俯在他手臂裡衣衫不整的喬紗,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緊緊地將她擁進懷裡,將發燙的臉埋進了她光著的肩膀上。
她的肌膚溫熱的,柔軟的,散發著她的氣味的……像那一夜的她一樣溫柔。
他站在屏風後,貼著她的肌膚,恨自己也恨她。
他知道,他完了,他殺不了她,他甚至到現在,如此憤怒之下,也不忍心還她一巴掌,傷害她……
她那麼單薄易碎,又那麼溫暖柔軟。
Advertisement
他越貼近她,越著迷。
房間裡真靜,靜得喬紗能聽到他一下下的心跳聲。
正好,他發現了就讓他發現,她要一次次踩踏他的底線,讓他知道,她給他一點點溫柔,就是天大的施舍。
-----
謝府全部戒嚴,不許進不許出。
臥房的房門緊緊關著,謝蘭池就坐在臥房門外,看著院子裡跪著的暗衛,一個一個看過。
少了一個暗衛。
而青松也證實了,他瞧見的那個男人,就是那名暗衛。
整個謝府上上下下搜查,直到天色暗下來才從起火的馬棚裡找出了兩具屍體。
一具是摔斷了腿的馬夫小六子,一具是那名暗衛。
可這兩具屍體,都不是剛死的,屍體已經僵硬,已經死了幾日了。
回廊下沒有點燈,謝蘭池的臉色蒼白至極,沒有人敢開口說話,忐忑地等著他發話。
眾人都很清楚,夫人的情郎……明顯不是這兩具屍體,隻怕是有人早就殺了這兩位,以他們的身份混在府中。
這是他們的失職。
青松不敢抬頭,卻仍然能感覺到廠督大人的目光在他們臉上一遍遍地掃過去。
他終於開了口,聲音冷又喑啞,“每人斷一根手指。”
謝蘭池託住了滾燙的額頭,“青松回東廠去,不必再來。”
青松臉色一瞬慘白,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會被廢了手筋,不必再為廠督大人效力。
“今夜起,其他人退到院子外守著,不許與夫人說話,不許與夫人對視。”謝蘭池耳鳴得厲害,他託著腦袋,吩咐道:“將謝府所有的石榴樹連根拔除。”
喬紗坐在臥房裡,被小丫鬟服侍著沐浴更衣,坐在梳妝臺前,由小丫鬟替她擦著頭發。
她聽著外面謝蘭池的聲音,笑了一聲,“拔光石榴樹又有什麼用。”
小丫鬟輕輕替她擦著頭發,忍不住小聲說:“夫人,少爺對您那樣好,您何必……”
“他對我好嗎?”喬紗從鏡子看那小丫鬟,“對我好就不該關著我,囚禁我,就該讓我怎麼開心怎麼來,不就是有個情郎嗎?我被哄的開開心心的,有什麼不好?”
小丫鬟抿了抿嘴,又小聲說:“您這樣說,很沒有道理……少爺看著您,也隻是怕您離開他。”
喬紗託著腮,把玩著手裡的小梳子道:“我怕你離開,就打斷你的腿,讓你乖乖跟在我身邊,這樣可有道理?”
小丫鬟被嚇得手指一抖,不敢再說話了。
隻聽夫人說:“我隻是他的繼母,他這樣,你不覺得很奇怪?”
小丫鬟不敢說什麼,是很奇怪,蘭池少爺對夫人不像對繼母,倒像是對妻子,對他喜愛的女子。
可是、可是蘭池少爺很可憐,她有時候會看到蘭池少爺孤零零地站在庭院裡,一動不動。
這世上,蘭池少爺已經沒有其他親人了。
她服侍著夫人上榻休息。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靜了下來,蘭池少爺和那些暗衛全部不見了。
小丫鬟看著在榻上睡著的夫人,躡手躡腳地退出房門,剛想將門鎖上,背後有人低聲說:“不必鎖了。”
她嚇了一跳,回過頭去看見了蘭池少爺,他似乎剛沐浴過,披著寬松的袍子,黑發湿漉漉地披在肩後,那麼俊秀的臉,卻又那麼死氣沉沉,看起來像個永遠不會開心的孤鬼。
“從今以後不必鎖門了。”少爺對她說,伸手推開了門。
她隱隱約約聽見少爺喃喃說了一句:“她不喜歡。”
是說夫人不喜歡被鎖在房間裡嗎?
她看著少爺單薄的背影走進房間裡,伸手輕輕將房門關了上,夫人每次一生氣,少爺就會妥協。
-----
沒有點燈的房間裡,謝蘭池慢慢走進內室,走到榻邊,挑開了床幔,他看見安靜睡在榻上的喬紗,側躺著,枕在自己的手背上。
她睡著時那麼安順,那麼乖。
他輕輕地坐在了榻邊,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去摸她的黑發,那黑發還有些潮意,纏裹在他的手指上。
她回過頭來,看向了他。
她醒了。
謝蘭池的手指頓了頓,“我吵醒你了?”
她在枕頭上搖了搖頭,伸出手輕輕柔柔地捏住了他的下巴,扭過去一點點,看他的臉頰。
那臉頰上紅腫了一片,這一次比上一次打得還要重。
她的手指輕輕蹭蹭那紅腫,“還疼嗎?”
謝蘭池望著她,澀澀的喉結慢慢下咽,那股酸楚一點點湧上來,他泄了氣一般地俯下身將臉埋進了她的手掌裡,啞聲問她:“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怎麼做……”
喬紗掌心裡熱熱潮潮,他哭了?
謝蘭池,哭了。
真可憐,所以為什麼要惹她生氣?為什麼要復制她的痛苦折磨她呢?
既然將她拖進這個世界裡來,就隻能自作自受了。
第106章 [太監的惡毒繼母] [VIP]
窗外孤月靜靜, 房間裡她聽見謝蘭池悶悶啞啞的聲音。
掌心裡,是他的眼淚。
他喃喃著,問她, 也問自己, 他到底該怎麼做。
他現在, 一定痛苦極了,他在拉扯著自己的心——一面痛恨她到極致, 一面又沉浸在她給的一點點溫柔裡。
他不知道他該怎麼做,如果不報仇, 不殺了她,他不知道以後的日日夜夜該怎麼度過。
可如果殺了她, 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撐就沒了。
殺了她,留下她,哪一個都令他痛苦。
他埋在她的掌心裡,被痛苦淹沒。
喬紗靜靜聽著,聽著他的痛苦和眼淚,有一種奇異的爽感, 她託起了他的臉來看, 看見一張掛著淚水,被痛苦凌虐的臉, 那張死氣沉沉的臉上重新有了生動的情緒,那就是痛苦。
在昏暗之中,他蒼白的臉上還有紅腫的巴掌印,他垂著湿漉漉的睫毛, 像一輪被揉碎的月亮。
她竟看的心動, 對他生出幾分喜愛來, 比起清風霽月, 她更喜歡這樣痛苦被凌虐的謝蘭池,這樣的謝蘭池叫人愈發的想要揉碎他。
她越看越心悸,託著他的臉,探身過去輕輕的吻了吻他湿漉漉的睫毛。
他愣怔在了她掌心裡,手指在一瞬收緊。
她的氣息浮動在他眉目間,他眼睑顫抖如瑟瑟楓葉。
她依舊託著他的臉,側了側頭,親吻上了他紅腫的巴掌印上。
那麼輕,那麼熱。
謝蘭池在那一吻之中徹底的被消融,認命一般的閉上眼,俯身擁住了她,融化一般躺在了她的身邊。
她回抱住了他,將他擁抱進了自己的懷裡,一下下撫摸著他的脊背,像個母親一般。
謝蘭池埋在她熱熱的懷裡,耳鳴變成沉悶的海浪聲,他雙臂緊緊抱住了她,貼著她,挨著她。
他僅有的溫暖擁抱,全部來自於她,她可以那麼狠,卻又這麼溫柔。
他無法抵抗,也不想再抵抗了。
她低下頭來親吻他的額頭,他臉頰上的眼淚,喃喃的與他說:“你明明可以不惹我生氣,為什麼要惹我生氣?”
他仰起頭望她,她的唇親吻他的臉頰每一處,就是不親吻他的唇,他在這一刻竟覺得,他不該讓她不高興……
她高興時,會這麼溫柔的對待他。
她的唇停在他唇邊,呢喃一般的問他說:“我需要人陪,有錯嗎?”
她隻是需要人陪。
他沒有陪她,他關著她,他如今連正常男人可以給的,也給不了。
可她低下頭來,親吻他的唇,溫熱的手指託著他的臉頰,柔軟的嘴唇溫溫熱熱的親吻他冷冰冰的唇,撫摸著他的臉頰,一下一下的將他溫暖、融化,一下一下的勾動他的愛和欲,將他的理智擊碎,沉淪在她的親吻裡,戰慄的抱緊她,想要給她一切,永遠永遠不要結束這個吻……(審核員好,隻是一個吻)
她握住他的手,放在了她的黑發上,在呼吸之間說:“我保護自己出賣你有錯嗎?你想要看我被李容修抓住,羞辱折磨,痛苦……”
不想。